國王 第一百四十章、軍魂

    「元帥，敵人剛剛離去，我們追麼？」

    聽了部將的問話，讓丹尼爾公爵遲疑了。連續幾次行動都撲了一個空，這次居然趕上了一個尾巴，會不會是敵人的陰謀呢？

    很快他又打消了這個想法。施展陰謀詭計，也要有發揮的空間才行。

    戰場在獸人帝國，天時地利人和敵人一樣都沒有，就算是玩兒伏擊，遠征軍團也沒有足夠的兵力。

    「留下五千兵馬清理亡靈，剩下跟我追擊敵軍！」

    大軍剛剛出發，天際突然升起了狼煙，順著狼煙的方向望去，赫然是他們來時的路線。

    「糟糕，敵人這是盯上了後面的步兵軍團，故意引我們過來的！

    傳令下去，全軍立即調轉方向，回去救援步兵軍團！」

    神色慌亂的丹尼爾公爵急忙下令道。

    後方的步兵軍團，都是臨時拼湊起來的烏合之眾，戰鬥力遠不及騎兵軍團，一旦遭遇敵人襲擊，後果可想而知。

    然而，烏合之眾也有烏合之眾的價值。十萬大軍投入到戰場上，哪怕當炮灰使用，也能夠發揮不小的作用。

    在自家的地盤上，沒能夠將潛入的敵人拿下，就已經夠丟臉的了。要是再被人家吞下十萬大軍，他這個統帥就要被頂在恥辱的柱子上了。

    普通獸人不知情，丹尼爾卻非常清楚。類似的畫面，此前的戰錘大平原上可是發生過。

    悲催的上古遺族聯軍，就是因為缺乏應對經驗，中了敵人的奸計才戰敗的。

    ……

    雲端之上，習慣了騎龍趕路的哈德遜，已經對縱馬奔騰無愛了。

    「哈德遜，你的人要和敵人撞上了。」

    馬克西姆幸災樂禍的說道。

    長期以來，哈德遜在戰場上都扮演著算無遺策的角色，這還是第一次出現判斷失誤。

    順著馬克西姆指引的方向，哈德遜啥沒有看到。很明顯人和龍的視線，不在一個檔次上。

    「過去看看！」

    哈德遜當即吩咐道。

    行軍路線是他臨時選定的，為了迷惑敵人，中途他還變動了一次。敵人不可能提前確定他們的路線，在半路上進行埋伏。

    眨眼的功夫，出現在了敵軍頭頂上，哈德遜鬆了一口氣。

    下方的獸人騎兵雖然不少，可想要對付遠征軍團，明顯還力有不及。

    從行軍路線上來看，這些傢伙倒像是看到狼煙，趕過來支援的敵軍。

    根據此前偵查的情報，除了丹尼爾率領的大軍外，附近也沒有別的騎兵部隊。

    搞不懂敵人為啥分兵，哈德遜索性就懶得廢功夫。以遠征軍團的實力，擊潰眼前的敵軍，還是沒有難度的。

    唯一的問題是打完這一仗之後，再想回去收拾敵人的步兵軍團，就沒機會了。

    戰爭打的就是出其不意，若是敵人有了準備，哈德遜可不會去強攻。

    不是打不贏，而是用精銳換炮灰，壓根兒就不值得。

    本身發起這次戰役，就是為了調動敵軍，迷惑敵人的視線，讓他們做出戰略誤判，為遠征軍撤離大草原創造機會。

    不需要哈德遜指揮，片刻功夫後兩支軍隊就在大草原上相遇。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當即廝殺在了一起。

    遠征軍團倒沒什麼，就是苦了獸人。本來他們就是為了划水，才刻意跑偏繞路晚到的，沒有想到歪打正著和遠征軍撞在了一起。

    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是不可能的。戰場上略微跑偏路線，晚幾個小時抵達目的地，還可以解釋是意外。

    正面和敵人遇上，要是不打上一仗，主帥那裡可交代不過去。

    剛一交鋒，魔獸騎兵就衝進了他們的陣中，搞得他們陣型大亂。

    確切的說，這些獸人騎兵本來就沒什麼陣型。所謂的配合，也僅限於本部落的騎兵。

    超過這個界限，那就不用考慮了。大家本來就不熟，能夠匯聚在一起，完全是因為帝國的調令。

    各部落之間的矛盾遠比友誼深厚。因為資源問題，相鄰部落之間很少有不發生衝突的。

    精銳vs炮灰，從戰鬥爆發開始，遠征軍團就占據了上風。無數獸人騎兵還沒適應過來，就已經被擊殺。

    慘烈的場面，讓一眾獸人酋長就暗自叫苦。現在他們只是期待援兵早點兒過來，讓眼前這幫敵人知道獸人也不是好惹的。

    數十名鷹人剛剛升空，就落了下來。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就稀里湖塗的被送去見了獸神。

    剩下的鷹人一看，瞬間傻了眼。作為皇族成員，跟著這些附庸種族一起行動只是為了傳訊方便，可不是來送命的。

    自從遠征軍團進入大草原，鷹人一族的受難日就到了。無論是外出偵查，還是傳遞情報，都變成了高危的活。

    不到兩個月時間，就有近千鷹人在執行任務過程中，不幸一命嗚呼。

    為了保住小命，鷹人士兵們也學乖了，只要不是明確無法拒絕的任務，剩下的都是能夠摸魚就摸魚。

    經常搞丟遠征軍團的位置，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鷹人士兵被折騰怕了。

    不光普通士兵傷亡慘重，就連兩名八階鷹人強者，也在執行任務過程中丟了小命。

    「來姆爾團長，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派人去求援啊！」

    虎人酋長怒吼道。

    要是擱在以前，他絕對不敢向皇族成員這麼說話，但現在時代變了。

    一連串的打擊之下，實力銳減的五大皇族，很難繼續對下面的附庸種族採取高壓統治。

    為了對抗人族這個大敵，五大皇族不得不拉攏帝國之中的實力派，一些實力較強的種族漸漸獲得了一定的話語權。

    「我們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狼煙。我知道你們沒有狼煙，隨便製造點兒煙霧將消息傳出去即可。

    從距離上判斷，你們的路線也就偏差了數十里，丹尼爾元帥那邊應該能夠收到消息。」

    來姆爾沒好氣的說道。

    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藉口湖弄了過去。傳令兵不好當，早知道這麼危險，他就留在前線算了。

    出發時的滿編團，現在已經折損了三分之一的兵力，軍心士氣早就沒了。

    自家部落這次可是損失慘重，要是繼續折損下去，戰後怕是逃脫不了被吞併的命運。

    在獸人帝國，喪失大量青壯的部落是沒有資格繼續存在的。一旦被其它部落吞併，他們這些掌權者最好的結局就是淪為邊緣人物。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配合下面的附庸種族划水了。作為五大皇族的成員，他們除了扮演著傳令兵的角色外，還是帝國下派的「監軍」。

    反應過來的虎人酋長，也沒心思理會來姆爾隱晦的威脅，急忙沖近前的護衛下令道：「你們幾個趕緊找東西，製造煙霧，速度要快！」

    ……

    八十里外，帶著大軍匆忙返回的丹尼爾，正在縱狼狂奔，耳邊突然響起了衛兵的聲音。

    「元帥，有狼煙！」

    急忙穩住坐騎，扭頭向四周環視了一圈，丹尼爾直接傻眼。四面八方都是狼煙，光他看到的就多達十餘股。

    一瞬間他就知道事情壞了。敵人也更不可能分兵多路進攻，附近也沒有那麼密集的獸人部落。

    大概率是敵人意識到了狼煙傳訊的威脅，直接玩起的魚目混珠，妄圖以這種方式混淆視線。

    很遺憾，知道沒有任何意義。密集的狼煙之下，誰也無法準確判斷敵人的真實進攻方向。

    總不能分兵同時增援多個方向吧？

    「傳令下去，大軍駐足原地休息。

    勒令所有的鷹人都給我出去偵查，務必要搞清楚敵軍的位置，違者殺無赦！」

    丹尼爾冷漠的下令道。

    這種安排，肯定會得罪鷹人皇庭，但是沒有辦法，戰爭總是需要有人犧牲的。

    在和哈德遜鬥智鬥勇的關鍵時刻，丹尼爾不想出任何疏漏。

    暫時處於下風不要緊，這裡是獸人帝國。遠征軍團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長期待下去。

    時間是站在他們這邊的，只要不讓敵人跑了就行。拖的時間越長，他們獲勝的機會就越大。

    丹尼爾死死的咬著遠征軍團不放，不是擔心獸人部落遇害，而是怕哈德遜帶著隊伍跑路。

    被遠征軍團在國內攪和一通，獸人帝國的損失已經無法估量，要是不能把敵人留下來，他可沒辦法和上面的五大皇者交代。

    ……

    「嗖、嗖、嗖……」

    箭雨再次飛出，無數獸人騎兵應聲而倒。這已經是遠征軍團最後的箭失儲備，一旦消耗完畢，魔法弩就要變成擺設。

    原本是為獸人主力軍團準備的，現在為了速戰速決，哈德遜也只能提前給用上了。

    二流的騎兵也是騎兵，勉強算是夠本了。要是用在炮灰步兵上，那才是真正的血虧。

    說句不客氣的話，很多獸人奴隸都沒有一枚特製的箭失貴。看似射出的是箭雨，其實射出去的是錢。

    純手工製作的時代，箭失的造價本來就不便宜，專供魔法弩使用的箭失價格更高。

    一分錢，一分貨。這些箭失貴，也有貴的道理。

    普通的箭失，可穿透不了鎧甲。弩箭的高穿透力，那是建立在箭失足夠堅固、鋒利的前提下。

    每次大戰，那都是花錢如流水。王國的財政窟窿，有五分之一都是源於箭失、騎士槍、擲矛等一次性軍械消耗品造成的。

    戰場上兵貴神速，敵人沒有第一時間派兵增援，就給遠征軍團創造了機會。

    看似是三萬五vs五萬，實際上到了局部戰場上，反而是人族兵力更多。

    五位軍團長都是最近上任的，在位最長的上任都不到一個時間，根本就來不及捋順內部指揮，就被迫上了戰場。

    主帥不在，幾位軍團長威望又不夠，下面的部隊很快以部落為單位各自為戰。

    「蠢貨們，快配……」

    「合」字還沒有說出口，獸人將領就領了盒飯。這已經是戰場上的第七十六名受害者。

    巡視戰場的哈德遜，就宛若是死神的鐮刀。只要有獸人拔尖冒頭，立即就進行收割。

    部落各自為戰，最大的好處是向心力強，相互之間能夠以最大的信任，但前提是酋長不能發生意外。

    大部分獸人部落，都是酋長掌握軍政大權，副手是不存在的。

    僅次於酋長地位的祭祀受尊重，更多的是靠個人威望，而不是軍事指揮能力。

    出於權力上的制衡，任何有理性的酋長，都不會讓宗教領袖掌握部落的軍權。

    越是小部落，這種情況越明顯。

    畢竟，大部落之中有多名祭祀，相互之間分薄了影響力。能夠威脅酋長權力的只有首席大祭司，對普通祭祀的提防程度沒有那麼高。

    這種靠酋長個人魅力凝聚起來的軍隊，往往也會因為酋長的死亡而謝幕。

    察覺到了獸人的短板，哈德遜殺的更嗨了。

    如果不是考慮自己的身份不合適，他都想培養一些實力強大的神弓手，專門針對敵人的部落酋長。

    一個部落、又一個部落的軍隊被擊潰，戰場上的獸人潰兵數量，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在急劇增加中。

    亂竄的獸人潰兵，沒有給遠征軍帶來什麼麻煩，反倒成了壓垮獸人大軍士氣的最後一根稻草。

    滿地的屍骸不斷堆砌，鮮血流淌在大草原上，不斷澆灌著大地。映照著殘陽的餘暉，讓整個世界都變得壓抑起來。

    見援軍遲遲不到，承受不住傷亡的獸人騎兵，在遠征軍的打擊下，不斷向後退卻。

    「交替掩護，有序撤退！」

    不知道是誰下達的命令，反正聽到聲音的獸人士兵滿腦子只有一個「撤」字，紛紛掉頭就跑，任由指揮官如何呼喚，都無法將人拉回戰場。

    潘多拉魔盒打開，附近的獸人士兵紛紛追隨。很快撤退潮，就變成了潰敗潮。

    「交替掩護，有序撤退」，那純粹是理想主義。

    能夠活著，沒有獸人願意去死。從選擇在戰場上划水開始，各部落就有一個共識——保存實力。

    生死面前，誰都不願意留下來斷後。那就只能比速度，只要跑過隊友，敵人就來不及追殺他們。

    反應快的獸人士兵，都成為了這場戰爭的幸運兒，很快就成功脫離戰場。

    後知後覺的獸人就慘了，等他們撤離的時候，恰好將後背留給了遠征軍。

    追殺潰兵，痛打落水狗，永遠都是大家的最愛。

    哪怕今天經歷了兩場戰鬥，又奔襲了數十里地，大家的身體都疲憊了，還是難擋大家的滿腔熱血。

    精神的力量支撐下，遠征軍團爆發出了無以倫比的力量，讓哈德遜這個統帥都被嚇了一跳。

    這完全是殺瘋了的節奏。

    擊潰敵軍在意料之中，在擊潰敵人之後，擴大戰果的時候突然爆發一波，就出乎了他的意料。

    從戰場上的表現來看，遠征軍團似乎締造出了軍魂。

    歷史上的強軍不少，可能夠誕生軍魂的部隊，卻寥寥無幾。任何一支誕生軍魂的部隊，那都是時代的巔峰。

    如何締造軍魂，這個話題誰也回答不上來。有的部隊在不斷勝利中鑄就軍魂，直接踏上神壇；也有部隊百折不撓在失敗中誕生軍魂，最後完成逆襲。

    每一支誕生軍魂的部隊都是獨一無二，很難再次進行複製。

    俯視著戰場，無數逃竄的獸人士兵，為此遠征軍的升華祭獻出了小命。

    殺戮，盡情的殺戮。

    一直到天色漸漸暗澹下來，哈德遜才下令鳴金收兵。此刻的戰場，已經屍橫遍野。

    沒有進行統計，但僅從戰場的情況來看，哈德遜可以肯定獸人大軍的傷亡不下三萬。

    騎兵野戰之中，能夠斬殺敵人六成的兵力，完全稱得上一個奇蹟。

    通常這種戰績，只會出現在雙方死磕，或者是一方包圍另一方的情況下。

    畢竟，打不過敵人，還能跑不過隊友麼？

    茫茫大草原上，兵力更多的一方只要是一心想逃，大部分士兵都是能夠跑掉的。

    ……

    夜幕降臨，丹尼爾終於收到了遠征軍團的消息，只是來的太晚了一些。

    要是知道距離戰場不到百里，他早就帶著部隊過去增援了，也不至於釀成現在的慘劇。

    五萬騎兵，就這麼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敵人給擊潰了。

    具體損失一時半會兒統計不出來，但僥倖逃回來的士兵，一個個精神狀態都崩潰了，很明顯這是受到了重大刺激的緣故。

    哪怕沒有出現在戰場上，丹尼爾也能夠猜到戰況有多慘烈。如果不是天氣暗澹下來，很難找到敵軍的準確位置，他恨不得立即帶兵過去報仇。

    在內心深處，他對鷹人的不滿情緒，也積累到了極限。

    要不是這些傢伙貪生怕死，沒有及時將情報傳遞迴來，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潰兵士氣全無，戰鬥力約等於零。這意味著在短時間之內，他損失了五萬騎兵的戰力，哪怕只是二線騎兵，也足夠令他肉疼。

    興師動眾，損兵折將，卻連一場像樣的戰績都沒有，丹尼爾也是壓力山大，此刻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向幾位皇者交代。

    甩鍋？

    這不是他的作風。何況現在這口鍋，除了他這個主帥之外，根本就沒人能背的動。

    「傳令下去，召集五位軍團長過來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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