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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劍鋒看著陳尋踏雪遠去,消失在山脊之後,心裡的震驚猶是未消,看那少年比他還要小兩三年歲,修為竟然遠在他之上,怕是已經突破蠻武六層巔峰,晉入換血第七層了,這叫他簡直難以想像。
雖然他是蠻荒少有的天縱之才,十六歲就練到蠻武六層,算是黑山部數百年以來都極稀罕的天才,而與七層換血看似只差一層,但實際上,中階蠻武與上階蠻武之間存在巨大的鴻溝,戰力有著天壤之別。
中階蠻武專注淬練肉身,即使到六層巔峰,蠻魂神華也能外放,施展蠻魂戰武,但時間持續極短;唯有到七層換血,精純的氣血才能支撐蠻武持續的施展蠻魂戰武。
與陳尋所不同的,普通蠻武非要晉入換血七層,蠻魂才會滋生靈識,則更有種種妙用。
這從剛才那少年神乎其神、叫惡魚深以為忌的通玄箭術,就可窺一班。
古劍鋒雖然已經開始淬筋練力,但要真正的成為上階蠻武,還需要數年的錘練,才能晉入上階蠻武。
要不是那少年在岸上用通玄箭術牽制住那頭惡魚,古劍鋒知道他與族中兩名中階蠻武絕難與那頭惡魚糾纏這麼長的時間,還能保住性命。
黑山五千族眾,上階蠻武僅有兩人,對方不過十三四歲,竟然也有如此高深的修為?
對方竟然還是烏蟒族人!
他為什麼要救他們?
他難道不知道黑山、烏蟒為爭獵之事,仇殺多年。
他就算不是嗜殺之人,袖手旁觀就可以了,他們四五十人落下冰河,絕大多數人都絕難從魚腹逃生。
這少年非但沒有袖手旁觀,出手相助,臨了還將那麼珍貴的靈藥都拿出來,救古元一命,他是傻子嗎?
古劍鋒站在雪地里,神魂交戰,渾身濕透的他,叫寒風吹得渾身顫抖。
「烏蟒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強的少年強者?」另一名中階蠻武也是震驚不已,
「他應該就是殺死古雷、殺殘古山的那個少年吧?」古元失魂落魄的說道,他自己都難以置信,但除此之外,別無合理的解釋。
「怎麼會?」古劍鋒心裡更是震驚。
那個烏蟒少年,除了他阿爸跟雙足盡廢的古山之外,黑山部再沒有其他人見過。
阿爸說這烏蟒少年潛力無窮,不儘早除掉,黑山部必受其害,這才決意派古雷、古山進入蟒牙嶺深山劫殺此人,卻未想古雷、古山進山後叫這少年殺得一死一殘。
要是此人就是阿爸所說的那個烏蟒少年,他更沒有理由對他們施以援手,而不是趁機將他們四五十人趕盡殺絕。
想到這裡,古劍鋒失魂落魄,怎麼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古劍鋒見古元兩人跟他這副悽慘模樣,而其他族人幾乎都手無寸鐵,這烏蟒少年真要是大開殺戒,他們這些人怕是無一人能活下來!
「族主此時與山侗部的人,就圍在烏蟒寨外,會不會有危險?」古元想到一事,驚悸的問道。
「南獠重傷未愈,山侗部的人,也是兩名上階蠻武帶隊,與族主足夠壓制烏蟒全寨,多他一個不多……」另一名蠻武倒不覺得族主古護與山侗部聯手,從烏蟒討要一具金狼屍骸,會有什麼問題,但也覺得應該趕緊派人去給族人報信,不然要叫那少年潛到族主附近,也是極具兇險。
就是因為黑山與山侗聯手圍烏蟒,急需大量肉食,他們才冒險過來破冰捕魚,未料竟叫烏蟒的人所救。
古劍鋒人神交戰,赤裸上身站在寒風之中,額頭竟滲出冷汗,過了片晌,才咬牙說道:「我們找到阿爸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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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尋沒有沿野馬溪繞彎而上,而是直接翻出數道山嶺,趕到野馬溪的上游,但他人還沒有進石寨北側的狹谷,就已經感覺到異常。
此時野馬溪南岸的空寂谷地里,看不見一人。
雖然此時漫山遍嶺都叫冰雪覆蓋,還沒有開融化,但極寒玄氣已然消退。
就算熬過苦冬的烏蟒,寨子裡還有不少儲糧,但大家也絕不可能到這時候都留在寨子,不出寨子捕漁狩獵,以備春荒。
陳尋將長弓取在手中,沒有直接進狹長谷地,而是鑽入東側叫密林覆蓋的山脊,從密林里往石寨潛去,只見狹長谷地的南面谷口,離烏蟒石寨千餘米處,砌出一道低矮的石牆,數十頂獸皮帳蓬豎在石牆之後的谷地里紮營。
粗粗估算,谷口營地里竟有不少於兩百名他族蠻武,正警惕的防備石寨方向。
除了南面谷口的營地外,烏蟒石寨兩側的險嶺密林之中,還有不少持弓的精銳蠻武藏在其中。
陳尋從更外側的嶺脊,繞到烏蟒的南面,卻見烏蟒石寨南面的石坡地上,更是有六七十頂獸皮帳蓬以及更多精銳蠻武。
看這架勢,這些人竟是將烏蟒石寨牢牢圍困在當中。
黑山部的族長古護,正與數人站在另一頭的嶺脊上,察看石寨內的情形。
陳尋眉頭深深蹙起,他怎麼都沒想到蟒牙嶺的蠻荒部落,剛熬過那麼難捱的苦冬,就相互殘殺起來。
看著烏蟒石寨的寨牆之上,身披重甲的宗桑有如蠻荒戰神,與數十蠻武正警惕的盯著圍寨之敵,陳尋稍感寬心。
烏蟒說到底還吃人少的虧,雖然烏蟒開悟蠻魂的中上階蠻武,有二十人,不比黑山稍差,但普通蠻武太少,攏共也就一百來人。
相比較之下,黑山部中上階蠻武的人數,與烏蟒相當,但黑山部有五千餘族眾,關鍵時刻能拉出上千蠻武參與圍寨。
而看營地里,參與圍困烏蟒的蠻武,還不僅黑山一部。
與古護站在一起的兩名黑臉大漢,身穿重甲,手持巨斧,鋒稅的斧刃閃爍寒芒;遠遠看過去,這兩黑臉大漢的氣勢竟不比任何一名上階蠻武稍差。
黑山部可沒有這麼多的上階蠻武。
單就黑山一部,還不足以為患,怕就怕黑山部與蟒牙嶺北山的其他部族聯手起來對付烏蟒。
雖然黑山總與蟒牙嶺的其他部族,雖然也時有磨擦,但烏蟒作為三十年前才遷到北山的新部族,更容易遭受黑山與其他部族聯手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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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尋待到天昏黑下來,才從黑山圍寨的營地空隙里潛過去,但人還沒到烏蟒石寨下,就叫人發覺。
「有人闖營,要進寨子……」巡營的蠻武舉起火把大聲喊叫,頓時就像一塊石塊砸入平靜的湖水裡,驚起陣陣波瀾,安靜的營地像是一鍋燒開的粥沸騰起來。
陳尋用不著再掩藏行蹤,埋頭往烏蟒石寨牆下狂奔,正要發力跳上七八米高的石牆,左右「嗖嗖」兩支火把砸過來,帶著風聲呼嘯,聲勢竟是不弱。
陳尋神魂震悸,單掌撐住石牆,身形一閃,即轉身將砸來的火把踢開,火星四濺,照亮兩把悄無聲息的兩支短矛,就像毒蛇信子一般,深深扎入陳尋身後石牆之中,這時矛柄才嗡嗡震響。
這無聲擲來的短矛好毒,如此之速,卻悄無聲息,一點破空激發的厲嘯都未曾有,要不是陳尋靈識過人,只怕叫這兩支短矛扎中後背才會知覺。
矛杆雖短,但鋒刃極長,露出在石牆外的一小截鋒刃,在暗夜裡閃爍寒光。
重鋒矛以及這種長刃短矛,說到底就是專門針對修練有成、肉身強悍的蠻武煉製。
就算陳尋有蠻武七層的修為,筋骨皮肉都淬練到一個新的極致,但稍有不慎,叫這種重鋒長刃的槍矛紮實,也是透體一個血洞。
陳尋暗感,圍困烏蟒寨的兩大部族,營地里所藏的強敵,比他想像的還要多一些。
陳尋一口氣運轉不過來,無法一鼓作氣跳上寨牆,而後脊背叫兩道凜冽殺機鎖住,身形被迫從石牆半截處飄落到地。
這時候,「嗖嗖」兩支短矛,又怒射而來。
這次不再匿蹤藏形,兩支短矛脫手即破空而來。
短矛掠來,陳尋甚至能看到矛尖空氣劇烈震盪,在火把照耀下形成一道孤形氣浪,極速擴散,爾後才聽到那幾乎要將耳膜撕碎的厲嘯。
陳尋暗感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還是選錯進寨的地方,隨隨便便來兩個人,投擲短矛竟有如此驚人之勢。
他揮舞鐵弓,將兩支短矛打成粉碎,右臂也不禁叫那兩支射來的短矛震得微微發麻。
他將筋骨淬練到一個新的極致,大半肉身又叫天地靈氣重塑過,單純以肉身強度,他甚至不在蠻武九層巔峰之下,此時右臂震麻,也可知這兩支短矛怒射而來,所藏多麼可怖的力道。
然而不待陳尋心裡抱怨什麼,那兩名蠻武就氣勢洶洶貼近殺來,手中的巨矛在火把照耀下,閃爍寒光,瞬間就化作重重矛影,似山嶽壓來,直要將陳尋碾壓粉碎。
陳尋沒有趁手兵刃,只能右手持弓格擋兩支長矛,「砰砰」接擊,火星四濺,短短數瞬,陳尋就叫這兩名蠻武逼到寨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