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 第一百四十一章、大撤退

    敵人沒來，也不影響遠征軍轉移。急行軍百里之後，沒有發現敵軍的蹤跡，哈德遜才下令安營紮寨休息。

    白天的大戰，完全就是一場意外。到現在哈德遜都沒有搞清楚，敵人為啥會撞到嘴裡來。

    或許這就是軍事史上的奇蹟，歷史上也不乏類似的巧合。

    畢竟，戰爭之中要是大家都不犯錯，也就沒有了經典戰役。

    大草原上的氣候多變，晝夜溫差非常大，保暖顯得格外重要。

    撐起營帳之後，哈德遜立即召集高層軍官開會。

    「白天的一仗贏的很漂亮，但我們的戰略目標也提前暴露了出去，原來的計劃全部取消。

    從戰場上的情況來看，敵人不是等閒之輩。同我們糾纏了這麼長的時間，才露出了一次破綻，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遠征軍團深入大草原製造混亂，削減敵人戰爭潛力的戰略目標，我們已經超額完成了，沒必要留下來繼續浪費時間。

    為了大軍的安全，我決定明日撤軍，返回王國休整。」

    看似平澹的話，落入眾人耳中卻宛若一道驚雷。

    撤退的風聲，大家之前就收到了，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

    吃掉了敵人的五萬騎兵之後，雙方的實力對比已然發生變化。就算是敵人收攏了潰兵，對遠征軍團也沒有了絕對的實力壓制。

    至於那十萬步兵，直接被大家給無視了。騎兵爭鋒的時候，那裡輪得到他們摻合。

    按照哈德遜以往的作風，碰到這種機會，不把敵人搞死豈能罷休，現在撤退明顯太早了一些。

    「元帥，敵人圍剿我們的部隊中一共就十萬騎兵，白天已經被打掉了一半。

    只要解決掉另外五萬騎兵，我們就可以粉碎敵人的圍剿計劃，順勢吃掉這二十萬大軍。

    沒了這支部隊，獸人就只能從前線撤軍了。到時候我們前後夾擊，完全有機會再次重創獸人帝國。

    一切順利的話，沒準覆滅獸人帝國的偉業，將在我們手中實現！」

    埃伯特伯爵軍團長神色激動的說道。

    覆滅獸人帝國，這是所有阿爾法王國軍人的共同願望，很多人都把這當做畢生的追求。

    遠征軍團的連續勝利，撕碎了眾人心中最後的顧慮，大家的胃口已經膨脹了起來。

    內心深處的預期，從最初的抵禦獸人入侵，到後來的擊敗獸人大軍，再到現在的覆滅獸人帝國，整個就是一次大「升華」。

    「元帥，埃伯特說的不錯，機會難得啊!」

    梅德爾侯爵軍團長急忙附和道。

    緊接著一眾軍官也紛紛開口，仿佛敵人已經是桉板上的肉，可以任由他們宰割。

    ……

    「你們的想法很不錯，如果按照這份計劃實施的話，王國確實有機會覆滅獸人帝國。

    可惜亞斯蘭特大陸上不光王國和獸人，還有眾多大勢力共同主宰。

    以王國的實力，縱使能夠覆滅獸人帝國，元氣大傷也是不可避免的。

    樂觀一點兒估計，我們折損七成的軍事力量，然後給別人做嫁衣。」

    哈德遜的解釋，讓眾人再次臉色大變，一個個都成了霜打的茄子。

    覆滅獸人帝國，終歸只是一個美好的夢。以阿爾法王國綜合國力，強行推動這一計劃，只會將自己噎死。

    看似戰場上王國占據上風，可綜合軍事實力還是獸人占優，否則也不會有這次軍事冒險。

    國力不濟吃不下這麼大的蛋糕，繼續和獸人帝國死磕，只會便宜一旁看戲的漁翁。

    因為利益的緣故，阿爾法王國和草原七國之間的關係可不怎麼好，他們在大草原上復國，對王國來說就是一場政治災難。

    「元帥，獸人的實力依舊雄厚，繼續留著他們遲早都是一個禍害。

    一旦讓他們恢復過來，王國的北疆還會再次遭到威脅。

    就算現在不能覆滅他們，我們也可以將他們重創，免得他們再次做大！」

    埃伯特伯爵努力爭取道。

    很明顯他只看出了問題的第一層：獸人對王國的威脅；卻沒有看到第二層：阿爾法王國現在需要獸人的威脅。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正是獸人的威脅，才讓阿爾法王國各大派系在內鬥時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克制，維繫了內部的團結。

    一旦這種威脅消除，往後的政治鬥爭就沒有現在這麼溫和了。

    參考國外的政治鬥爭桉例就知道，每一次政治大洗牌，都會有無數站錯隊的貴族家族因此衰落下去。

    作為新興大貴族，哈德遜的影響力近乎全部集中在軍中，尚未來得及向政治上延伸。

    一旦王國內部鬥爭升級，拿到大塊蛋糕的哈德遜，很容易陷入眾失之的，成為最先出局的倒霉蛋。

    在這種背景下，「養寇自重」就顯得尤為重要。只要有外敵威脅在，他就永遠是王國最尊貴的元帥。

    朝堂的內部政治鬥爭，擁有超然地位的哈德遜，完全可以保持中立。

    只要各大派系不傻，都不會招惹他。多中立一些年，同樣想要中立的貴族自然就會向他靠攏。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戰後哈德遜必定會在北疆前線獲得大片封地，都不需要去爭取，就會有人自動給送上門。

    哪裡是防禦獸人入侵最重要的戰略要地，哪裡就是他的封地。王國守門員的差事，百分百落到他頭上。

    如果不是草原七國建立，讓大家誤以為北疆沒有了威脅，上一次哈德遜的封地就應該落在北疆大地。

    這是王國的傳統，將最能打的將領，冊封到最需要地方，才有了現在軍事上的北強南弱格局。

    「好了，不要意氣用事！

    敵人都沒有追過來，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十幾萬大軍匯聚在一起，你還想強攻不成？

    出來這麼長時間，我們的軍械已經消耗殆盡，尤其是特製的箭失，僅僅只夠三輪齊射。

    這些東西要留下以備不測，敵人吃了這麼大的虧，不可能沒有反應，我們的歸途未必順利。

    想要打獸人，後面有的是機會。

    我已經做出了決定明日撤退，現在你們要做的是執行命令！」

    ……

    近乎在同一時間，獸人大軍營地也在召開軍事會議。區別在於雙方的士氣，完全是兩個極端。

    相比遠征軍團叫囂著擴大戰果，一眾獸人軍官的臉色都陰沉的可怕。

    整整五萬騎兵一下子打沒了，截止到現在為止，收攏起來的潰兵還不足三千，對一眾獸人將領來說不亞于晴天霹靂。

    丹尼爾公爵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要不是這幫傢伙亂跑，也不會一頭和敵人撞上。

    想要追究責任，都找不到「獸」。根據潰兵們交代的情況，五大軍團長全部戰死，兼職督戰的鷹人將領也去向不明。

    有份量的責任人，一個都找不到，戰敗的責任毫無疑問要落到他這個主帥身上。

    「接下來怎麼打，大家有什麼想法，都說說吧？」

    丹尼爾公爵的問話，將眾獸人軍官嚇了一跳。紛紛睜大了眼睛，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自家統帥。

    熟悉丹尼爾的都知道，他用兵能力和傲氣是成正比的。能夠入他的眼的將領，壓根兒就不存在。

    以往的時候召開軍事會議，都是丹尼爾負責下令，大家負責執行。

    提出意見沒問題，只是大概率會被噴的狗血淋頭，就仿佛大家的方案，在他眼中都是狗屎。

    跟的時間長了，大家也就不提意見了。反正論起軍事素養來，確實同自家統帥差距巨大，也沒啥好爭議的。

    傲氣的統帥，突然向大家問策了。突然的轉變，搞的眾將領非常不習慣，有些將領甚至懷疑眼前的統帥是否換了「芯子」。

    類似的事情，在亞斯蘭特大陸也不是沒有先例。尤其是在宮廷內鬥中，利用邪惡的法門，玩兒李代桃僵，發生的頻率最高。

    只不過這些玩法，都有很明顯的短板。外來的靈魂和身體無法完美契合，言行舉止上很容易露出破綻。

    再三確定沒有發現問題後，一名獅人將領緩緩說道：「元帥，敵人十分的狡猾，我們不能再被牽著鼻子走了。

    根據以往的戰例來看，哈德遜用兵尤為擅長出其不意，上古遺族聯盟就被他給折騰廢了，帝國也在他身上吃了不小的苦頭。

    對付他的辦法，一時半會兒我想不出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們不能再分兵了。

    無論局勢如何變化，我們都不能分兵。否則，很有可能重演上古遺族聯盟的悲劇！」

    話音剛落地，眾將領紛紛附和。一眨眼的功夫，「不能分兵」就成了大家的共識。

    只是落入丹尼爾公爵耳中，這些建議說了等於沒說，純粹都是一堆廢話。

    「不能分兵」只是他們的行為，和怎麼打敗遠征軍團沒有任何關係。敵人又不是傻子，四處搞破壞就足夠了，根本就沒必要跑來和他們死磕。

    受步兵的拖累，接下來想要追擊敵軍，也成為了一個幻想。哪怕敵人跑的再慢，那也比步兵快。

    一時間圍剿大軍竟然陷入了進退不得的困境。分兵有覆滅的威脅，集中兵力又追不上敵軍，整個就一大寫的「尷尬」。

    「元帥，要不然上報皇庭吧！

    哈德遜是帝國公認的大陸第一名將，一時半會兒拿不下他率領的敵軍，也是情有可原。

    對比其他人，我們的表現已經算不錯的了，最少保住了主力大軍，為皇庭保住了元氣。」

    一旁的比蒙將領開口勸說道。

    沒法獲勝，那就索性比爛。反正在哈德遜手中吃敗仗的大人物多得去了，要是追擊責任的話，五大皇者大部分都是「罪人」。

    從哈德遜以往的戰績對比來看，圍剿軍團才損失了幾萬二流騎兵，這波表現絕對是合格了。

    略微遲疑了一下，丹尼爾還是點了點頭。平常他只是傲氣不屑玩這些小把戲，不等於他的政治水平就真的歸零了。

    在和哈德遜較量的過程中失利，主要還是獸人帝國內部空虛，遇襲部落沒有能夠為救援爭取時間。但凡是留守部落的兵力多一點兒，敵人絕對不能像現在這樣來去自如。

    要不是麾下的部隊擅自改變行軍路線，按照丹尼爾公爵的部署，騎兵在半路就會師了，根本就不會有這次遭遇大敗。

    「那就先這麼辦吧！把消息傳遞給附近的部落，讓他們加強戒備。

    在部落營地四周多挖陷馬坑、多設拒馬樁。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都必須要有足夠多的巡邏兵。」

    丹尼爾一臉無奈的囑咐道。

    無法確定遠征軍團的動向，他只能被動採取防禦措施，儘可能的減少各部落的損失。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在內心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在不斷提醒他：這麼消極的防禦不對，敵人不會這麼傻。

    ……

    美妙的誤會，為遠征軍撤離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敵人還在防備他們禍害附近的獸人部落時，遠征軍團已經前行了數百里。

    受制於通訊不便，以及獸人帝國內部部落繁多的問題，遠征軍再次暴露行蹤的時候，已經第三天。

    拉開了數百里的距離，不敢分兵追擊的圍剿軍團，只能將消息上報皇庭。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收到消息的五大皇者紛紛破口大罵，就是沒人主動攬下覆滅遠征軍團的重任。

    「比蒙皇，你們比蒙騎兵天下無雙。不如這次任務，就由你負責帶隊如何？」

    熊人皇的話剛說完，阿歷克斯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欺負比蒙也不待這麼玩兒的。

    比蒙騎兵天下無雙，那也要看和誰比。遇上了哈德遜這老對頭，他們什麼時候贏過。

    「熊皇，不要開玩笑了。比蒙騎兵天下無雙不假，可我們在此前的戰爭中損失慘重啊！

    皇庭不分男女齊上陣，現在都湊不齊三個軍團，還有一個軍團在後方圍剿敵軍，有限的兵力實在是難以擔此重任。

    我看還是狼皇陛下多擔待一下，用戰無不勝的狼騎兵，將敵人全部留在大草原上！」

    面對比蒙皇的甩鍋，銀月狼皇當即就炸了。狼騎兵的數量確實更多一些，但也沒到能夠輕鬆吃下遠征軍團的地步。

    按照獸人帝國的慣例，都是哪位皇者統兵，就由哪家皇庭充當主力。攔截遠征軍團的重任，在眾皇者眼中那就是妥妥的苦差事。

    「比蒙皇過譽了。狼騎兵固然不錯，但距離頂尖騎兵還有一定的距離。

    銀月皇庭多次和哈德遜交手，均以失敗告終，首先士氣上就矮了三分，實在是難以當此大任。

    我看還是獅皇多擔待一下。現在五大皇庭之中，就數貴族的實力保全最為完善。

    ……」

    不等說完，獅人皇急忙駁斥道：「狼皇陛下，話可不能這麼說。

    我們的損失也非常慘重，現在也只是外表風光，此事……」

    環顧了一周，獅人皇硬是找不到好的甩鍋對象。

    鷹人族以空軍為主，在上次大戰中遭到了人族聯軍的重點打擊，現在扮演的角色往往是搜集情報、傳遞消息。

    人家連一個滿編的騎兵軍團都湊不齊，就讓人家率領大軍攔截遠征軍團，那實在是太為難「鷹人」啦！

    一旁的熊人皇更是不斷的搖晃著腦袋，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說：想甩鍋沒門！

    熊人族的實力確實強大，可他們沒有騎兵編制啊！派步兵出去阻攔敵人的騎兵軍團，那是妥妥的送人頭。

    五大皇者都不想接這份高風險、低收益的苦逼任務，局面一下子僵持了下來。

    「大家都不想干，那就索性一起出兵吧！不管怎麼說，敵人把我們國內攪和的天翻地覆，就不能讓他們輕易跑了！」

    銀月狼皇略顯尷尬的提議道。

    ……

    一路順風順水的撤離，臨近兩軍交戰的前線時，遠征軍團才略微感受到了一絲壓力。

    不過這種不安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兩國的邊界線連綿上千里，怎麼攔截可是一個大問題。

    「元帥，要繞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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