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地闊。
宋文韜鬚髮倒豎,血灌瞳仁,一臉殺意,牙關緊咬,說:?「你小子還算有點本事,不過在我面前還算不上什麼!」
宋文韜一怒之下,氣機再度暴漲,緊跟著整個人屈膝抱拳跪地,雙手做托舉之勢,頃刻,一座巍峨大山便出現在他雙手之上,巍峨浩瀚,山高萬丈。
此山一出,仰之彌高。
底下眾人皆驚,隱隱有神山崑崙之勢。
「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而我有三畏,畏泰山,畏大河,畏因果,不知你畏不畏懼?!」說罷,宋文韜周身氣機流轉,大山立於眼前,有千鈞之力。
「泰山壓頂,我倒要看看你這個窮鄉僻壤的雜種彎不彎腰?」宋文韜臉上浮起一絲陰寒,他想直接以氣機之山壓垮李觀魚。
一語落下,大山搬移。
巍巍大山,光華滔天,緩緩自天而降,眾人腳下之地則被大山黑影覆蓋,一片漆黑,黑雲壓城,摧城拔寨。
大山之下,大地蒼茫遼闊,盤山之間,一條大河潺潺流動,大山之上,有日月光華照臨,儼然一座魯地泰山。
轟!
大山緩移,卻有萬鈞之勢,狠狠朝著李觀魚頭頂壓去。
大山還在虛空,但腳下地面因為乾坤清氣被擠壓而發出爆裂之聲,眾人一退百步,依舊呼吸困難,臉紅脖子粗。
整個地面,轟隆隆顫動起來。
若是這一座氣機大山徹底降下,那學宮整座鬥技台方圓五百步都會徹底陷落,成為此一座氣機大山的完全領地。
眾人屏氣凝神,不敢高聲語。
「雜魚,還算有點兒真本事。」呂奉先緊握雙拳,準備隨時施以援手。
「媽了個臀的,他敢把魚兒個鎮壓下去,老子就算拼上一條命也要把他的小褲褲扒下來。」王胖子呆萌的胖臉上也有了一絲憂色。
「魚兒哥啊,他沒有那麼弱吧?」薛梨花一雙丹鳳眼盈盈動人。
李觀魚仰起脖子,臉上笑呵呵,似乎完全不把這一座大山放在眼中,他左手叉腰,右手握拳擎起,大喊一聲,「壞慫。」
山河涌動,鎮壓而來。
李觀魚面上古井不波,籠罩在漆黑陰影之下的李觀魚一點也不驚慌,在說完了調皮話之後,腳踏天罡步,磅礴的氣機,水銀瀉地一般流轉外放,口中言語緩緩而出,「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他話音落下之時,天地應和,一陣顫鳴,有乾坤氣機從萬里卷潮而來。
「仁者樂山,山來!」猛然間,整座稷下學宮學宮後山化為虛影,拜伏一般任憑李觀魚定奪,山勢巍峨,挺拔險絕。
「智者樂水,水來!」李觀魚話音剛落,涼州大河倒卷,河面猶如巨龍吸水,碗口粗的河水被吸入掌中,直撲山頂。
李觀魚面前,一道山勢虛影,一道水勢虛影,山水相融,是為山川大地,錦繡山河。
宋文韜言辭尖銳,「一山對一山。」
李觀魚微微一笑,「一山更比一山高。」
「撞!」
「砸!」
宋文韜爆喝一聲,氣機催動到巔峰,山水虛影碰撞,山撞山,水碰水,大地起波瀾,剎那間憑空一陣巨響。
山崩,水落,地裂。
李觀魚後撤十一步半,唇角咳血。
宋文韜整個人如半截枯木,倒飛出去,一口老血噴出,眼神晦暗。
敵退我進,渾水摸魚。
李觀魚眼神一凜,氣機再度外泄,原本腳踏之處只剩下一道影子,一閃之下,肉眼不可見就已經到了宋文韜眼前。
「壞慫!」
吃一塹長一智,這一次宋文韜總算有了防備,雖然內心驚訝了一下下,但總不至於手忙腳亂,見李觀魚還想渾水摸魚,不由得殺氣橫生,下手絲毫不亂,指尖一道罡氣似劍氣,刺向李觀魚咽喉。
李觀魚早就釋放出經緯氣機,十步之內都是他的神識領域,先知先覺的他手掌一探,有龍爪之形,正面撕扯之下,那一道劍氣直接被李觀魚生生掰斷。
「邪門啦。」
宋文韜兩隻眼珠子比驢卵還要大,失去了先手,只能步步後撤,除非修為特別妖孽或者有法相真身顯露,否則一般的修行者不可能直接撕裂氣機,這太邪門了。
宋文韜一臉驚恐。
「你個壞慫錘子。」
李觀魚隨手抓起一塊地面崩碎的大青磚,對著宋文韜的腦門『咣咣咣』的砸下去,一下又一下,好幾百下。
板磚砸腦門,此景不常見。
宋文韜軀體前伸,雙手凝罡格擋板磚的敲打,雙腿後撤,雙膝下曲,整個人一副臣子拜見君王的虔誠跪地妝。
李觀魚敲打了好幾百下,也覺得有點無聊乏味了。
「這一場辯武,你輸了。」
李觀魚緩緩落地,背負雙手,呵呵一笑,道。
宋文韜臉色陰狠,閉口不言。
宋文韜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失敗,會敗在一個自己根本瞧不起的年輕人身上,而且輸的這麼幹脆,體內小周天差一步破碎,想要復原至少需要半年時間,手拿把攥的辯武就這麼黃了。
宋文韜身體橫躺在青石板上,腦門上被敲了滿頭包,眉心之處血紅滲出,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氣機渙散。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只是在眨眼之間便發生。
此時,一直站在宋文韜那邊的白髮鬚髮皆白老人身體騰空,「豎子小二,如此放肆!」話音落下之時身體已在李觀魚面前。
鬚髮皆白老者面色冷峻,怒不可竭,「不過是一場辯武,你竟有意取他性命,竟如此大膽?老夫要你的命。」
鬚髮皆白老人說罷,只見其身體微動,強大的氣機頓時流轉十里之遙,可見此老者的境界至少在佛門金剛,一氣十里,氣機連綿鼓盪生生不息。
金剛怒目,浩瀚威能。
李觀魚腳下之地,顫鳴不止,一瞬之間,周身氣機凝滯,腦中昏昏沉沉猶如千斤壓頂,佛門金剛境,如此恐怖。
俄頃,氣機如大潮翻湧,李觀魚整個人身體輕飄,腳面離地三尺有餘,這才只是鬚髮皆白老人流轉氣機而未出殺招,若是一旦動手,一根手指頭足已碾壓他。
鬚髮皆白老人絲毫不掩飾殺機。
宋文韜乃是舊儒派繼承人之一,地位非凡。
他作為長老保護宋文韜的安全,此時宋文韜體內小周天幾近破碎,他自然責無旁貸,此時若是他不能將李觀魚殺之,那麼回去舊儒派,自己必然受到責難。
而且,舊儒派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派系鬥爭十分激烈,這主要是圍繞未來繼承人的鬥爭。
舊儒派會長大人指定的未來可能額接班人有兩人,除了宋文韜之外還有一人,而且這是擺在檯面上的,那麼會長私底下中意誰,誰又知道呢?
在兩派鬥爭這麼激烈的節骨眼上,出了這麼一檔子破爛事兒,那麼宋文韜立刻就會成為對方口誅筆伐的對象。
到時候他也難辭其咎。
至少,也要挽回一點面子。
那麼,李觀魚的命就最有證明價值。
李觀魚拼命鼓蕩氣機,但面對鬚髮皆白老人的氣機之時,毫無招架之力,這就是實力上的差距,不是只靠意志就能彌補的,但李觀魚,寧死不屈。
鬚髮皆白老人面色一變,抬手輕輕一揚,李觀魚的身體猛地落在地面上,雙腳似陷入泥潭而不能動分毫,在那一霎那,李觀魚感覺到了一股極端可怕的威能穿透空間的籠罩而來。
那種壓力,他腳下的地面寸寸崩碎,尺尺塌陷。
李觀魚腳下的青石地面,一寸一寸在崩碎,而他的雙腳,逐漸深陷在青石板碎片之中,已經埋沒了腳踝。
薛梨花毫不畏懼,她一肩扛劍,一步一個小坑,站在了李觀魚眼前,兩個人四目相對,李觀魚剛要出言,薛梨花輕笑了,「你若不負我,我便不負你。」
李觀魚輕輕搖頭,他知道,今日不管如何,都不能連累了薛梨花。
李觀魚神色平靜,只有薛梨花握住了李觀魚的手才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李觀魚的手,在輕輕顫抖,汗水從他的後背滲透出來,渾身濕透。
不過不論身體承受了多大的壓力,但李觀魚表面的神色依舊平靜,這種壓迫,僅僅持續了不過數十個呼吸間,李觀魚身體已經麻木。
呂奉先雙手持一桿大槍,「你要敢殺魚兒哥,我就要宰了你,不殺你,非英雄也!」
王胖子肌肉賁起,「媽了個臀的,干!」
「交代後事吧,長話短說。」鬚髮皆白老人沒有對李觀魚立即下殺手,在他眼中,後者就如一隻螞蟻,隨時動動手指頭,就可以捏死他。
「小梨花,離開!」
「呂奉先,離開!」
「王胖子,離開!」
三人皆不為所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