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志所向 第六章密道

    張陵背著李子順一喘一喘地直向府中跑去,他漫無目的隨處亂走,也不知去哪,何況他手裡還提著徐德人頭。本來張陵是不願碰此的,但李子順在傷重中卻讓張陵帶上。張陵心想李子順是不是昏了頭,但仍是依言提著徐德人頭一路跑來。

    正在張陵感覺窮途末路時,突聽見牆後有人說話,聽來似徐守孝的聲音。張陵大喜忙轉過牆角走進院中,但見院落里除了一個草垛,空蕩蕩的哪裡來得人影。張陵急道:「少爺是我,張陵。」

    這時草垛陡然掀開出來一人,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他伸手指著張陵手中人頭言道:「你手中提著是什麼?」

    張陵聽他口氣不善,只見模糊中一雙精亮的眸子如利刃般要穿透自己。他被那雙眸子看得心底一涼,隨口答道:「是老爺的人頭。」

    那人聽了一楞,這時一人也自草垛下跳出,大聲道:「胡說,爹怎麼可能會死。」

    張陵走上幾步,說道:「少爺,這是真的。」徐守孝身邊那男子伸手去奪徐德的人頭。張陵只覺手掌若火燒過得一般,不由自主撒手。張陵這方才看清此人,他莫約有四十多歲,臉色如金紙,若在旁人看來這無疑是一個癆病鬼才有的面色,但張陵卻心知此人身手絕對不差。

    那人仔細一看那人頭,不禁大驚失色道:「真的是老爺。」

    徐守孝見了亦捧過人頭來大哭。那癆病鬼模樣的人厲聲喝道:「老爺如何死的,你又是如何拾得他的人頭,如實道來,若有一絲欺瞞,嘿嘿。」那人冷笑兩聲,兩指從地上夾起一塊碎磚隨手捏碎。

    張陵心底駭然他的腦袋可不比磚頭硬,也是他此時福至心靈,腦中靈光一現,將徐德身死一事如實道來,當時我和子順兄弟見老爺身死,想起平日老爺和少爺待我們這般好,他的屍首怎能不理,於是我們二人冒死將老爺的頭顱搶來,子順兄弟還為此中箭受傷,多虧有幾位大叔拼死掩護,這才能僥倖逃出。

    張陵想起李子順重傷,說到最後聲淚俱下,他平素很少說謊,這一番話說來半真半假,卻沒有大的瑕疵。那男子又見張陵不過是十二三歲孩子,想來也不會說謊。於是他將手撫在張陵背上以示寬慰。

    三人哭了一陣,這時忽聞得遠處腳步聲起,似有大批人進入。其中有人喊道:「仔細搜索,宇文將軍有令,勿要有一人漏過。」

    那癆病鬼樣男子霍然站起,言道:「少爺,眼下不可再耽擱了,老爺已故去了,你是徐家唯一的後代,日後報仇雪恨都指望你了。」

    徐守孝卻不理,繼續哭道:「我不要什麼報仇,我只要爹爹活轉過來。」

    那男子嘆了口氣,突然他揮手斬在徐守孝頸部把他擊暈,又將他抱在手中,轉身對張陵言道:「還不快隨我進來。」

    張陵眼見有生路,心中大喜隨那男子進入。原來這平日堆放馬食料所用的草垛下真有密道,密道大小可容兩人通過。張陵小心翼翼背著李子順走進地道,那男子在後隨手將密道口關閉。

    此人點亮一支火燭裝在燭台上,示意張陵拿起燭台。這時方聽得上方傳來一陣喧譁聲,有人喊道:「我見這血跡一路到這,怎地卻不見人影。」

    張陵一驚知是李子順傷口上的血跡將追兵引來,那男子見張陵慌亂的神色,微微一哂對張陵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張陵會意點頭表示明白。那男子當下抱著徐守孝在地道前行,張陵放輕腳步跟在那男子身後一兩步遠的位置。

    兩人一言不發緩慢走著,地道中陰暗潮濕,偶爾還可聽見鼠類受驚而逃,所發出刺刺地叫聲。這行了一段路程,追兵的響聲早已聽不見。張陵心想這番總算保住命來,只是不知李子順傷重,能否保全性命。想到這裡張陵出聲道:「這位好漢,我背上的朋友身受重傷,不知能否出手一救。」

    那男子聞言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張陵言道:「好,我救他。」

    張陵大喜當即將李子順放在地上,那男子上前察看李子順傷口,冷聲道:「這一路走來失血太多,之前又挨了棍棒,能撐到現在已算他命硬,只怕這一拔箭,他就要沒命了。」

    張陵忙跪下言道:「這位前輩,他是我最好朋友,求你一定要救他。」

    那男子讚許似的看了張陵一眼,言道:「你待朋友不錯,現在江湖上有義氣的人是很少。好,我姑且一試。說實話,幸好你今天遇上是我,換了他人就不成了,你去舉燭,待會切不可出聲擾我心神。」

    張陵聞言當即將火燭舉前照在李子順傷口處,那男子斥道:「拿這麼近作什麼,小心蠟滴到傷口。」


    張陵一臉尷尬將燭台拿遠了一些。

    這時那男子深吸了一口氣,只見他臉上一陣青氣閃過,倏地伸出一指來飛似地在李子順後背中箭的位置左右疾點。那人出指如電,張陵只覺眼一花也不知他到底點了幾下。只見男子飛指點後,當即拔出了李子順背後的箭頭,張陵待要驚叫突然想起方才答應的話,忙將這一聲縮了回去。那男子回頭看了張陵一看,面無表情地言道:「可以了,接下來卻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張陵見李子順背上創口上除了流出少許紫黑色淤血,再無出血心想定然是這漢子用手段封住李子順幾處血脈,由此可見這男子真有一身驚世駭俗的武藝,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只是不知他與在東門刺殺都統的那殺手比起,武功誰高誰低一些。

    「多謝前輩相救。」張陵忙要跪下給那男子地磕頭,哪知卻他伸手扶住。此人不快言道:「這是哪裡話,我救他是看在你冒死奪回老爺首級,臨危也不肯拋棄朋友的份上。若換作其他貪生怕死,不顧義氣的小人他縱使給我叩一千一百個響頭也休想我多看一眼。」

    張陵抬頭見眼前這男子雖面長得頗為兇惡,身上卻有說書人口中江湖豪傑的那股俠義之氣,不由為之心折。那男子見張陵一臉仰慕的神情看著自己,心底也對張陵生出幾分好感。但他還是一臉冷漠地言道:「走吧,兩位夫人還在前面等我們,你這位朋友也還需醫治。」

    張陵答應一聲,心裡想這等豪傑,如果不結交一番不是錯過機會,於是出言道:「請教前輩尊姓大名?」

    那男子側過頭言道:「這你不需知道。」

    張陵碰了個釘子,正感沒趣卻又聽那男子言道:「告訴你也不妨,江湖上朋友都叫我熊振俠,這名字也不知今日還有幾人知道。」

    張陵聽他肯告訴自己名字,顯然在他眼底自己也不是全無一絲分量,當下又歡喜起來。此人年紀有四十多歲,聽他的口氣顯然是早在江湖上成名的高手,後才投入了徐府。

    於是張陵他們繼續前行,莫約過了半個時辰,終於走到了地道盡頭。地道出口設在一座小山崗邊,在此可以俯視整個宣城。大夫人,二夫人,平兒還有幾個貼身丫環加上三四名衛士早已等候在這,其中周書同也在。大夫人,二夫人見徐守孝被托出忙上前查探,而周書同見張陵李子順從地道里出來也是一臉異樣的神色,待見到張陵的目光時,他頓感幾分羞愧連忙轉開頭去。

    一旁大夫人卻責問熊振俠道:「振俠,老爺將我們母子託付於你,你是怎地保護少爺?竟還有閒工夫帶回來兩個小廝也帶,看此人怕早斷了氣作了死鬼?」

    張陵聽大夫人說他們是小廝又罵李子順是死鬼,忍不住大怒,經過一番險死還生,他此刻已不是對一切懵懂無知的山村少年了。他心底立下重誓日後有出人頭地一日定要此人好看。

    熊振俠卻畢恭畢敬地言道:「大夫人,少爺是聽到老爺身死的消息後悲傷過度,我不得已才將他擊暈。至於這兩名小兄弟雖是府中的下人,卻對老爺忠心耿耿,冒死奪回了老爺的首級,所以我也將他們帶來了。」

    大夫人,二夫人一聽丈夫身死的消息當即嚎啕大哭,身邊的丫環紛紛在一邊勸慰。

    張陵見這幫人哭天搶地捧著徐德的人頭大哭,心底反感到幾分快意,這徐德將張陵李子順還有府中丫環僕役當作棄子,送給官兵屠殺早已讓他切齒痛恨。徐家沒一個看起來像個好人,即使周書同與他有同鄉之誼,見李子順中箭後懼於大夫人的臉色卻也不敢來問候一句。

    這時徐守孝也醒轉過來,見兩位娘親都在痛哭,也不禁又勾起了傷心事,愣坐在當地垂淚。這三人哭了一陣,二夫人抹去眼淚,抬起頭來言道:「眼下要先將老爺安葬了,兩位兄弟冒死搶回老爺的首級,我們也不能拿他們當成下人看待。」

    「不可,」大夫人尖叫一聲,伸指似要戳在二夫人臉上,疾言厲色還帶著腮邊兩團肥肉一上一下甩動言道,「徐家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拿主意了,這兩個小廝能有幾分功勞,依我的看法早給幾兩銀子打發才是。」

    二夫人柔中帶剛地言道:「大夫人,現時不比往日,宣城徐府已不在了,眼下我們都是朝廷緝拿的欽犯,又何必擺這些架子?」說完她對張陵言道:「小兄弟,你待徐家有恩情,我們自會報答,眼下官兵四處緝捕我們,你們人生地不熟不用一日就給抓走了,與我們一道走多少也是安全一些,而你這位朋友身上的傷我也會令人盡心醫治的。」

    張陵聽了一愣心想我和子順與這二夫人也沒多大交情,她竟肯如此幫咱們。正在猶豫時,二夫人又言道:「我這麼做也是怕你們落入宇文泰手後,會泄露我們的行蹤。你不必覺得虧欠,到了地頭後你們可去留自便,還會贈你們一筆不菲的盤纏。將來徐家若有發達的一日,到時我定還要再請二位來幫忙呢。」

    二夫人這一番話說得令人十分舒服,張陵心想這二夫人好會做人,日後徐家由她主持的話,重振昔日聲威也不是不可能的。張陵當即言道:「張陵代子順謝過二夫人救命之恩。」

    二夫人見張陵答應,也微點頭言道:「至於日後出路如何,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沒有主見,還請振俠先生示下。」

    眼下徐守孝雖是一家之主,不過卻是個大少爺未有過歷練。眾人都看向熊振俠,都希望能憑他作出決定。只是大夫人此刻一臉陰冷,想是二夫人在此發號施令很令她不快。

    熊振俠言道:「既是如此,我也就不客氣了,眼下最重要莫過於報這血海深仇,老爺與眾兄弟們的血是不能白流。但宇文家乃是當朝名門望族,即使當今皇帝也顧及三分,我們不可太操之過急。幸好少爺已經長大,這報仇一事可著落在他身上,我等竭力輔佐左右,等待時機再扳倒宇文家。」

    熊振俠話面上的意思雖是尋宇文家報仇,但實際的意思是憑這幾人要想扳動宇文家無疑是蚍蜉撼大樹。眼下最緊要是避過朝廷的通緝。這時一直不說話的周書同開口問:「那依熊先生的意思,我們該往何處去呢?」

    熊振俠言道:「自是到朝廷勢力不及的地方,泥人石的淮北軍正在圍攻滎陽,不久就可攻克。正巧我有一位朋友在淮北軍中任事,大可以托他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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