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戰場,要跟敵人鬥智鬥勇,站在朝堂上,也要跟朝臣鬥智鬥勇。
任何一項新政的施行,都是對舊有弊端的破壞,都會遭遇各種奇奇怪怪的反對。
張世康其實可以理解海中期等人心裡的鬱悶。
但理兒就是這個理兒,誰敢阻止大明中興,那就是他與崇禎老哥的敵人。
對於敵人,那是沒必要仁慈的。
雖然張世康說的法子不怎麼光彩,讓海中期的喉嚨里如同塞了一坨狗屎一般難受。
但話糙理不糙,法不責眾,真要這麼操作,那些天下儒生,反倒不知道該唾罵誰了。
唾罵全體朝臣嗎?他們敢嗎?還想不想當官了?
於是科舉改制最大的難關,就在張世康與崇禎皇帝的一唱一和之下,完美解決。
眾人便開始就改制的具體內容發起討論,張世康建議理工科必須與進士科擺在同一位置。
不能像隋唐時期的明算科一樣,即使考中,也只能當個八九品的小官,那樣的話,改與不改,就沒什麼意義了。
最大的問題解決之後,海中期等人對於這一項,反倒沒有怎麼反對。
只是在錄取比例上發生了爭執,最終定項,理工科與進士科比例為四比六。
也就是在每年錄取名額固定的情況下,理工科選其四,進士科選其六。
至於理工科具體的考試內容,張世康並未與李邦華等人談論,他認為這些閣臣雖然學識淵博,但倘若論到理工科的專業知識,跟畢懋康、王徵、宋應星等人,還是差的太遠了。
這次廷議一直持續到了中午才結束,李邦華等人鬱悶的離開後,張世康本來以為老哥會留他吃頓午飯。
結果結束了廷議後,崇禎皇帝就心事重重的離開了乾清宮。
張世康左右無事,便跟在了崇禎老哥後頭,想看看這老哥要去幹嘛。
兩人出了乾清宮之後左拐右拐,行到了皇宮內的一處花園。
花園的兩處出入口,竟然都站了平日裡雙倍的侍衛,張世康本來還有點疑惑,但一進入花園他直接滿臉的黑線。
但見花園的正中央,所有的名貴花草都被剷除,騰出了好大一塊空地來。
空地用籬笆隔開,分成了好幾塊,大部分都還是空的,只留著剷除原來花草樹木的痕跡。
而其中的一塊,已經栽種下了番薯的藤蔓,崇禎皇帝擔心藤蔓不早點種下會死掉,是以拿到各種種子的當晚,便命令王承恩去趕緊騰地方。
他又覺得身為天子幹這些,讓外人瞧見了不大好,所以不僅給這個小花園增加了雙倍的侍衛,就是他的嬪妃們也不得隨意進出。
「陛下啊,您能告訴臣,您為啥突然這麼喜歡種地嗎?」
張世康眼睜睜的看著崇禎老哥拎起鋤頭,竟然還是鋤地,不由得好奇問道。
崇禎皇帝也不吭氣兒,只是笨拙的鬆土,幹了一會兒,這才喘著粗氣道:
「朕忙於政務十幾年,只見草木,而不識草木。
陽明先生曾言,知而不行,非知也。
朕只從書中知道,春華秋實,卻從未真正感受過一束花的綻放,也從未親眼看到春華秋實。
朕那天去往農田,看到地上綠油油的苗子隨風飄蕩、茁壯成長。
朕沒有別的心思,就是想親眼看看,這些苗子是如何生根發芽、如何又變得碩果纍纍。」
崇禎皇帝說罷,就又開始鋤地。
張世康聽得雲裡霧裡,一副不明覺厲的表情,覺得有點無厘頭,撓著頭就要離開花園。
「你近來怎的不帶太子和坤儀出去遊學了?
無忌啊,既然你是他們的師傅,就要負責教導他們。
下午若無緊要事,便去帶上他們,不知民間事,如何能真正的明理?」
「不是陛下,教導太子臣明白,可為啥非要帶上公主殿下?」
張世康其實一直都不大明白,說教說教太子,讓那孩子知道這世界究竟多麼複雜,總歸是有點好處。
可大明的公主,不都是當溫室花朵一樣在宮裡好生養著,等到了年齡,隨便找個駙馬完事嗎?
何必也讓他教?
坤儀那丫頭很怪,自打上次他夾著兄妹倆跑路之後,一見他就要臉紅。
「以後你就會明白了。」
說罷,崇禎皇帝便繼續種起了地。
張世康一頭霧水,想不通乾脆不想了,直接就奔著文華殿而去。
文華殿試太子平日裡讀書的地方,張世康到文華殿的時候,坤儀公主竟然也在讀書。
見張世康前來,兄妹倆都很高興,張世康帶著他們在京城四處遊歷之後,書里的大道理,仿佛已經不能再吸引朱慈烺了。
於是張世康便在並不認識的那位教書官員不滿的表情下,將兄妹倆打包帶走。
他先是帶著兄妹倆去了一趟西山大營,將朝廷準備改制科舉,將理工科加入考核的事情告知了畢懋康等人。
這件事在畢懋康等人中引起了軒然大波,王徵得知消息後甚至潸然淚下,作為一個老官員、老科學家,他是深知理工之學對國計民生的重要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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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們浸潤大明官場數十年,也知道改制科舉,將迎來多麼大的阻力。
即使張世康說的輕描淡寫,幾位白髮蒼蒼的老科學家,仍舊十分鄭重其事的向張世康躬身表達敬佩。
張世康當然不是為了來裝逼的,而是讓王徵、畢懋康、宋應星等各理工科大佬們開會,議一議理工科的具體科目以及考核標準。
畢竟術業有專攻,作為一個合格的甩手掌柜,張世康最懂的便是知人善任了。
王徵等人聞言都興奮的保證,一定不會辜負張世康的期望,承諾會將此事辦好。
張世康則一甩手,就帶上了朱慈烺兄妹倆去往了距離製造總局不遠的一處建築工地。
那是一眾勛戚們合夥集資建造的瓷器工坊,由於錢給的足,雖然才兩個多月時間,但瓷器工坊已經基本建造完畢。
勛戚們家大業大關係也多,兩個多月時間,不僅建造好了工坊,竟然連一應的工人、工匠都給僱傭齊備。
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今天在瓷器工坊盯梢的,乃是對未來商貿最上心的,和聯勝商會八位協理之二的泰寧侯陳延祚和西寧侯宋裕德。
一番敘話之後,陳延祚高興的道:
「大侄子啊,咱們的瓷器工坊是建好了,但這牌匾,可一直等著大侄子你的書法呢!」
「對,定國公還想自己來寫,被我倆聯合否決了。
大侄子你作為咱們的話事人,這牌匾當然得用你的書法!」宋裕德也半是恭維半是認真的道。
張世康一臉的黑線。
書法……你們哥倆兒是認真的嗎?
他的書法,在軍營里是出了名的,出了名的丑,寫的軍令,還不如那幾個不咋識字的老將。
但這可難不倒張世康,他笑著看了一眼朱慈烺道:
「殿下啊,不若便由你來寫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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