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恩出了小巷子便是大搖大擺,一路往北而去。Δ┡
高山兩人隱藏在周圍的行人中悄悄的跟在後面,過了幾條大街後,見那官員走到一處府宅前停了下來,兩人連忙躲在一旁。
只見這焦恩整了整官服,對著守門的僕人說了句什麼,這門房頓時嘿嘿笑了幾句將其迎了進去。
高山與那名永安軍夜不收對視一眼,先是披上一件破爛襯衣,在人群中若有若無的往前而去。
到了這府宅門前,高山大眼一瞪,有些不可置信道:「居然是監軍府,難道王保…?」
那名夜不收也是點點頭,沉吟道:「事情重大,我等要通知將軍,早做打算!」
高山當機立斷,沉聲道:「你在這裡看著,我去告訴將軍。」
「好!」
……
與此同時,西軍營內,蕭亦正站在台上靜靜聽著這營官與千總的報告,越聽越是皺眉。
忽的一招手,所有人都將目光看過來。
只見蕭亦疾行走下將台,走到幾個旗手身邊從上到下細細看了幾眼,猛的搶過旗手手中的破木桿。
這旗手被蕭亦嚇到,連忙跪在地上叩頭不止。
「將軍,將軍恕罪,將軍恕罪啊,小的不是有意的,實在是找不到了啊!」
蕭亦沒說什麼,徑直走到另幾個旗手身前,查看過後現,這偌大一個軍營居然沒有幾杆正常的軍旗。
蕭亦不得不在想,這還是軍營嗎?
搶過一名刀牌手手中的腰刀與盾牌,這腰刀不知放了多少年未曾打磨,上面布滿了土黃色的鏽蝕,幾乎看不到原有的光澤,這怎麼能用來殺敵?
還有這個盾牌,居然只是用藤條臨時編的,就連這把鏽蝕腰刀都防禦不住,又怎麼用來結陣禦敵?
走到一個火銃手身前,取過他手中的鳥銃,蕭亦走到距標靶百步的地方,先是裝好子藥與彈丸,一步步做好,最後引燃火繩,一射出。
「嗡…」
沒有聽到原本該有的巨響,反而是這鳥銃中響起一絲詭異的聲響,這時站在蕭亦身側的劉通猛的一驚。
「將軍小心!」
話音剛落,蕭亦手中的鳥銃轟然炸膛。
「砰!」
蕭亦沒有經歷過這種粗製濫造鳥銃的使用,自然也不知道炸膛的前兆,但是憑藉迅的反應扔下鳥銃,被輕微炸傷。
鳥銃被炸成兩截,但由於有渾身的重甲,這炸膛只是在蕭亦金光閃閃的盔甲沾染上了一層黑灰。
但蕭亦的左手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即使蕭亦飛扔下鳥銃,仍是被飛射而來的鳥銃碎片颳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不斷的滴著鮮血。
劉通頓時半跪於地,自責道:「將軍!這是末將之過,未能及時現炸膛隱患!」
其餘的官兵頓時是驚慌不已,火器不規以致炸傷總兵,這事可就大了,頓時都顯得噤若寒蟬,校場上靜悄悄的。
手上的口子仍是流著鮮血,若是放在哪吳銳身上,恐怕其早已是大喊大叫,並且驚慌失措。
但蕭亦則只是靜靜的擺了擺右手,道:「此為造銃匠戶之過,與你何干?」
仿佛感受不到手上緩緩流淌的鮮血,蕭亦步步走上講台,凝視著場中的數千名官兵。
卻只是靜靜的吐出了三個字。
「去工坊!」
蕭亦說完便翻身上馬,好似那左手的傷對其毫無影響,直奔工坊方向而去,其餘的永安軍將官與標兵急忙跟上去。
只留下一群不知所措、議論紛紛的官兵,那營官與千總看著蕭亦的背影,再看看將台上已經凝固的鮮血,這才感覺到後背已經濕透了。
蕭亦到達工坊外後低頭看看左手的口子,不知何時已經止住了血,開始緩緩結疤。
聽聞總兵大人巡視,工坊早已是做足了準備,當蕭亦進入工坊時,聽到的是『叮叮咚咚』的打制聲,看到的是那些匠戶的忙碌身影。
一邊點頭,蕭亦一邊對著身邊的這西門工坊匠頭道:「嗯,總算有一個辦了點正事的人。」
話才說完沒多久,就聽一聲驚叫,一名匠戶在打制過程中沒有控制好火候,導致火勢驟起,直接燒了半間工坊。
本來這個時候應該立即用涼水將精鐵去溫,但這些手忙腳亂的匠戶,居然直接將一大桶的涼水倒入滾沸的鐵液中,造成火勢不減反增,身在工坊卻如處火坑之中。
匠戶大喊大叫著跑出工坊,驚慌失措不已,永安軍將士則是提著一桶桶的涼水去滅火。
事後,在工坊外看著將冷水倒入滾沸鐵液中的匠戶,蕭亦道:「冷水不能倒入鐵液中的道理其他人不知,難道你這個匠戶也不知曉嗎!」
這匠戶只是不斷的扣頭,痛哭流涕不止,說不出什麼話來。
搖了搖頭,蕭亦沉聲道:「念你勤奮在先,本將便饒你死罪,然你也不能再為我鎮城的匠戶,自力更生去吧。」
周圍的匠戶聽了頓時是議論紛紛,免除匠戶之職,對於他們這些世世代代以匠活為生的匠戶來說,其實已經是最嚴重的的處罰方式。
他們之中大多數人都有妻兒老小,若是免除匠戶之職還怎麼能吃飽飯,莫非要與那些災民一樣到處乞討嗎?
這匠戶聽後更加是惶恐不已,扣頭道。
「將軍不要啊,將軍,這完全是許久未曾入坊手生所致啊,不然小的萬萬不能有此等錯誤啊,將軍再給小的一次機會吧!」
聽到這話,蕭亦道:「許久未曾入坊?難道你們不是整日於此打制嗎?」
「這…」
這匠戶意識到自己一時著急說錯了話,但也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幾個字,這時那匠頭上前,嘿嘿笑道。
「將軍不必在意,這小子定是一時犯渾說錯了話,念在他多念勞累,將軍不要再多問了…」
看了這匠頭一眼,蕭亦不管其餘人的阻攔,徑直走入仍是燥熱不已的工坊,取出一把剛打制好的腰刀。
找到一堵青石牆,猛的一揮。
只見這腰刀刀身猛烈的搖晃一陣,轟然碎裂成幾截,這讓蕭亦震驚不已。
蹬視那已經有些慌張的匠頭,沉聲道:「這便是你等精心打制的腰刀嗎?如此腰刀怎能讓我將士上陣殺敵!」
隨即,蕭亦道:「即日起免除你西坊匠頭之職,由王熊接任,且王熊兼任鎮城總匠頭。」
蕭亦看向王熊,輕聲道:「若有人不服你命令,可報與本將,本將自有計較。」
王熊從永安堡到了大同鎮,一路而來曾先後主理永安堡、長寧鎮、蔚州城的工坊事宜。
雖然只有二十四五歲,但卻已是少年老成,經驗比起那些老匠頭只多不少。
且主要的是他對蕭亦絕對忠心,所以蕭亦也十分信任王熊,一直讓他主理刀槍、衣甲等的匠戶事宜。
聽到蕭亦的話,王熊雖然之前已經有些猜到,但到了這一步仍是有些激動,這可是一鎮之總匠頭。
能做到這一步,對於一個世代匠戶之家來說,也算得上是光耀門楣了。
學著那些永安軍將官的樣子,王熊半跪於地,堅定道:「小的王熊接將軍之令,必竭力整頓鎮城工坊,不負將軍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