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人之不貞的詛咒 第二十八章 要飯的老太婆

    空谷之中，秋陽遲暮，天高氣爽，楓林如火，耀映霞光。一條涓涓小河蜿蜒而過，數家茅舍，隱現於這片嬌紅的楓林之中。顏秋倚坐在一棵楓樹下，稜角分明的臉上，一雙大眼痴痴地看著前方，在他面前不遠，一個絕色少女赤著腳在楓林中翩翩起舞，一身潔白的素衣在秋風中隨著她的舞姿飄動，在這片火紅的楓樹林的映照下，使她宛如天上的仙子。顏秋的眼神有幾分哀怨，有幾分失落，眼都不眨一下，死死地盯著少女，仿佛他眨一睛眼睛，她便會從他面前消失一般。少女似乎累了，走過來挨著他坐下，身上的汗香傳到鼻中，讓他悶哼一聲，忙閉上眼睛，扭過頭去。少女見他臉色燥紅，不明所以：「念康，你怎麼了，不會又病了吧。」她說著抬起纖纖玉手貼在顏秋的額頭上，卻是一驚：「你臉好燙啊，快回家……」顏秋掙脫她的手，羞愧地低下頭，卻又忍不住抬起眼光看著她，喃喃地像是自語一般：「我……我沒事，是你……太美。」少女此時才明白過來，臉一紅，卻笑道：「好弟弟，等姐姐與你鮮明大哥完了婚，我一定找個比我漂亮一百倍的女孩子給你當媳婦，好不好？」她知道他對她的情義，但她卻始終對他以弟弟之禮相待，但她似乎並不知道，他對她相思之深，足以讓他痛斷肝腸。顏秋見她笑靨如花，憐愛地看著自己，心頭一陣痛苦，卻也笑著點了點頭：「姐姐，你還光著腳呢，快回家吧。」目送少女離去，顏秋不爭氣的流下的幾顆大淚，哽咽道：「好姐姐，要是鮮明大哥待你不好，你還回來，我永遠等著你。」

    這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一幕，讓顏秋的臉上綻放出甜蜜的微笑，一顆眼淚順著他還閉著的眼角流了下來。隨著一陣冷風吹到他身上，顏秋渾身一顫，身體恢復知覺，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夢。

    夢？他嗖地翻身坐起，睜開眼睛，極力想恢復意識，卻感到腦窩一陣疼痛。夜色朦朧，卻因遠處的都市燈火而看得清身邊景物。顏秋打量一下，才知道自己躺在學校外面的星月湖邊。

    星月湖不大，像個葫蘆一般，一個小小的拱橋建在葫蘆腰上，將它分作兩塊水域，小的那塊在破城大學校內，通過拱橋連著外面的幾十頃碧波。與星月湖水相對的，便是星月區區政府所以地，那裡是破城新興的金融、科技中心，繁華程度不下於破城市中心。此時它那繁華的都市燈火倒映在水中，蕩漾出一個美麗的真實世界。

    又一陣清涼的夜風吹來，顏秋清醒了不少，記起了昨天他親吻了銅像，那感覺不是冰冷而堅硬的青銅，而是吻在一雙柔軟的嘴唇之上，只是他忽然感到銅像的雙唇傳來一股吸力，仿佛要把他的靈魂給吸走一般，接著大腦一陣迷糊，便失去了知覺，卻不知怎麼會在這裡？還做了一個悽美的夢。

    想到夢顏秋瞪大了眼睛，夢裡的少年是自己，而女子是王后，只不過她年輕一些，從話里可以聽出，此時的她還沒有嫁給國王，而自己也真的在愛著她。

    這是顏秋第一次在夢中見到自己，或者說第一次夢到自己的前世。夢裡的情景歷歷在目，像是發生在昨天，他甚至能感受到王后姐姐貼在自己臉上的手上的溫度，和鼻中嗅到的她那誘人的體香。

    顏秋的記憶開始復甦了。

    他坐在星月湖邊沉浸在王后對他的溫柔之中，雖然這溫柔並不是因為愛情，但依然讓他意醉神迷。卻在這時，耳邊隱隱傳來陣陣雜亂的驚呼之聲，將他拉回現實。他回頭向聲音來處看去，發現學校里燈火通明，臨湖的男女公寓裡幾乎都亮著燈光，每個窗口都有伸著的腦袋在向外張望。

    顏秋看他們張望的方向，正是藝術館，一驚，站起來就向學校跑去，一邊跑一邊想：王后姐姐復活了嗎，袁圓姐又怎麼樣了，還有何青宇？

    顏秋跑得有些氣喘，抬頭遠遠的一望，來個個急剎車，呆在當地。熊熊燃燒的大火燒得通天都變紅了，而大火里，正是藝術館的殘磚斷瓦。大火外面圍著的是破城大學幾乎所有的保安和領導，他們皆呆呆地看著，沒有人發出一點聲息，也沒有人試圖去救火。其實還救啥？藝術館是仿古建築，用了許多木質材料，歷經數十年，木材早就干透，見火就著，哪裡救得來？

    顏秋躲在暗處不敢圍過去，他雖不清楚這火是如何燒起來的，但卻清楚一定是他有關，說不定是袁圓姐無心之過也說不定。袁圓姐在哪？王后姐姐有沒有復活？自己現在該怎麼辦？

    消防車來了，警車也來了，隨著東方的天空泛白，破城大學開始熱鬧了。

    顏秋低頭一看，自己還穿著劉民的衣服，褲襠里涼絲絲的，連內褲都沒有，只得轉身回到自己的租住的小屋，換了身衣服。坐在床邊理一理思緒。

    他也奇怪，昨夜好好的，怎麼會昏過去呢？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袁圓姐，以她的能力，絕不會在火中喪生，那她現在會在哪裡？昨天袁圓剛給他買的手機也被燒了，更慘的是他沒有記住她的電話號碼，否則現在也可以打個電話問問。

    「不行，得去買個手機，再把我的電話號碼補過來。然後就得去趟御花園了，也不知這是什麼地方？」

    顏秋想著打開電腦，一查，心裡涼了半截兒。他還以為御花園是個酒店或者ktv什麼的，萬沒料到它是個高級俱樂部。這可是有錢人去的地方，想進去得持有會員卡，顏秋查了一下，一張會員卡得八萬塊，還不帶消費，只是想進這個門，得得這麼多錢，這他到哪弄去？別說辦卡，他連買西裝的錢都沒有，因為這鳥地方規定不能穿牛仔褲、運動褲和運動鞋，顏秋所有的衣服，都是這兩種。

    他氣得把鼠標摔到一邊，卻也無可奈何，誰讓他是窮人呢？算了，還是先買手機吧。顏秋翻開床頭，摸出幾張紅票，數了數，剩下四百。唉——父母給自己打錢，還得十多天呢，怎麼著也得留兩百塊錢吃飯吧。剩下兩百，補張卡得交一百，就只有一百了。一百塊錢，買什麼手機呢？

    顏秋苦笑著想，我也真他媽的沒把錢當回事，要知道錢這麼好，我就該夢一夢，怎麼樣才能變成有錢人？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好歹也是個大學生，買個一百塊錢以下的手機，怎麼著都覺得有點丟面子。不過轉念一想，也沒辦法，現在不是要臉的時候？再說，他在學校辦的那些事，人早丟盡了，還怕這個？

    顏秋手裡提著兩百塊錢，出了小屋，坐了幾站公交車，來到星月區商業步行街，可巧，沒走幾步便看到一家手機店門口寫著：老人機，大音量，大字體，超長待機，僅售68元。行，就它了。

    提了手機出來，又奔了趟營業廳，補了號碼卡。心裡祈禱著，希望袁圓別像他一樣不記得對方手機號，如果真是那樣，他只有天天蹲在御花園門口等了。不過如果袁圓也找他，一定會去破城大學，他在學校里等也行，順便也可以知道藝術館的事，警方能調查出什麼。

    站在步行街公交站點，顏秋看著來來往往的都市裡忙碌的人群，想著自己的心事，等待著去破城大學的公交車。忽然一隻破碗伸到他面前，他抬頭一看，是一個要飯的老太婆，衣衫襤褸，拄個木棍，也不說話，只是晃動著自己手中的破碗。其實這年頭兒，哪裡還有要飯的，都變成要錢的了。顏秋拿出一枚硬幣放在她碗裡，她便走了。

    說也奇怪，去破城大學的公交線平時是非常繁忙的，幾乎每五分鐘便有一班公交車，但今天卻遲遲不來。自打顏秋辦好手機卡站到這裡，總也有半小時了，一輛車都沒來。顏秋有些憋悶，卻也無法，繼續等唄。

    一隻破碗又伸到他眼前。顏秋抬起頭便愣住了，怎麼又是剛才那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