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逍遙令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竹林深處,一人獨坐,琴聲寧靜悠遠。小公子很遠就聽到了這飄渺的琴音,空曠遼闊,主人的內心顯然十分平靜。但他害怕回去,害怕這個人在看見自己的時候,心就會突然亂了。不是不忍心打斷這悠揚的琴聲,而是怕自己的失敗,會讓自己丟了性命。「侯爺。」他拱手彎腰,不敢抬起頭,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另外五個侏儒半跪在後面,腰幾乎貼在地面上。「回來了?割鹿刀找到沒有?」逍遙侯沒有抬頭,琴聲也沒有停止。「還沒有……我們潛伏進沈家,看到那沈老東西沒有任何行動——本想抓了她回來,卻被鐵甲們發現了……」「被發現了?逍遙候彈琴的手指停在空中,抬起了頭,「但以你的功夫,加上他們幾個,發現了也總不至於空手而歸吧?」。「那沈家護衛眾多,又擅長擺各種陣法……」「狗東西!有你說話的份沒!給我滾一邊去!」逍遙侯一聲吼道,把那五毒人的黃老大嚇得屁滾尿流,像一條狗一樣地趴在地上。「沒用的東西!就沈家幾個護衛,還要我親自出馬麼?」逍遙侯怒氣未消。小公子聽到這分明是在責怪自己,眼珠子咕嚕嚕一轉,低聲說道:「侯爺,你大可放心,不消你親自出馬,這割鹿刀不久必為咱們所有……」「你可是有了什麼好計策?」「我今天打聽到沈家大小姐不久就要嫁入御劍山莊,以割鹿刀作為嫁妝。今天經我們這麼一鬧,沈家一定想要早日把這把刀交到連城璧手上,也算是為沈家找了一個靠山——」「到時候我們只要密切監視著沈家,等沈家一有行動就立刻出手,半路把刀劫回來。」
「這的確是條不錯的辦法。他們具體什麼時候完婚?」「這個倒還不是很清楚,不過要他們早點結婚並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把老太君逼急了,她總會跳一跳吧……」「嗯,好。我希望早點聽到他們完婚!呵呵,小小,這件事還交給你去辦,這張『逍遙令』從今天起就是你的了。」逍遙侯雖然帶著面具,但誰都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得出來,他在笑。小公子站起身,誠惶誠恐地雙手接過那張令牌,眼睛都綠了。這可是能夠命令任何逍遙門人的無上令牌!叫誰生,誰就生;讓誰死,他活不到五更!「謝侯爺,只是劍仇……」他退下來,欲言又止。「嗯,這個你儘管放心,我讓他聽命於你就是了。」逍遙侯說道,「我知道你永遠不會讓我失望。哈哈哈哈……」「不過這劍仇做任務從來不會超過兩個時辰,現在卻已經去了一夜,恐怕這次……」「哼!他竟然敢違抗我的命令,沒有殺掉蕭遙,反而把解藥也給了蕭遙,他以為我什麼不知道!」逍遙侯握起了拳頭。劍仇還沒有回來他已經知道了?難道他跟蹤劍仇?小公子在心底里想著,想確定自己是否也被這可怕的人跟蹤過。「解藥也給他了?劍仇從來行事怪癖,我看這次他是存心想救他們……」「這事兒你不要操心了,我自由安排。」逍遙侯背著雙手,「先不要惹連城璧,能不讓他知道就不讓他知道。先去吧,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逍遙侯擺擺手。劍仇把那劍倒插在弓弦上,束在背後。前方有兩三點星光,那是要回去復命的地方。但他卻突然遇見了小公子。「喲,這不是劍仇少爺嗎?任務完成得很輕鬆吧?那個逍遙,怎會是你的對手呢?」小公子諷刺道,他的臉上堆滿了微笑,如桃花一般嫵媚。劍仇並沒有理他,連看也沒看他一眼,要繞過去。「劍仇,你不要以為你是侯爺的弟子就有什麼了不起,侯爺吩咐,從今天起,你就得聽我們公子的。」五毒教的白老二說道。劍仇低頭看了侏儒一眼,輕蔑地哼了一下。「劍仇,你不認我也行,不過這張令牌,你總該認識吧?」小公子笑嘻嘻地拿出了一張黑桃木令牌,上面刻著一隻麒麟。劍仇瞟了一眼逍遙令,扭了一下頭。「大膽!見到逍遙令還不下跪,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麼?」黃老大指著他的臉說道。「哎,人家又沒說不聽你的,是吧?」小公子看見劍仇臉上頗有一分敬畏,但他也知道那不是敬畏他,而是敬畏這張令牌,這張號令天下,簡直無所不能的令牌。「我要你再殺一個人。」小公子說著,遞給他一張必殺令。「沈家莊,黑護法,沈無岸。」劍仇看到了上面的字,扭頭就要走。「慢著!小公子喊住了他,遞給他一張紙條。我知道,以你的性格,絕對正大光明的從正門進去,誰擋誰死——但我不要你這樣。你只要靜悄悄地殺了他,把這張紙條再扔在他的屍體上,知道了麼?」月亮還沒有落下山去,天微微亮。隔著朦朧的霧氣,天地融在一團寂寞之中。沈家莊內,燈光普照,衛士秩序井然。黑護法一夜沒睡,昨天晚上幾個人夜闖沈家莊,沈家已經失去了十幾名英勇的衛士,他不能再讓忠心的鐵甲們再有任何閃失。更重要的是,他要防備有人再到沈家莊來。說來說去,都是那把割鹿刀的事!他嘆了口氣,看見天已經蒙蒙亮了,想著讓衛士們先回去休息。「都下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覺。這些天辛苦你們了。」他搖搖頭,自老莊主去世,沈家大小事件都沒有斷過;這剛清閒了兩天,又出事了……他看著護衛們一個一個走下去,才放寬了心,他們是夠累的了。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割鹿刀是罪魁禍首,想著等睡了一覺,一定要找老太君好好商量,早日讓大小姐完婚。他想著想著就覺得越來越困,還是決定儘快睡一覺再說。等他走到房門的時候,突然有一股寒風不期而至,直刮的他打了個哆嗦。「鬼天氣!」他咒罵道。他正準備推開房門進去,突然看到一個白衣人站在旁邊的走廊里,靠著蟠龍的柱子,手裡握著一把劍。他正準備開口,那白衣男子卻搶在了他的前面,「你是黑護法沈無岸?」聲音冰涼,如被冰凍過似的。黑護法眉頭皺做一團,把全身都調到戒備的狀態。他正要問問這個人到底是何居心,沒想到白衣人卻跨出一個流雲步,徑直向沈家後山飛了出去。黑護法想都沒想立刻跟了上去,原來是個小毛賊!今天讓你有進無出,他加快了腳步。但奇怪的是,那個白衣人好像一直都是慢吞吞的,但自己卻怎麼也追不上,儘管他的輕功已經少有人比得上。難道是這幾天睡眠不足,連輕功也退步了?他正想著,那白衣人忽然就落在了地上。他趕忙也落下去,想教訓他一頓再說。「你是哪裡來的小毛賊?竟敢闖進沈家莊,說,都偷了什麼!」黑護法厲聲道,一臉的氣氛,想他沈家莊是什麼樣的一個地方,現在連小毛賊也敢亂闖。「要你命。」那白衣人面無表情的吐出了三個字,立刻有一股殺氣從天而降。黑護法突然就注意到他那把生鏽的掉漆的古劍,還有那把弓,然後他立刻就如同被冰凍到那了。「你……你是劍仇?」他啃啃巴巴地說了好久,才吐出這三個字來。劍仇沒有回答。他在等。但黑護法已經沒有了一絲勇氣。這名震江湖二十年的武林名家,竟然在一個少年面前沒有了信心。他的手打起抖來,連劍也拔不出來了。他的雙腿,也已經站不直了。他心裡恨自己膽怯,恨自己的懦弱。不就是一個殺手麼,竟把你嚇成這個熊樣!他在心裡罵道,奶奶的,有什麼可怕的!他咬著牙,終於拔出了劍,喊著叫著,向劍仇衝去。手起劍落。不過落下的除了劍,還有一顆噴血的頭顱,那眼睛瞪的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