蠍子老七聽完點頭,「乖乖,那可要謝謝兄弟看得起了!」他眼珠一轉,嘿嘿笑道,「那人家憑什麼信我啊?我也不是廖先生的人......再說接了貨,我送哪去?這不太好辦哪!」
羅小四微微一笑,晃蕩著酒杯說,「七哥你就放心,我讓你去,自然都安排好了。我讓白三齊先接應你,錢都在他那——到了碼頭你看見三下亮光,再見船靠碼頭,就過去接貨,再交給白三齊就行,他有車——裝錢的箱子分兩格,上頭是給貨主的,下頭的,是給七哥的辛苦費,不多,二十條黃魚,不要嫌少。」
蠍子老七聽他說得頭頭是道,也就樂了,「多少都看廖先生賞,哪敢嫌呢?」
羅小四先笑了,掏出懷表看看,皺眉說,「快九點半了,時間不多,我長話短說吧,七哥辛苦,多帶點得力的弟兄搬搬貨,完事後,要三大洋行的事成了,有發財機會,還少不得哥哥的!」
蠍子被他說得心花怒放,忙不迭點頭,羅小四仰脖喝下了那洋酒,吐吐舌頭說,「真澀,洋人的玩意兒,勁兒還不小!——」蠍子老七樂了,「下回來,哥哥還是請你喝二鍋頭,那個對咱們撇子!」羅小四點頭,倒還是加上一句,「七哥,沒耽誤你正事兒吧?」
蠍子老七一拍大腿,「什么正事兒,這事兒比什麼都大!——今晚上有這事,啥破爛事兒都明天再說!老子也不想弄得血糊糊、鬼哭狼嚎的,晦氣!那倆東西,算運氣!」
其實,這蠍子老七最信邪,拜神拜佛,一向虔誠。他要「做大生意」前,堂口內不見血光,也不動刀開火,怕觸霉頭。羅小四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蠍子老七執意要送他,羅小四推脫了幾下,倒是青姑進來,笑著說,「小四,你就別推辭了,你要是怕你七哥送,黑槍會的人會說閒話,嫂子派人送你,坐汽車,不是方便嗎?」
小四笑了,「還是嫂子明白。」
青姑嘆口氣,「你關照你七哥,我們當然要領情。你這人小鬼大的,自然不想落下話柄。得了,讓徐自高送你得了,他今天沒事兒。」
徐自高,是青姑養的小白臉。老七知道這事兒,但也不在乎,因為他也有好幾個女人。
徐自高一身雪白西服過來了,羅小四對他點點頭,快步跟他出了蠍子堂,接了自己的槍上車。
徐自高按著喇叭一路開得嫻熟飛快,悠然地吹著口哨,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露出雪白的牙齒說,「是不是,七爺,也要進黑槍會了?他可老早盼著有個大靠山,現在八仙橋不太平....昨天一個堂口就被人抹了,為了爭在大上海外邊的人力車位,打起來了哎呦,半夜殺進去砍人,嚇死人!」他自顧自說著,羅小四慢悠悠地說,「跟著七爺,幾年了?」徐自高撇嘴一笑,「我是青姑的人。」
羅小四不說話了,眼看車子拐彎,超過了好幾輛車,小四說,「你車開得不錯,不過還是慢點兒。」徐自高冷笑一聲,「您不是趕時間嗎?——這車啊,就和女人一個道理,你擺弄順了,隨便你怎麼開——」他咳嗽一聲,斜著眼看斜後方的羅小四,「你還不懂——等多睡——」
「哼!」羅小四大聲清了清嗓子,徐自高看著身量小,年紀輕,本就沒放在眼裡,這會兒更是暗自偷笑。車子飛快地在路上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