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快三更天了,這個時辰寫,豈不是一夜都無法睡了?」
周恆擺擺手,「我剛剛吃了酒,現在就算躺下也睡不著,你去休息,我喝杯茶,然後開始動筆。」
卿雲上下看看自己,這一身灰不溜秋的衣衫,看著真的有些不雅。
也沒多解釋,趕緊起身回到病房,換上平日的白色衣衫,淨手後再度回到周恆的辦公室。
沒想到他說干就干,已經展開一摞信箋開始書寫起來。
卿雲趕緊走到近前,加了一盞油燈,又將她房間的炭盆中夾了幾塊燒紅的銀炭,給周恒生了一個炭盆,泡了一盞茶送到周恆近前。
周恆完全沒有被打斷,他並未用毛筆,而是舉著炭筆在信箋上快速書寫著,卿雲抻頭看向旁邊寫好的幾頁,她一拿起來,瞬間放不下了。
就這樣,周恆寫著,卿雲坐在一側看著,還照顧著周恆喝茶,卿雲還將自己房間內秀兒準備的點心都給周恆拿來了,別說他喝了酒真就沒吃什麼,見到茶點,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碟。
手上的動作不敢停,卿雲將周恆寫好的稿子都編上頁數,倒扣在桌子上整理好。
這一夜周恆就沒停,直到天光大亮,這才起身將油燈熄滅。
看向趴在桌子上已經睡著的卿雲,周恆將那個羊皮坎肩拿過來,給卿雲披上,此時側趴在桌子上的姿勢,正好將傷處露出來。
周恆掀開面紗看了一眼,傷口沒有想像的那麼嚴重,癒合的還算不錯,只是上面帶著砂石的擦痕,畢竟處置及時,稍微過一段就能養好。
周恆給她整理了一下面紗,這才伸伸懶腰,用力晃動著酸疼的脖子。
一夜未眠,現在反倒反倒激動,沒想到自己能將記憶中的故事默出來,還改編了裡面的一部分情節。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劉秀兒突然出現在門口,似乎完全沒想到,平日都要晚來的周恆竟然早早站在辦公室。
腳下一頓,剛要開口說話,周恆已經將手指放在唇邊。
「噓!」
說著抬手指指身後,劉秀兒一側頭,這才看到趴在書案上睡著的卿雲,劉秀兒的呼吸一滯。
尤其目光落在那個羊皮坎肩的上面時,劉秀兒覺得自己似乎無法呼吸,胸悶的難受,停了好一會兒,周恆已經走過來。
示意劉秀兒跟他出去說話,臨出門,周恆還小心地將辦公室的門關上。
進入隔壁的教研室,周恆這才說道:
「你怎麼來的如此早?」
劉秀兒此時腦子是懵的,不過看看周恆,將所有的感受都壓制下去,將身後的食盒舉起來。
「聽薛大哥說,二哥昨夜在回春堂睡的,這裡一早的吃食有限,都是饅頭粥還有些鹹菜,我想了想做了一點兒包子和枸杞小米粥,給二哥送來,昨晚你們赴宴定是喝的不少,還是養養胃的好。」
周恆搓搓手,看向劉秀兒臉上帶著笑容。
「別說我還真餓了,昨夜在太子府壓根沒吃飽,回到這裡我又寫了一夜的東西,把你留下的點心都吃光了,也沒頂住餓,對了你吃了嗎,快陪我一起吃。」
劉秀兒笑著搖搖頭,沒有急著打開食盒,而是先給周恆拿了一個溫熱的帕子,周恆也沒客氣,趕緊擦拭了一下臉和雙手。
劉秀兒已經將包子鹹菜蘸碟米粥,逐一擺在桌子上,周恆伸手就抓起一個包子,三兩口就消滅趕緊,晃動著腦袋一臉享受的樣子,含糊不清地朝著劉秀兒豎起大拇指。
「秀兒的包子口味一絕,真的是太好吃了。」
說著就要抓第二個,劉秀兒趕緊將盤子端走,朝周恆揚揚下巴。
「別這樣吃,會不舒服的,先喝粥。」
周恆搖搖頭,將口中的食物吞下,這才端起粥碗喝了起來,僅僅兩口,周恆再度挑眉,口中的粥差點兒噴出來。
「你這粥裡面放了紅糖?」
如此一說,劉秀兒騰地一下臉通紅,看來周恆已經猜到這紅糖是為何放入粥里,劉秀兒兩隻腳尖互相蹭了蹭,這才微微抬起頭看向周恆。
不過周恆的目光沒有看向她,一直死死盯著包子,臉上已經很少著急,討好地朝著劉秀兒說道。
「臉紅啥,我這宿醉最需要的就是甜食,紅糖溫補正好,中午我也要喝這樣的粥,讓旺財做來,好秀兒趕緊將包子給我。」
劉秀兒笑得不行,趕緊將盤子放在周恆面前。
剩下的六個包子瞬間就被周恆消滅了,粥和小菜壓根什麼都沒剩下,如此狼狽的吃相,讓劉秀兒有些詫異。
「昨夜你們什麼都沒吃?」
周恆擦擦嘴,這才恢復一貫的優雅,靠在椅子上嘆息一聲說道:
「東西都是好東西,不過用世子的一句話來說,糟蹋食材了,這些東西還不如回家吃一頓熱騰騰的火鍋。」
劉秀兒唇邊掛著笑意,不過目光瞥了一眼門外的方向。
「二哥昨夜沒睡,在寫什麼?」
周恆自是沒有看到劉秀兒的小動作,見她感興趣,一臉神秘的說道:
「昨晚我回到辦公室,就聽到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還以為招賊了,就找了一下,發現是卿雲房間傳來的聲音。」
劉秀兒一臉疑惑,這個名字是第一次聽到,一時間沒想到這說的是誰。
「卿雲是誰?」
周恆一頓,趕緊將昨晚秋娘要不辭而別,最後被自己攔下,還給她改了名字,最後想到劇院這個點子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
劉秀兒微微鬆了一口氣,看向周恆。
「名字很好聽,白卿雲這個名字與原來的秋海棠差別很大,讓卿雲改頭換面,今後也遠離京中的是非。」
周恆點點頭,「對了,你等一下,我給你看看昨夜我寫的東西。」
不等劉秀兒說話,周恆已經朝著隔壁跑去,片刻抱著一摞信箋回來,將其遞給劉秀兒。
劉秀兒趕緊翻看起來,看著看著被書裡面的內容吸引,緩緩坐下,不知多久抬起眼看向周恆,臉上儘是焦急的神色。
舉起信箋,上下看看,顯然是最後一頁也看完了。
「二哥,剩下的內容呢?這故事沒寫完啊?」
周恆一頭黑線,故意將臉板起臉。
「喂,過分了,我這一夜沒睡,寫了如此多,剩下的故事自然是還要等我有空寫了,我讓你看就是問問你,這個故事怎麼樣?」
劉秀兒嘆息一聲,不舍地將手稿放下,她也知道周恆太累了,一夜時間寫了如此厚的一摞顯然是沒睡。
「故事自然是好故事,讓人讀著意猶未盡,我看了有些放不下,尤其是崔鶯鶯的選擇,讓我抓心撓肝,還是等你寫完再看吧。」
周恆鬆了一口氣,「喜歡就好,如若是演繹出來,我想比這文字更感人。」
「二哥是希望秋卿雲來演崔鶯鶯?」
周恆笑了,「不見得非得讓卿雲來演,她常年混跡各地,對觀客的心理更為了解,所以我希望她來招募人員,當然這裡面會增加幾首詩詞小曲,就是那種膾炙人口容易學習的,滿街滿巷都被人唱誦,這劇院的生意也就打開局面了。」
劉秀兒看著周恆高興,她心裡也非常開心。
尤其是聽到,與卿雲雖是一夜共處一室,這個二哥只是想著劇院的事兒,劉秀兒擔憂的心也放了下來。
「卿雲的傷已經大好,既然二哥如此說,那就讓她回府上修養吧,這裡人雜,我怕有心人惦記著,再徒增事端。」
周恆搖搖頭,「她安置到我府上不合適,還是去北山吧,雖然劇院暫時沒有建立,那裡都是世子心腹,還有我們製藥作坊的人,沒人知曉她的身份,去那裡最安全。」
二人正說著,門一開,朱筠墨從外面闖進來,一把扯下口罩,臉上還帶著驚詫的神情。
周恆微微蹙眉,「世子這是怎麼了?」
朱筠墨趕緊走過來,「你沒出去嗎,外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