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馳宴進到病房的時候,初臨夏沒給他一個眼神,只是陪在二寶身邊,用守護者的姿態。
「二寶他好點了嗎?」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生怕會打擾到二寶休息。
初臨夏神色淡漠,渾身上下都透著疏離。
她並不想和馳宴說一句話,如果不是她想陪著二寶,她不會和馳宴待在同一個地方。
病房內氣氛壓抑非常,馳宴看到她這樣,就知道她還在生氣,蹲在她的膝頭解釋道。
「我不會再讓黎靜有傷害你們的機會,臨夏,你相信我!」
他想要握住初臨夏的手,可剛剛有動作,就被她拒絕。
初臨夏冷眼看著他:「馳宴,二寶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看到他那樣痛苦,心中的痛苦只會比他痛百倍千倍,不管是任何人,傷害我的孩子,哪怕這個人是你,我都不會放過!」
她的語氣隱隱帶著些戾氣,因為二寶的受傷,好像將她不為人知的一面都激發出來。
冰冷的,無情的,甚至有些殘忍的。
大概是受了太多的傷害,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反應來。
馳宴看著這樣的她,心疼不已,直接將她抱在懷裡:「我知道臨夏,我知道我缺席了五年,我會保護好你們的,不會再讓你們受到傷害!」
他的懷抱是如此的強勢,卻又溫柔,好像只要在他懷裡,就是最安全的港灣。
多少次,她需要這個懷抱的時候落空,到現在,她千錘百鍊,不需要這個懷抱了。
她的周身冷硬一片,儘管馳宴抱著她,兩顆心之間的距離卻好像越來越遠。
終於,二寶一聲嚶嚀,初臨夏這才推開他,看向二寶柔聲道。
「二寶,怎麼了,是不是覺得還痛?」
因為傷口在頭上,根本沒有辦法打麻醉,二寶只能生生忍著痛苦,剛剛睡著還好,可還是讓他痛得睡不好。
「媽咪!」
二寶的小臉皺巴巴的,臉色煞白。
初臨夏心頭更酸了:「二寶,沒事的,只要熬過今天就好了!」
她不停著拍著二寶,像是哄嬰兒那樣。
二寶看著媽咪那溫婉的臉,好想哭,只是他不能,他一哭,媽咪也會哭。
可是真的好痛啊,二寶眨了眨眼睛,上面很快帶了水汽,但是看起來堅強極了。
「二寶,來爹地這裡來,爹地抱抱就不痛了!」
馳宴張開了胳膊,他擔心二寶會拒絕,所以不敢湊上去。
二寶猶豫了下,還是覺得現在需要爹地,於是他乖乖張開了手,馳宴這才如獲珍寶一樣趕緊將他抱在懷裡。
二寶小小的一團,完全沒有之前的鬼靈精怪,虛弱地躺在他懷裡,怎麼能讓馳宴不心疼。
而且這個姿勢更是將二寶猙獰的傷口完全暴露在他眼前,他喉頭一哽,親了親二寶。
二寶突然就委屈得不得了,使勁扁了扁嘴。
老馳怎麼這樣,他怎麼可以偷親他!可是,可是他的懷抱好溫暖!
二寶從來沒有享受過父親的懷抱,從小,就是沈叔叔在他身邊照顧,可是他從懂事開始,就知道沈叔叔不是爹地。
這種充滿安全感,猶如銅牆鐵壁一般,讓他好像覺得自己能在爹地的懷裡大聲哭泣。
「爹地!」
二寶軟著小奶音,眼淚突然就有些控住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馳宴心頓時一顫,整個血液都激湧起來。
「二寶,你剛才叫我什麼?」
他渾身都帶著激動的顫抖,難以置信地看著二寶,他剛才是叫自己爹地了嗎?
二寶眼淚汪汪的,看著馳宴,委屈巴巴地哭訴:「二寶痛!」
馳宴險些落下淚來,再次將二寶更加緊緊抱在懷裡:「二寶在爹地懷裡就不痛了,二寶乖!」
可他的眼眶分明有些紅。
初臨夏看到這一幕,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她曾經以為,自己可以為她的孩子打造起無堅不摧的保護殼,不讓他們受到傷害,可是這一幕卻讓她明白,在某些事情上,只有父親的角色能給孩子幫助和撫慰。
是二寶的堅強,讓她忽略了這一事實,如果今天不是馳宴在這,二寶或者真的會一直忍耐著,怎麼會像現在這樣撒嬌呢?
初臨夏心頭的酸楚更重,但是並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二寶,還是默默退了出去。
睿睿見狀,看了看抱著的父子倆,還是跟了上去。
初臨夏坐在走廊上,這才忍不住落下淚來,淚滴落在放在大腿的手背上,還不等她擦拭,一雙稚嫩的小手幫她擦了擦臉。
她抬眼一瞧,竟然是睿睿,一臉笨拙地認真。
初臨夏心頭一暖,淺淺笑了笑,摸摸他的頭。
而此時,一輛手術推車剛剛從手術室里推出來,眼看著就要撞到睿睿,她趕緊將睿睿往旁邊一拉,卻看到黎靜那張慘白的臉。
黎靜的神情似乎有些渙散,可是看到初臨夏那張臉的時候,竟然滿眼的惡毒。
她剛打過麻醉,大概是怨恨的力氣,還是讓她緊緊抓住了初臨夏的胳膊。
「我的腿廢了,現在你滿意了嗎?」
初臨夏面色冷凝,看了眼她的大腿,被捂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
大概是馳宴做的,他竟然捨得?
初臨夏心頭有些詫異的微妙,可還是冷冷一笑,紅唇微啟:「不滿意。」
黎靜臉上的皮肉動了動:「初臨夏,我現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為你,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
「是嗎?」初臨夏的語氣輕飄飄的,卻死死盯著她的眼睛,瞬間,眸子裡滿滿的都是邪吝。
「黎靜,五年前你害死了我的二寶,五年後,你再度對我的二寶不利,黎靜,我才不會放過你,我要你日日生活在噩夢的譴責和恐懼中!永遠不得超生!」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邪吝的眸子像是無底漩渦一樣,沉沉地吸著人下墜,黎靜似乎聽到了各種陰冷的笑聲,猶如萬鬼過境。
她的瞳孔驟然驚恐地睜大,一直拉著初臨夏的手都下意識地鬆開。
「不,不要過來!」
誰都不知道黎靜看到了什麼,她現在就像是失心瘋一樣,根本不管自己剛從手術室里出來,胡亂想要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你們不要來找我,我根本沒害死她的孩子!」
這是她這一聲已經被剛才的畫面徹底嚇到,已經失聲。
護士推著手術車漸行漸遠,她這一聲也隨著距離,沒讓初臨夏聽清。
初臨夏冷冷看著她的身影。
黎靜,你這一輩子,別想睡一個好覺,我要你精神失常,我要你徹頭徹尾的變成瘋子,這才算是給我的孩子報了仇。
精神上的摧殘,遠遠比肉體上的更容易將人擊垮,她等著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