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的速度永遠都是最快的。
司徒威在曾毅那邊領命之後,不過十天的時間,大明朝各地紛紛傳出有武官被抓的消息。
而且,全都是錦衣衛動手的,幾乎可以說是在一夜之間,整個大明朝的軍備當中能有將近三分之一的武官被抓。
這若是在往常,肯定是要掀起滔天波瀾的。
可是,如今,卻只是讓人震動,但還沒到了出亂子的地步。
畢竟,這次的事情,其實,預先都有吹風的,只不過,所有人心裡都抱著僥倖罷了,而且,這次這麼多的武官被抓,剩下沒被抓的,心裡也是有僥倖的意味的。
所以,這次這麼多的武官被抓,雖然引起了不小的波瀾,可,卻終究是沒出亂子的。
畢竟,錦衣衛只是負責抓人,抄家,剩下的,都是直接交給了刑部兵部戶部都察院這個四個衙門去審理的。
這讓旁人沒法升起質疑的話來。
若是誰說不公,難不成,四個衙門全都有貓膩不成,這得罪的人,可就真的太多了。
至於重文滅武,這一說法,更是不成立,這次之前就已經說了,是軍備革新,且,這次抓的,都是那些個貪墨軍餉的武官。
最為主要的,則是之前曾毅已經給過他們機會了,可是,他們卻沒有珍惜,這可就怨不得旁人了。
總不能這麼多貪墨軍餉的武官全都放任不理吧。
可以說,這次一口氣抓了這麼多的武官,在民間得來的卻是一致的稱讚。
自古以來,除去極少部分人以外,大多數的百姓,都是仇官的。
這其實也很簡單,官員的權力太大了,百姓們在朝廷命官跟前,哪怕是一個七品知縣跟前那也什麼都不算的。
官商勾結,官官相護,等等,這可是屢見不鮮的。
所以,民間百姓對官員們被抓這事情,其實是不會有什麼特殊反應的,除非是那種出了名的清官。
若不然,對此,百姓們有的只是幸災樂禍,或者是當成一件趣事來談。
這次整個大明朝被抓的武官有二百來人,這個數目,若是和如今龐大的文官體系來比,是不算多的。
可是,若是單純的和武官體系對比,這個比例卻是不少了。
畢竟,能讓錦衣衛抓的,都是些能夠排的上號的官員,其餘的那些個官職不高的,錦衣衛都懶得抓他們。
他們的那些個品級,還不夠資格讓四個衙門共同審理呢。
且,他們貪墨所得,甚至連個零頭都算不上,至多,他們只能是從中得些賞賜罷了。
而且,這其實也是曾毅的意思,那些個低品級的官員,可以暫時不動,其一,他們貪墨的肯定不算多。
其二,不動他們,他們心裡也不會安寧,但是,有他們老實的在那坐鎮,就算是少了這二百多號的高官,下面也是不可能真的亂了起來。
不為別的,這次的事情沒查到他們頭上,沒抓他們,他們只能是高呼僥倖,可,若是這個時候,他們管著的兵丁在出事了,那可就真是找死了。
&小子的動靜可真是不小。」
內閣當中,幾個大學士相視苦笑,桌子上多都是參奏曾毅的摺子。
不過,這些摺子說是參奏曾毅,也有些過了,如今,還真沒幾個官員敢參奏曾毅的,這摺子上面,參奏的,都是錦衣衛。
可是,說是參奏錦衣衛,可錦衣衛背後站的是誰,天下誰讓不知道?
之所以如此,不過是不願意和曾毅直接對上,如此一來,曾毅也就不好直接對他們出手了。
&麼多些參奏的本章,也不知道有幾本是真參幾本的附和。」
楊廷和苦笑,若是以往,曾毅這行動,肯定會得來鋪天蓋地的參奏,可是,如今這參奏彈劾錦衣衛的摺子雖然多,可是,比起預想當中的,可卻還是要少許多的。
且,最為主要的,這些個奏摺雖然也不少,可是,在楊廷和看來,其中應該有不少奏摺只是隨這大眾,被人拉著抹不開面子罷了。
軍備革新的局勢已經定下了下來,是絕對不可能更改了的,這一點,全天下人都清楚。
當然,除非是曾毅倒台。
可是,如今不必別的朝代,當今聖上可以說是昏庸,可偏偏卻極為寵信曾毅,這個情況下,想要曾毅倒台,是幾乎不可能的。
若是碰到一個賢君明主,或許,下面因為軍備革新鬧亂了,迫於壓力,會把曾毅革職,然後不再提軍備革新的事情。
可是,偏偏碰到正德這樣一個不著調的君主,這些奏摺,正德根本就不看,哪來的什麼壓力?
別說不看這些奏摺了,就算是看了,又能如何?
正德最喜歡和朝臣對著幹了,若是真看到了這些個奏摺,到時候指不定還能站在曾毅背後搖旗吶喊呢。
&柔並濟。」
次輔謝遷笑著,道:「這下的一手好棋啊。」
&是把這些個武官們都給耍的團團轉,找不到南北了,就是他們背後站著的那些個大員,這次也都失算咯。」
內閣和曾毅一樣,都不認為上次一次就把守舊派的勢力徹底的給打倒了。
上一次,至多算是把守舊派的勢力給打暈了,打殘了,但是,若是給他們恢復的時間或者是讓他們抓住機會,仍舊有可能翻盤的。
因為這軍備革新包括以後的革新,牽扯到了太多官員的利益,這些個利益糾葛之下,誰也不知道誰就是對手。
所以,這次的事情,內閣雖然不知情,可內閣的幾位大學士卻也並不惱怒的,至多,只能說是心中初聞此事的時候,有些不痛快罷了。
不過,旋即也就沒什麼了。
這事情,曾毅最初對內閣保密,這也沒什麼,只要最終成了也就行了,當然,最主要的原因,則是內閣就算是不滿意,那又能如何?
內閣不滿意,也不能敲打曾毅的。
&些個奏摺怎麼處置?」
首輔劉健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們倒好,一個個的夸著曾毅那小子,這些個奏摺,可就都是那小子給咱們招惹來的麻煩了。」
這些個奏摺,是彈劾曾毅的,內閣肯定是沒法處置的,畢竟,曾毅的位置太過特殊了。
或者說,只要是彈劾朝廷大員的摺子,內閣都不好處置,最好的法子,是交給皇帝去處置。
到時候,是留中還是如何,都由皇帝做主。
若不然,不論內閣留中還是批覆,都會被人抓住把柄,甚至把內閣牽扯進去的。
可是,這麼多參奏彈劾錦衣衛的摺子若是送到了正德的跟前,可以想像,到時候,正德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內閣如今最怕的,是正德一旦有什麼過激的反應,原本正德就不怎麼代價滿朝文武,這個時候,這麼多武官這麼做等於是反對軍備革新,要知道,這事情是曾毅在做,可是,正德卻是在背後支持的。
最為主要的,是這次抄出了多少的銀子,有劉瑾的事情在先,這次又是因為那些貪墨軍餉的官員被抓牽扯出來的彈劾,一但觸及正德心中的某根神經,到時候,可就真是要出大事了。
&些個摺子,讓曾毅送去豹園吧。」
李東陽笑著開口:「這事都是曾毅惹出來的,咱們內閣沒必要給他兜著,讓他自己去處置吧。」
李東陽這話,有些玩笑的成分在裡面了,不過,這也是最好的法子,由曾毅把奏摺送進豹園,直接送到正德跟前。
到時候,不管有什麼事情,他們君臣二人可以當面商量,這總比內閣送進宮要強的多。
當然,這雖然有些不合規矩,畢竟,這些個奏摺是參奏彈劾曾毅的,可,有些時候,卻是要學會變通的。
而且,李東陽也不認為曾毅會對這些彈劾他的官員進行打擊報復,曾毅是有容人之量的。
若是連這點的容人之量都沒有,那,曾毅未來也不可能走的太遠。
&錯,自己惹出的事情自己解決。」
楊廷和笑著,他和曾毅的關係不錯,這事情卻不是坑曾毅的,而是一個最好的法子,而且,對曾毅沒有任何的損傷。
&過,這次抄出來的銀子,怕又是不少,陛下指不定又該盯上了。」
提起這個,劉健就頭疼,說實在的,他一個當朝首輔,沒事就盯著銀子,就是劉健自己,都覺得有些慚愧了。
可,沒法子啊,當今聖上的雙眼看見銀子就發光,他這個首輔不盯勞些,就戶部的官員,能把住關卡才算厲害了。
&過些年,不妨讓曾毅去任戶部尚書了,也免得咱們內閣難做。」
次輔謝遷開口,有些事情,讓曾毅為難為難,也是不錯的。
&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楊廷和笑著,曾毅如今才多大,官職品級是給他了,可是,有些位置,卻不能給他,這也算是一種無奈之舉吧。
除非是這次軍備革新徹底成功,且天下學堂順利實施,兩者全部功成以後,那,到時候,曾毅的名望將會到達一個前所未有的高點。
那個時候,讓曾毅任戶部尚書,才會沒人說什麼。
只是,這話,現在提起來,卻還是有些早了點。
&著諸位來看,這軍備革新要持續多久?」
首輔劉健突然神情嚴肅,問出了這麼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
這個問題,是很重要的,只不過,之前一直沒人提,那是因為內閣的幾位大學士都覺得這是一個非常緩慢的過程。
可是,如今看來,在曾毅層出不窮的計策之下,軍備革新的過程,不會持續太久的。
一旦如此,那內閣就要有所準備了,軍備革新成功以後,下一步該做什麼,內閣要提前給曾毅清理道路。
說起來,讓內閣做這種事情有些屈才了,可是,如今內閣是和曾毅聯合行動的。
內閣和曾毅之間的分工不同。
&事情重大,如今不過是剛開始,有些情況可以大刀闊斧,可是,之後,就不成了。」
&些細節,是需要小火慢燉的,且,還要時間來磨合等等,發現其中的不足,適應,這下來,三年,怕是最起碼的吧?」
次輔謝遷猶豫了一會,他說的這些,全都是出自最全面的考慮,有些事情,不能著急的,越是著急,越是容易出錯。
&年,不短,也不長啊。」
劉健嘆了口氣:「老夫也不知道能否看到這大明朝江山社稷徹底清明的那一天了。」
也不怪劉健如此嘆息,對於軍備方面的革新,雖然重要,可其實,牽扯卻也僅僅是軍備方面,只要小心不發生什麼危險動亂就成。
可,之後的革新呢,到時候,可就處處牽扯到了比軍備革新還要多的利益,來自朝廷,來自民間的那些世家等等。
這些,可都遠比軍備革新更能處置。
雖說有軍備革新成功的背影在那站著,只要不是太過了,幾乎不會出現什麼亂子,但是,其卻是該極為耗費時間了。
這時間對於曾毅這個今年年底才該加冠的年輕人而言,自然不算是什麼,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完成心中的抱負。
可是,對於劉健來說,卻是不成的,這只能是個希望能否看到大明朝全面革新以後的情景,那都是看天意了。
劉健年紀大了,雖說身體健朗,可是,誰知道會否有個小病小災的,一個小病對於年邁之人來說,或許都是致命的打擊。
幾個內閣大學士有些不解的看著劉健,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提前這個了。
&魏國公怕是快要不成了。」
劉健嘆了口氣,說出了這麼一個消息,這是劉健剛接到的消息。
內閣的幾位大學士相望,一時間竟然沒人在說話了,老魏國公徐的年紀和他們都相差不大的。
而且,最為主要的,則是一年前,似乎老魏國公徐的身體還是健朗的很,如今,才多久,就快不成了,這,也難怪會讓劉健唏噓的。
畢竟,若是生搬硬套,其實,劉健和老魏國公的情況是一樣的,都是年歲大了,可是,身體卻還健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