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永界 第二十三章 十少年拼死入圍
短箭所過，樹葉遇之則變成黑色，這等劇毒，竟是出自這兩個少年人之手！
其實，劍眉少年早就發現了石小毅兩人存在，此刻數十箭突然偷襲，自己也不知道那躲在灌木叢的兩個到底死透沒有，作勢就要追過去看個究竟，卻被一旁的疏眉少年拉住，勸他：「此番選拔事關父親大人將來大計，絕不容有意外，趕緊去山頂，其他都是小事！」
「算他們走運！」劍眉少年聽到「父親大人」這幾個字時，臉色略一躊躇，冷哼一聲，轉身朝著峰頂奔去，竟不再去管石小毅和姚小船到底如何，也著實算是後者幸運了。
在那幾株柏樹之下，此時赫然已橫躺了三具屍體！
「他，他怎麼可能，可能也藏了暗器——」
黑面少年圓睜眼，竟是死不瞑目的樣，嘴裡喃喃說出了一句話，可惜已經沒有任何人聽到了，在黑面少年的腦袋邊，也就是紅衣少年的胸膛位置，不知何時多了兩痕薄薄的刀片，刀片如蟬翼，犀利而殺意暗藏，恰好，就切斷了這對雙胞胎的心脈。
手段之狠，完全沒有留下活口的意思，實在難以想像，這僅僅是一場選拔比賽。
石小毅在那一瞬間，做出了避其鋒芒的策略，此時單手抱一株大樹，單手拉住姚小船，側耳傾聽，好會兒，確定了已沒有人追來，這才翻身站住，心神思量，沉聲道：「此處距離山頂不遠了，現在，你也看見了他們的手段，這最後的路，該最是小心，你必須緊跟著我。」
「我不一定跟著。」姚小船連連點頭，見了這麼多的殺戮，此刻的他哪裡還敢掉以輕心，亦是無心玩笑，這一切都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看著石小毅堅定的眼神，他忽然試問：「我們不可以放棄這次比試的，是嗎？」
石小毅被姚小船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怔住了，頓了頓，看著他的眼神，那雙眼睛裡，帶著害怕，也帶著茫然，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卻是執迷不悟，石小毅回答：「是，絕不可以放棄。我一定要去，而且，我要你和我一起去。」
「好！我們要走一起走，絕不能丟下誰，一個人在天歲城裡。」姚小船眼神變動，那些迷茫與害怕，漸漸也煙消雲散，被那種執迷不悟的堅定所替代，可知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石小毅當時心中亦是想了很多，自己這個兄弟，是否也是為了去仙觀修煉，這等千載難逢的大好事而拼死不肯放棄？他是不是也和其他所有人一樣，就是為了追求更強大的力量，為了燦爛的前程，不依不饒地死磕，雖然他看上去那麼天真無邪。
兩個時辰之後，山林里已是異樣的安靜，完全看不見比試的少年。
屍體，出現在叢林深處，誰殺的，卻沒有人知道。
石小毅心中盤算著五峰嶺的地圖描繪，處處選擇偏僻小路而行，卻還總是借著草木隱藏身形，可見他對目前形勢的警惕感之強，姚小船則是亦步亦趨，緊緊跟隨，一雙小眼睛凝神周圍，一有風吹草動，都能令他下意識地蹲下身去。
萬一，一個粗心大意，自己也就成了橫躺在山林里的一具冰冷屍體。
半個時辰之後，當石小毅和姚小船轉出一大片紅杉林，眼前景象陡然一亮，天地半數開闊，一大片陡峭的懸崖峭壁出現了，而在這峭壁之上的赫然是插著面「終點」的旗幟。
這旗幟，鮮艷如火，尤其是在這山頂的荒漠之地，立刻燃燒起人心的**。
四名少年人攀爬在峭壁之上，旗鼓相當，都在峭壁的中間路段，此時竟是誰也不管誰了，拼命攀爬，終點已在眼前！
石小毅伸手抹掉滿臉的熱汗，呼吸吐納，調節氣息，低聲道：「你小心，這可不是玩得。」
「我知道！」姚小船皺眉望著那四人，猛咬牙關，又說：「我絕不會給你拖後腿的！」
話說著，姚小船這次竟猛地朝峭壁衝去，手腳並用，也不管石小毅如何了。
石小毅對姚小船這個舉動顯出驚訝，隨即是稱讚，他眼睛掃遍峭壁，首先是將這峭壁的凹凸點位都記在了心裡，猶如眼神畫圖，將哪裡可以落腳、哪裡可以攀手都設計了個清清楚楚，胸有成竹，這才身形跑過去，借力跳起，腳掌隨即踩住岩石，手勢更是迅疾，朝著高處拉升，他這嫻熟的動作，很顯然是攀岩的老手。
姚小船卻是跟在了一名錦衣玉冠的少年身後，或許是因為之前都倚靠了石小毅的支持，他反倒是體力節省不少，此時衝刺，心中發狠，竟直接超到了這名玉冠少年的腰間位置。
玉冠少年斜眼瞧見有人要衝上來，眼神頓顯厭惡，可此時雙手都用在峭壁攀登上，哪裡還有第三隻手去做什麼，嘴裡咬牙喝道：「這名額是本少爺的，你這下等賤民也敢跟我搶！」隨即竟是屈腿猛地踢出去，直中姚小船的腦袋。
「啊」地慘呼，姚小船眼前一黑，身子不穩，險些掉落，可雙手還是死死攀著岩石，喃喃自語：「我一定不拖累你！你放心，我一定不拖累！」
「你命還真賤，這都不摔下去！」玉冠少年又驚又恨，腳掌甩動，精準地踩住了姚小船的右手，腳底摩挲，反覆碾壓，好像打算把豆腐踩地稀巴爛。
姚小船此時硬是半聲不吭，臉頰上一熱，竟是有鮮血從手掌上滑落，他執迷望著前方的終點，好像犯了牛脾氣的熊孩子，竟如此冥頑不靈。
石小毅回頭時，心中大驚，眼神凶火燃燒，他大喊：「小船，你快放手！」
「不！你別管我，你走！」姚小船死死咬著牙關回答。
石小毅身形猶如猿猴，幾個翻轉身形，卻是直接單手抱住著姚小船的一條手臂，朝著那玉冠少年怒喝：「你再不松腳，我殺了你！」
玉冠少年似乎被石小毅的突然來到，嚇得腿軟，石小毅抱住姚小船往外一扯，他手掌立刻鬆懈出來，卻見原本好端端的手，此時混同著爛泥、鮮血、皮肉模糊一堆。
石小毅見到姚小船倔強的神情，心中竟是說不出的泛起酸楚，手臂哪來還肯松，抱著姚小船的手臂猛蹬出幾步遠，這下子，可是兩個人的分量，何況在懸崖峭壁之上，石小毅哪怕再厲害，也到底是半大的少年，已然氣喘流汗，他的手臂亦是被岩石割出了血口子，手臂酸楚，腿腳已然出現了麻木的症狀。
又半盞茶的時間，幾人眼前陡然大是空闊，空蕩的天宇，荒涼的山巔。
此刻，跪在城主李志宏等人面前的，已有五個少年人，這是擺明的了，這五人已經是獲勝者。
石小毅望過去，兩個長發少年，還有那個黑痣少年也赫然在列，當即明白了什麼，心思急速轉動，手掌上助推姚小船的力量不禁大幅增加，自己反而落在了他身後。
到了這等關鍵時候，峭壁上其餘四人，豈是吃素的，拼命叫喊聲響起來，每一塊被攀過的岩石，顯然都染透了鮮血，還掛著些皮肉。
姚小船此時哪裡還知道疼痛，草鞋已被踩爛，臉上手上傷痕那更是數不勝數，整個人都像是失去了水的魚兒，只是想要到達有水的那方，隱約身旁，石小毅的臉頰，石小毅的眼神，手臂上還有他拼命推動自己的力量，一切都顯得那麼模糊，怎麼，還有小星星冒出來了呢？
「小毅，小毅，你等我，你——」
「拜見城主！」
「拜見城主！」
兩個少年人率先到達了城主面前，跪拜呼喊。
姚小船就在眩暈時，猛覺自己身後力道一凶，一股大力氣推動自己，如同飛似地躥上兩丈高，只再小走幾步就衝過了那面代表終點的旗幟，到了李志宏身前。姚小船趴在地上，平攤開了四肢，滿嘴難受地說不出話來，可死死地，他還是要使勁轉過頭去尋找什麼，是誰的身影嗎？
「小毅，你不要管我，趕緊去，去啊！」他心中還是在這麼想著，眼前，是出現了湛藍的雲天，純粹如藍寶石的天空，那縷縷，飛銜的白雲，這一切，都宛如石小毅的臉。
「拜見城主！」又是一名個子矮小卻顯精悍的略胖少年衝到了城主前頭，說話時整個人都癱成了一堆肉泥，周身衣服已然被汗水浸地濕透，也難為他這等體重，竟還能爬到山頂。
石小毅身形猛地倒退，竟直接溜到了玉冠少年身旁，才堪堪止住滑坡，臉頰上，一道長長的血口子，細膩而尖銳。
他瞥見自己身旁這玉冠少年，又念起方才他對姚小船的所作所為，心中恨意大起，「呀」地狂喝聲，手掌發力，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借著玉冠少年掉下去的力道，自己速奔幾步，到了城主身前，耳畔傳來玉冠少年絕望聲時，石小毅單膝跪倒，磕頭道：「拜見城主。」
「你混蛋！」長發少年中那劍眉之人霍地站出來，破口就罵，可身形隨即被身旁的疏眉少年拉回去，一個手掌立刻封住了他嘴巴。
這一幕，任誰都看得見，天歲城城主李志宏眼裡頓顯了異樣，指著石小毅，道：「這——」
巫衣人上官惑，單手撫著自己滿頭白髮，卻目露讚許之意：「城主啊，這孩子，卻是不同尋常，比試時不也說了兵不厭詐？小小年紀，敢直接當著你我之面動手，這等膽識，這等果決，想必將來也能翻雲覆雨，有一番作為。」
「可——」李志宏依然在猶豫，他說：「可我想要的，僅僅是守衛我天歲城的將領，我不需要給我翻雲覆雨的神仙。」
上官惑微微一笑，似乎想到了什麼，淡淡笑道：「守衛我天歲城的將領已有九位，而其中兩位就是王莽大將軍的公子，若是多一個能夠翻雲覆雨的神仙，指不定未來也是段機緣。」
「嗯，大師說得有道理。」李志宏眉目微動，心中亦是聯想到了什麼，數重思量，終於張開了雙臂，喝道：「好！比試結束，諸位才俊，往後就是我天歲城送往玄真仙觀修煉之棟樑！望諸位莫忘天歲城之使命。」
「是！我等定不忘天歲城之使命！」眾少年磕頭齊呼，那時候，石小毅最為最後一名成功擠進了前十強，他回頭北望，眺望盡連綿群山、茫茫雲霧，嘴角勾勒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姚小船這時候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就看著石小毅，眼裡閃著精光的笑，好像路邊發現了一錠金元寶，一顆賊心忍不住笑，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四顧，生怕被別人也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