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午後,靜逸而祥和。
她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坐在床榻邊的劍心,此時已經困得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雖說強自的撐著眼瞼,卻也是難以抵擋周公的召喚。
「娘娘,您可終於是醒了,您這都睡了整整一天,劍心嚇得從昨天過來,就一直都沒有離開,晚上娘娘稍微動一下,都嚇得她不舒坦。」淳姑姑端著溫水走進來,就看到秦璇正側著頭,靜靜的看著劍心。
她放下銅盆,走到桌前給她到了一杯溫熱的白水,上前小心而輕柔的將她攙扶起來,「娘娘,喝杯水吧,您餓不餓?廚房裡一直都給娘娘溫著雞湯,娘娘喝一碗吧。」
秦璇接過水,喝下之後搖搖頭道:「皇上那邊怎麼說?」
淳姑姑的表情有些難看。
「皇上已經封已故的公主為靜和,並未公主取名為景清貞,已經頒下聖旨,一切都按照公主的規格厚葬,雖說朝堂上有人反對,但是太皇太后闊別朝堂二十多年,親臨前朝說這是她的旨意,這才讓那些朝臣止息了反對聲,而且……」她想到另外一件大事,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和她說,萬一娘娘動怒,那可是大傷元氣的事情,就連這樣,若不是娘娘身體底子好,再加上已故的公主將娘娘體內的毒帶走,指不定會對娘娘以後的生育有礙。
「還有何事,說吧。」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應該就是太后那邊的事情吧。
「娘娘孕期被太后下了毒,而前朝那些公主的死因全部都是太后所為,此言一出,差點沒引起朝堂大亂,近九成的大人都說要將太后娘娘處死,畢竟謀害皇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昨天晚上,兵部連同禁軍就將忠勇侯府團團圍住,今天早上所有人都被打入天牢,皇上扮下了聖旨,三日後,全部問斬,誅九族。」
「……誅九族?」這是她來到這個朝代第一次親耳經歷這種罪行,九族,但凡是和陳家有血緣關係的人,將會無一倖免,朝堂上勢必也要被踢掉兩成,陳家子子孫孫可是和京中不少的人家都有關係,這下子算是熱鬧了。
淳姑姑點點頭,「是啊,京城裡從早上開始就很是喧鬧,雖說這誅九族是滿朝文武一致決定的,但是天下百姓都是拍手稱快,畢竟陳家這些年在太后的盛威下,早已經是天怒人怨了。」
「嗯,淳姑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順便讓人把劍心送回去,這下子是睡沉了。」剛才的小雞啄米已經沒有了,似乎是聽到她的聲音放鬆下來,近乎兩天一夜沒有休息,對於這個孩子來說,還是有些困難的。
淳姑姑沒有反駁說是現在這個時候不宜洗澡,她還是要仔細的試試水溫,娘娘是個極愛乾淨的人,夏天的時候都要一日兩三次,冬天也是日日都要清理身子。
永壽和永福進來,看到秦璇醒來,也是高興壞了,聽到她要沐浴,個子稍微高一些的永壽背著劍心回房了,而永祿則是讓人去準備熱水。
洗浴間,她全身綿軟的走到一處木箱面前,從裡面取出一個手腕粗的白色瓷瓶,打開瓶蓋,往那桶熱水裡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粉末很快就消失,融入到水裡。
「娘娘,剛才那些粉末是什麼?」秋歌好奇的問道。
因為春詩和冬賦去料理靜和長公主的事情,這宮裡也就是她和夏詞,知道娘娘醒過來,夏詞就在小廚房和嬤嬤忙活起來,她則是進來伺候娘娘沐浴。
「是補藥,月子期間不能沐浴,這是我前些日子調配的,有養身美膚的作用。」秦璇坐在溫度適中的木桶里,任由著淳姑姑給她撩水,偶爾還會按捏著身上的穴位。
沐浴過後,伺候著她絞乾頭髮,換上衣裳,這才攙扶著她慢慢的往千和殿去了。
千和殿是一處空殿,曾經娘娘懷有身孕的時候,皇上就說要把千和殿賜給靜和長公主,奈何如今是現在這種現狀,但長公主的水晶棺依舊是停在千和殿的正殿,此時已經被布置成了靈堂的樣子。
千和殿偏殿,太皇太后看著敞開的殿門,外面就是那尊小小的水晶棺槨,按照大周公主的規格,是要一棺兩槨,而帝後則是兩棺三槨,而景千曜愛女心切,按照兩棺兩槨的規格置辦的,此時因為秦璇還沒有來看公主最後一面,所以就沒有蓋棺。
「太后,您也別太傷心了,這是長公主的命,也是咱們大周的福分。」談嬤嬤在旁邊低聲的安慰道。
「哎,什麼是命,什麼是福氣,靜和可是哀家的長重孫女,這意義自然是不一般的,如今還未出生,就被那個女人害死,哀家心裡氣憤的很,而且先帝的那些個公主,居然全部是被她暗中害死,當真是蛇蠍心腸,當年哀家就是太過縱容她,才造下這般的冤孽。」她是知道靜和即使沒有陳氏的手段,也是無法存活下來的,但是債多不壓身,若水因為璇兒的緣故,這個孩子活不下來,勢必會對她的名聲造成影響,還不如直接就安在她的身上。
再說陳氏給璇兒下毒也是事實,半點都沒有冤枉她。
「皇后娘娘駕到。」
秦璇緩步的走上前,旁邊珍妃等人起身過來行禮。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都平身吧。」她低頭看著在水晶棺里的小傢伙,和昨天是一樣的,只是模樣看上去要稍微好了一些,可能是身上那套艷紅色的小錦緞衣裳,才映襯的她與之不同。
珍妃上前,看著水晶棺中的小女嬰,嘆聲道:「娘娘,莫要太過傷心了。」
她點點頭,道:「這是珍妃做的吧,你的手藝很好,本宮代公主謝謝你了。」
「臣妾不敢,這些日子臣妾也是陪在娘娘身邊,自然也是陪著公主的,情分豈是一件衣裳可以相比的。」
「璇兒,過來陪陪皇祖母。」太皇太后在偏殿門前喚她。
秦璇應聲之後,攙扶著淳姑姑遞上來的手臂,走了進去。
坐下後,她的身子才似乎是有了依靠,那種全身的綿軟,真的是讓她疲憊不堪。
「皇祖母,讓您擔心了,是璇兒的不是。」
「傻孩子,別亂說,皇祖母知道你心裡也難過,誰讓你是靜和的生母,你昨夜沒有醒,皇帝也是在盤龍殿喝了一整夜的酒,早上上朝的時候還好,一下朝就支撐不住睡過去了,到現在都沒醒。」
秦璇知道他心裡難過,程度不下於自己,昨天上午看著靜和的小小的屍體,他泛紅的眼眶,自己如何能忽略。
他是男人,更是帝王,在這種男子為尊的世界,能讓他流露出那樣的表情,已經足以說明他的悲苦。
「皇祖母放心吧,孩子早晚還是會有的。」如今都已經這樣了,她還能說什麼。
西域京都別所,當景霄辰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著實是有些驚愕。
其實他隱約知道前朝公主的死因有些怪異,也甚至懷疑到太后的頭上,但是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結果,而皇后的孩子居然也被太后害死。
他對於陳家沒有任何的好感,存在與否都和他沒有絲毫的干係,只是沒想到,居然會藉由著這件事,將太后以及陳家一網打盡,看來皇帝是真的長大了。
西域的事情很麻煩,但好在太子是個沒腦子的,只要是他問的事情,他必定會吐得乾淨,甚至還能牽扯出別的亂七八糟的事情。
來到西域已經有一個月了,西域十幾位王爺,暗中謀反的就有十三位之多,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和他們周旋,只要確定了目標全部都是殺無赦,這讓西域的王宮都因為此次濃重的血腥而舉朝震動,只是那些暗中不滿的人,也全部被關的關,砍頭的砍頭。
最開始的日子琳公主還三五不時的來別所喝茶聊天,而經過這次的事情,也徹底的不敢靠上來了。
景霄辰得到了清淨的日子,卻也想著等到將朝中的事情理順,然後班師回朝。
前些日子皇上已經著人來信,讓他處理完之後儘快的回京,大概是想著要等長公主生下來,就微服出巡,這次長公主被害,估計行程也是不會改變的。
宮裡氣氛沉悶,將軍府也是人人情緒低落。
尤其是華氏,更是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兩隻眼睛腫的如同核桃一般,可是差點沒嚇壞了府里的人。
因為是公主,她們這些命婦自然是不能進宮守靈的,而華氏雖說想進宮陪陪女兒,卻也被秦老太爺給制止了。
宮裡現在不太平,即使是京城百姓出入也是格外的謹慎小心,她進宮也幫不上什麼忙,就不用去添亂了。
所以華氏心中雖然著急,卻也只能忍下來。
皇宮不比別的地方,可以讓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畢竟是出嫁的女兒,即使是嫁到別的府邸,也不能讓你隨便的見自家的女兒,再說她還是皇后。
當晚,景千曜從盤龍殿過來,看到已經差不多恢復血色的秦璇,上前拉著她坐下。
「身子可是好了?月子裡不是應該臥床休養?」
「我的身子無礙,身邊有調理的藥材,而且在靜和下葬之前,我也想看看她。」
「這樣也好,只要你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朕就放心了。」他感慨萬千,然後道:「靜和因為年紀太小,準備讓她三日後下葬,就不停靈了,而且國師也欽天監也說,三日後是好日子。」
「好,就按照皇上的意思吧。」
「你別想太多,等你身子調養好了,皇叔回來,朕就帶著你出宮走走。」
「嗯!」
三日後,靜和長公主就下葬於公主陵,陵寢內沒有任何的珠寶點綴,只有在陪葬的棺槨里,放著兩張畫像,一張是景康帝景千曜,另一張是大周皇后秦璇。
而就在公主下葬之日,陳家包括太后陳氏,全部被斬首,總共有一百七十三人,而菜市口的百姓圍得里三層外三層,陳家的男男女女全部都被眾人所唾棄,臭雞蛋爛菜葉,這個時候才是發揮了真正的作用。
陳家世子陳輝在斬首前日,被皇上招到勤政殿說了很久,然後離開之後就此消失。
時間在秋天涼爽的風中漸漸的溜走,轉眼就進入九月底,秦璇的身子已經完全的康復,此時正在御花園,和幾位宮妃賞菊。
「娘娘的身子算是大好了,瞧著臉色都和前些日子不一樣。」溫昭儀因為陳氏一案,至今都嚇得精神不濟,前些日子也是大病了一場,如今才算是緩過來每幾日。
秦璇點點頭,沒有開口說什麼,溫昭儀則是一臉尷尬的不再繼續搭話。
珍妃則是托著下巴,看著前面那被擺放成龍形的菊花,鬱郁道:「也不知道成親王何時回來。」
「應該是快了,昨晚皇上還說,半個多月前,成親王已經班師回朝,想必西域內亂已經鎮壓下去,你是不是悶壞了?」秦璇側眸笑眯眯的看著她。
珍妃臉頰一紅,然後嬌嗔的道:「娘娘別打趣臣妾了,臣妾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就等到成親王回來呢,前些日子還做夢,夢到臣妾在山裡的溪水裡沐浴,然後一抬頭,面前居然還有好幾隻兔子在瞧著臣妾,那些小兔子可是好看的緊,還沒等臣妾伸手,這就醒了,懊惱的很。」
「今年因為靜和的事情,狩獵也沒有,不過想要看兔子,還是能讓宮人找到的。」
「那怎麼能一樣,野生的和裝在籠子裡的,精神頭就不對。」
「你說的也是。」秦璇點點頭。
溫昭儀氣惱的很,她說話都無人搭理,珍妃居然能和皇后說的如此熱鬧,如此厚此薄彼,皇后娘娘也真的是能做得出來。
看看身邊其餘兩三個美人貴人的,也是眼觀鼻鼻觀心,或者是欣賞著旁邊的花花草草,似乎自動將自己裝扮成風景。
「總之,只要成親王一回朝,臣妾就黏上娘娘了。」出宮出宮,終於可以出宮走走了,她的夢想。
現在她對自己的決定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若不是當初站對了陣營,現在哪裡會有這麼好的事情。
「咱們十月初就能走,最多不會超過十月初五,待到從宮外回來之後,你可以買些新鮮的物件,倒是後本宮給你一個恩准,讓你回家省親。」
「真的?臣妾多謝娘娘厚愛。」
「那是你安分,這些日子本宮看的清楚,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算不得什麼。」
溫昭儀算是聽明白了,這是要等著成親王回來代替皇上監國,然後皇上會帶著娘娘微服出宮,而娘娘還會帶上珍妃。
她也想出宮,但是卻不敢向皇后娘娘求情,她還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值得讓皇后娘娘對她另眼相看的事情。
陳太后一死,整個宮裡才徹底的沉寂下來。
這些日子,那些請安的宮妃再也沒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小動作,尤其是溫昭儀,更是乖巧服帖的很,甚至態度都有些過於的諂媚。
十月初三,成親王班師回朝,景千曜在初四的早朝上說要帶著皇后微服出巡,大周朝在他外出期間,由成親王監國,朝中文武百官只是齊呼萬歲,沒有絲毫的異議。
棲鳳宮,秦璇宣清驍覲見,然後一直說了兩個時辰,才讓他離開。
期間兩人說了什麼,別人絲毫不知,而景千曜知道後,也只是笑笑,沒有多問什麼。
當天,棲鳳宮和景福宮忙活了好一陣,一直到次日清晨,才看到珍妃帶著兩個丫頭過來。
「出行的一應用具都準備齊全了嗎?」她怕的就是珍妃出門要帶上幾大車的東西,那才叫麻煩。
珍妃今兒情緒很顯然是亢奮的,「都已經準備好了,因為怕路上麻煩,也只是帶了兩箱而已,娘娘呢?」
……
好吧,還是小瞧了這個珍妃。
「本宮的東西都已經搬到馬車上了,咱們走吧。」
來到宮門前,就看到前後三輛馬車,而後面那一輛則是放著珍妃的兩個大箱子,還有她的以及那些隨行的奴才準備的。
她走過去,打開一個箱子,裡面的東西的確很是齊全,只是衣服就近乎占了一個大箱子。
「把這兩箱東西全部抬下去,給珍妃娘娘包幾件素雅一點的衣裳就可以。」
「娘娘……」就只帶著幾件衣裳?
「你呀,這齣門在外的,若是穿著這些衣裳,唯恐不知道咱們是從宮裡出去的,咱們是微服出宮,自然最主要的目的是體察民情,你這樣還沒等走到地方,就露餡了,再說若是缺少衣裳,咱們一路上還是要買的,現在就是三輛馬車,等回來的時候,指不定要多少呢。」
珍妃雖然有些捨不得,但是卻也相信秦璇的話,畢竟她還沒有走出過京城,雖說曾經跟著母親去寺廟,也是要三五輛馬車。
重新整裝,把馬車縮減了一輛,這才踩著轎凳上了馬車。
「臣妾參見皇上。」珍妃進來馬車,就看到景千曜正捧著一本書喝茶。
「出門在外,要喊老爺。」
「是,老爺,夫人。」珍妃學的很快。
如今時間還是清晨,天色不見得多亮,因為是微服出宮,這次來送行的也只有宮裡的人和成親王。
「皇上,出門在外一切要小心,尤其是南北兩關多有擾亂,能不走儘量別去,臣已經拍了身手高強的禁軍暗中保護,雖說有劍心,卻也是為了讓臣和母后放心。」
景千曜點點頭,「皇叔放心就好,朕心裡明白,朝中的事情,就勞煩皇叔了,朕和皇后這次離開,母后那邊就勞煩皇叔多去探望。」
「你放心就好,母妃聽聞這件事,今兒就會搬進宮裡陪著母后。」
「那就好,皇叔且回吧。」
「恭送皇上!」
馬車緩緩的起步,車的影子在緩緩升起的照樣下,拉出很長的陰影,一直向被漸漸的消失。
「王爺,皇上為何這個時候微服出巡?」
「應該是皇后的意思,再加上這次的事情,也是要帶著她出宮散心,而且讓他到處走走也是好事,至少能看清楚,這天下不是只有坐在朝堂就能相安無事的。」成親王淡淡的說完,就抬腳往宮裡去了。
車輛行的緩慢,一路上,秦璇和珍妃兩人一人守著一個車窗,好奇的向外面張望,看著那來往的百姓和商鋪攤位。
「婉珍,你早上可是吃飽了?」
珍妃反應滿了半拍,才發覺皇后這是叫自己。
「回娘……夫人的話,用了一些。」是了,這裡是宮外,總不能還要喊珍妃不成?這不是不打自招嘛。
秦璇笑望著景千曜,「老爺呢?」
「你肚子餓了?這裡有點心。」景千曜看著她,然後指指旁邊的寶相紋柜子。
「不喜歡點心,咱們走的是北街,這裡現在正好是賣早餐的時候,外面可是有很多呢。」秦璇敲敲車壁,馬車就緩緩的停下來。
永福探進頭來,看著正笑眯眯望著自己的秦璇道:「夫人有何吩咐?」
「去外面買幾樣早點,然後給劍心她們送去一些,你若是不怕丟份,就在外面也吃一些。」
說完,遞給他一張紙。
永福應聲就離開了,兩刻鐘之後,就看到他和兩個隨從每人手裡都拎得慢慢的回來。
秦璇打開一個個的油紙包,還有三碗豆腐腦,另外有油條,煎的翠翠的鍋烙,還有兩屜小籠包,都冒著騰騰的熱氣。
從他手裡抽出書,把一碗豆腐腦推到他面前,「好了,別看了,吃點吧。」
景千曜也沒惱,接過她手中的筷子和調羹,夾起一個小籠包,慢悠悠的吃起來。
秦璇看著有些傻眼的珍妃,笑道:「別傻看著了,吃吧,不比宮裡的差。」
珍妃見兩人吃的津津有味,也是稍微舀了一湯勺豆腐腦,入口有些辣味,卻嫩滑溫熱,甚是可口,而再咬一口油條,外皮酥脆,裡面香軟,那種味道,讓她的味蕾大開,連帶著胃裡都變得暖暖的。
看著吃的很是拘謹的珍妃,秦璇往她的碗裡放了一個小籠包,笑道:「你呀,放開了肚皮吃就是了,出門在外,別在意那些,上午咱們就出城了,中午若是沒有鎮子,咱們就會找村子歇下來,若是連村子都沒有,咱們就只能野外安營紮寨,現在就這麼講究,以後有你受的。」
看著半沉在碗裡的小籠包,再看看吃的津津有味的皇帝,她羞怯的紅著臉,捧起碗,這才稍微有些吃飯的樣子。
外面,永福往嘴裡塞了一個小籠包,鮮嫩多汁的肉香,在口中溢開,齒頰生香。
好吃的讓他舌頭都差點沒咬斷了。
旁邊駕車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見此笑道:「福總管慢點吃,那味道可是香透了。」
永福把另外兩籠推到他面前,「現在馬車平穩,你也趁機吃了吧,夫人賞的,一個都不許剩下。」
「是!」侍衛笑呵呵的點點頭,然後單手駕車,另一手拿著小籠包吃的歡快。
如今是十月的天兒,黃土路兩邊的樹木已經漸漸枯黃,偶有落葉緩緩飄落下來,遠處有泛青的麥苗,倒也是臨近冬日裡的一道好風景。
十月出行,十二月回宮,這次可以在宮外遊玩兩個多月,她的心情完全的放空,讓自己融入到這個廣闊的世界裡。
順著官道,馬車略微加快,往北而去,臨近京都的第一座府城就是惠州,因為臨近京都,是北方進入京都的必經之路,所以其富庶程度還是可見一斑的。
然,以他們現在馬車的速度,要到達惠州的府城還是需要兩日之久,所以中午只能在臨近的鎮上解決,下午再繼續趕路,力求能到達一處村鎮住下。
秦璇告訴珍妃,現在只是剛駛出京城,一切都還好,越往北,那村鎮府城的分布就越是稀疏,甚至還會遇到在野外安營紮寨的時候。
珍妃初次離開京城這麼遠,現在想什麼都覺得自己能撐下來,情緒自然不會因為秦璇的這番話而有任何的退怯,所以倒也是不在乎。
倒是後面那輛車裡的幾個姑娘可是比前面要歡快很多。
「劍心,你以前就是邊關的,也跟著娘娘一路回來,這路上有什麼好玩的嗎?」春詩嚮往的問道。
「是啊,劍心妹妹,咱們這都是第一次出宮,和咱們好好說說唄。」珍妃身邊的貼身侍女冬梅也情緒很高。
劍心清了清嗓子,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呲牙說道:「外面自然是比宮裡要好,人特別多,好玩的也特別多,總之……總之就是特別的多,特別的好玩,咱們繼續走下去就知道了。」
四個姑娘看到劍心這幅得意的模樣,然後卻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都笑的前仰後合,而因為能出宮遊玩,劍心也不在意她們嘻嘻哈哈的樣子,本來她也是個孩子,性子也是如此。
「我說的再多,若是你們沒見過,也只當我是胡說的,還是自己慢慢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