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 第兩百三十七章、知己知彼
禍不單行，正在討論密西亞行省局勢的時候，又從前線飛來了三封求援信。
原本還信心十足的軍務大臣，一下子就傻了眼。
單純只是鎮壓叛亂，黑森王國自然不在話下。可問題是王國的主力，大都聚集在前線。
按照最初的設想，除了王都留守一部分兵力外，王國常備軍的主要職責是駐守邊疆，貴族私軍負責維護地方治安。
誰也沒有想到，邪教叛亂疊加天災之後，這套完美的軍事構架就被打破了。
越是國內發生混亂，他們越不敢調動前線的大軍。萬一部隊前腳剛動，異族大軍後腳就趁火打劫殺了過來，那可就悲劇了。
留守王都的大軍，已經抽調過了三次，繼續從裡面抽調兵力的話，大家就要睡不著覺了。
局勢的突變，讓事情一下子變得複雜了起來。
正常情況下，大貴族是不會向王國政府求援的。畢竟是自己的地盤，誰也不願意被人指手畫腳。
先後四個行省被逼到向王國政府求援的地步，地方上的局勢有多危險可想而知。要是繼續惡化下去，那可就真是王朝末年了。
自詡一代雄主的亞歷山大五世，是萬萬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一個個都啞巴了！」
「平常時期不都挺能幹的麼，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就變成了啞巴？」
「還有這四個求援的蠢貨，連自己的地盤都看護不住，真夠廢物的！」
……
喋喋不休的怒罵聲不斷在眾人耳中環繞，這一刻的亞歷山大五世，再也不復往日的君主風度。
或許是端著的時間太久，突然一下子放了下來，亞歷山大五世的內心格外輕鬆。
原本積攢起來的怒氣，伴隨著一陣輸出，也發泄的差不多了，語氣漸漸恢復了平和。
「都說說看吧，現在該怎麼辦？」
話題一下子被拉回到了解決問題的軌道上，低頭挨罵的眾人非常不適應，險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遲疑了一會兒功夫後，宰相米爾頓公爵硬著頭皮回答道：「陛下，鑑於國內不斷惡化的局勢，我們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從各地收集的情報來看，幾乎每個行省都出現了規模不等的叛軍，從其他行省調兵平叛，怕是力有不及。
為今之計，只有向五國聯盟求援。這波邪教之亂，北大陸受損並不大，阿爾法王國和莫西公國均已鎮壓叛亂。
向兩國……」
說著說著，米爾頓公爵突然說不下去了。向盟友求援就夠丟臉的了，再向一個公國求援，實在是有些抹不過面子。
不說也沒關係，意思已經表達了出來，接下來該怎麼辦大家都懂。
「克拉斯納侯爵，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協調了。原則就一條：王國的核心利益不能動，其他的你看著辦！」
亞歷山大五世當即拍板道。
戰場上兵貴神速，求援更是要趕時間。不想當亡國之君的亞歷山大五世，此刻表現出了國王應有的擔當。
丟臉就丟臉好了，局勢都惡化到了現在這種地步，黑森王國的國際聲望早就跌到了谷底。
要是再拖下去，就不是面子的問題，而是連里子都要保不住了。
求援雖然要付出代價，但這部分損失是可控的，大家終歸是盟友，還有共同的敵人在，做事總得留一線。
……
歷史的車輪不斷前行，在黑森王國撐不住對外求援的時候，邪教之亂也到了高潮階段。
不光是人族各國難受，異族的日子也不怎麼好過，就連以團結著稱的精靈族，現在也冒出了
一個新的分支——墮落精靈！
都是正常操作，異族可以贊助人族世界的邪教，人族自然也會贊助異族中的邪教。
為了支持異族世界的邪教組織，人族聯盟還專門設立了特別經費。
除此之外，大陸各國也會本能的扶持一些異族中的邪教組織。
其他地方的邪教組織，哈德遜不是很了解，但獸人帝國內部的幾大邪教組織，都是從他手中拿過經費的。
草原遭遇大旱，一看就知道適合邪教思想傳播。沒有絲毫猶豫，哈德遜又讓情報部門贊助了這些邪教組織一筆物資。
都是一些原始的邪教組織，比活躍在人族世界的邪教團體，最落後了最少兩個時代。
如果不是顧忌影響，他都想幫這些邪教組織編制一份活動綱領。
猶豫再三之後，哈德遜還是放棄這個念頭。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單純對這些邪教組織的執行能力不放心。
越是完善的綱領，就越注重細節管理，對人的要求也相應越高。
獸人的文明層次在那兒放著，讓他們幹這麼複雜的活兒，明顯是在為難人家。
……
「你是說，獸人帝國境內冒出了一個新的邪教組織，並且沒有到我們這裡拉贊助？」
哈德遜興致勃勃的問道。
獸人帝國的邪教組織他見得多了，像這種為了安全起見，就放棄拉贊助的邪教組織，哈德遜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是說邪教一定要從外面贊助，主要是獸人帝國太窮了，包括四大皇族的腰包都是乾癟的。
在這種背景下，信徒貢獻的那點兒財富，連活動經費都難以湊夠。
「是的，元帥！
這個組織隱藏的非常深，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們都不知道這個組織存在。
從搜集到的情報來看，這個組織最喜歡挑起獸人部落之間的廝殺。
最近這段時間，獸人帝國內部種族仇殺層出不窮、部落征戰不斷，除了我們的努力外，他們也貢獻了不小的力量。」
聽了零號的回答，哈德遜的興趣更濃了。直覺告訴他，這個神秘組織，同之前的邊界衝突有關係。
原本還想把幕後黑手揪出來的，但是看到這些傢伙在積極挑起獸人內鬥後，哈德遜突然發現，留著這些傢伙也蠻好的。
折騰獸人的邪教，都是好邪教。讓獸人死在內鬥之中，總好過讓他們出現在和王國的戰場上。
「繼續盯著他們，不要去急著去接近。如果他們有心的話，早晚都會自己找上門來！」
哈德遜微笑著說道。
任何有野心的獸人邪教組織，最終都免不了向王國靠攏，這是現實決定的。
缺乏物資只是一方面，想要推翻皇族的統治做大做強，就註定離不開阿爾法王國的支持。
這是雙贏的買賣，邪教組織想要造反上岸，阿爾法王國需要一個分裂的獸人帝國，雙方存在著合作的基礎。
哈德遜不怕這些邪教組織做大，就怕他們做不大。要是能夠在獸人帝國發起一次類似於幽冥教的叛亂，那可就賺大發了。
不過這只能想想而已，種族隔閡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四大皇族+七大王族，幾乎囊括了獸人帝國內部所有實力派，剩下的種族在實力上明顯遜色一籌。
負責駐守前線的三族，此刻在獸人帝國內部，都算是有實力的了。
可是和上面的十一家種族相比，還是有不小的差距。再想要大鬧一次，除非能夠把剩下的種族全部拉到一起。
不喝上幾斤，正常人都生不出這種逆天想法。除了獸神親自上場，估摸著沒人能夠做到。
剛送走零號，哈德遜就收到了王都發來的消息：黑森王國正式向王國求援，速到王都開會。
作為軍方的第一人，商議是否出兵的會議，自然不會少了哈德遜。
沒什麼好說的，天生的勞碌命。細數阿爾法王國的一眾貴族領主，除了本身就在王都任職的，就數他跑王都最勤快。
基本上每次發生大事，哈德遜都要往王都跑一趟，再加上例行公事的會面，平均下來哈德遜是每個月跑一次王都。
這麼頻繁的來回跑，結果就是和朝堂的文武百官混的很熟，甭管遇到誰都能夠聊上幾句，走在一起的時候都像自己人。
幸好身在一個股份制王國，要是在大一統的王朝，御史們早就蜂擁而至的上書彈劾：內外勾結，密謀造反！
照例混在人群中，三三兩兩的組團步入大殿。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哈德遜總感覺凱撒四世在刻意盯著他們看。
找不到被關注的原因，索性就懶得理會了。反正他是靠戰績吃飯的，不需要看國王的臉色。
就算是國王想要優化隊伍，把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換個遍，也輪不到哈德遜這個前線統帥被裁。
沒有事業上的壓力，自然也沒功夫去揣摩凱撒四世的心思，拍老大馬屁更是想都不用想。
坦率的說，哈德遜發現凱撒四世也挺苦逼的。朝堂上的一眾要員，就沒有一個是擅長揣摩國王心思的。
大家各司其職，平日裡在工作上經常把國王頂的下不了台。要是換做一名強勢的國王，不拉出去砍了，最少也要把人趕回去種地。
但是凱撒四世不行！
朝堂儘是一幫兩朝元老，個個都有功勞傍身，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即便是國王也不能進行人事調整。
換個低情商的說法：朝中文武百官抱團嚴重，國王的權力大幅度縮水。
更糟糕的是這個團體都是「忠臣」，聲望一個比一個高，沒有任何人覺得他們否決國王的意見，有什麼不對！
想找罪名扣帽子都難，這些傢伙的做法，完全就是一種本能行為，實際上大家並沒有真正結黨，也沒有想過要架空國王。
權力就是這麼玄妙，只要到了位置上去，甭管眾人的主觀想法是什麼，客觀結果都是王權遭到限制。
玩兒君主立憲制的話，這應該是最理想的班底，可惜阿爾法王國是君主制，凱撒四世沒有這麼先進的理念。
禮節性的互相問候完，哈德遜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靜靜的等待會議開始。
……
「宰相，人既然已經到齊了，那麼你就負責主持會議吧！」
凱撒四世的話，沒有在現場引起一絲波瀾。國王不想主持會議，把事情丟給宰相，又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語氣中的不爽，更是被大家給無視掉了。國王不開心了，這關他們什麼事？
「是，陛下！」
禮節性的回答後，宰相紐芬蘭大公走到了大殿中央，緩緩說道：「今天召集大家過來，主要是商議黑森王國之事。
一共有三個議題：
王國是否出兵？
出兵多少？
由誰負責領兵？」
「宰相，王國出兵是必然的。不用浪費時間討論了，我們直接開啟後面兩個議題吧！」
德爾加多侯爵搶先回答道。
看得出來，這位財政大臣此刻的心情也不怎麼好。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要出兵救援黑森王國，軍費開銷註定是少不了的。或許能夠從黑森人身上或許更豐厚的回報，但那是未來的事情。
何況就
算有回報，也大都是政治方面的，能反饋到財政上的概率微乎其微。
仿佛是中了詛咒一般，阿爾法王國自己是一個窮鬼，找到的盟友也只能是窮鬼。就算現在不是，未來也會變成窮鬼。
比如：隔壁的莫西公國，曾經就以富甲一方而聞名，同阿爾法王國結盟之後，很快就從富裕國家滑落到財政破產。
最少，明面上看是如此！
中大陸三國的財政，原本也是很不錯的。結果就趕上了這波大亂，淪為貧困國家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大家都不反對的話，那就直接開始第二個議題吧！」
宰相紐芬蘭大公無所謂的聳聳肩說道。
突然間，哈德遜感受到無數目光向自己投了過來，很明顯眾人對他的意見感興趣。
「從黑森王國反饋的情況來看，叛軍最主要的問題是數量太多，真實戰鬥力其實非常一般。
在高端力量上，黑森人還是能夠壓制住叛軍的，所以我們只需要抽調三個常備軍團，再徵招一些貴族私軍即可。
總兵力不宜超過八萬！
否則，後勤協調會非常麻煩。據派出的軍事教官反饋，黑森王國在後勤上的改革非常不順。」
短短的幾句話，暴露的信息量卻是一點兒也不少。事實證明，世界上果然沒有免費的午餐。
黑森人獲得王國派出軍事教官支援的同時，也將自身的虛實，全部暴露在了王國面前。
說句不客氣的話，哈德遜對黑森王***事實力的了解，比亞歷山大五世都要清楚。
大臣們會對自家的國王欺上瞞下，派出去的軍事教官，卻沒有欺騙自家元帥的動機。
作為旁觀者，黑森王國的軍隊就算是爛掉渣，也沒人追究他們的責任。
幫忙改革軍制，那也僅僅只是幫忙。愛學就學，不學拉倒，又不會影響他們一個銅板的薪水。
靠著延伸到一線的教官體系，關於叛軍實力的分析，也匯總到了哈德遜手中。
雖然這份情報，可能滯後了一些時間，但本質總是沒有變的。
邪神的反饋，也是有著極限的。能夠向一百人提供力量反饋，不等於也能夠向一千人、一萬人提供力量反饋。
伴隨著叛軍隊伍不斷壯大，靠邪神外力提高的那點兒實力，越來越顯得微不足道了。
要麼追求數量，要麼追求質量。邪神能夠反饋的能量，終歸是有限的。
要是邪神可以無限制的力量輸出，大陸上那麼多邪教組織，也不至於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無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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