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問題,你上一次趕屍路過這裡是什麼時候?
「兩年前了一.」猥瑣付唉聲嘆氣的道:「這兩年我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出手闊綽的老闆在他手下做事,給給給給他餵了兩年狗,油水很是豐厚,可惜去年年底他還說要做官了,沒想到也犯了事情,銷聲匿跡。」
「我看多半是死在了哪個角落裡面,也是我見機不妙-逃得快,否則的話肯定也小命不保,只能重操舊業。」
林封謹聽了以後,心中忽然湧起了一股奇特而詭異的感覺,忍不住道:
「你的那個出手闊綽的老闆,是不是和狗特別親近?簡直就像是當成了家人?」(前面有讀者質問狗王將狗當成家人,又派狗去送死,歷史上記載的很多名將都是愛兵如子,與其一起吃飯喝酒,還不是該上戰場就上戰場,該當棄子就當棄子,肯定對於狗王來說,厲害的狗感情就投入多一些,那種普通的炮灰狗,肯定就感情淡很多了······…)
猥瑣付綠豆大的王八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警惕的退後了兩步,卻是因為觸碰到了腿上的傷口而痛得齜牙咧嘴!
「你¨你你你你也知道狗王?」
林封謹也不理他,對著林德很簡明扼要的道:
「給他拔箭,治傷。」
榫德皺眉,難得的提出了質疑:
「主人,你相信他的話?」
林封謹淡淡的道:
「這廝一看就十分奸猾,但正因為這樣,所以他就算說謊,也絕對不會說什麼一戳就破的謊話!劉波這麼大一個活人忽然失蹤,如果是他驅使活屍做的,怎麼可能隱瞞得過我的耳目?」
林德陡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色難看無比的道:
「主人,你的意思難道是??」
林封謹眯縫著眼·仿佛是在感受冰涼雨絲打在臉上的寒涼,下一個動作卻是皺著眉頭從鼻孔裡面扯出來兩團棉花,然後道:
「這裡的味道重了些,我進去烤烤火·你和王鐵小心些,將這些事情弄妥當以後,將與劉波有關的事情都告訴付道士。如果他可以幫忙將這件事弄得水落石出的話,那麼剛剛被襲擊的事情我就不計較了。」
「什什什什什什麼?!!」被帶到了後殿當中的付道士驚愕的道:「你是說,在我趕屍到這裡之前的短時間裡,你們一個去撒尿的大活人就無緣無故的失蹤了?」
「對。」林德冷冷的道:「現在看起來,最有可能就是你做的。」
猥瑣付立即抹著臉上那不知道不知道是鼻涕還是眼淚的液體·哭天喊地的發誓道:
「真的不是小人啊!就憑小人這點微末本事,怎麼可能玩得出這種大變活人的把戲?」
林德冷哼了一聲道:
「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你襲擊了我們是事實!我們也只抓到了你·如果不是你做的,那麼你就得幫我們把做的人給找出來,如果你找不出來,那麼你就得替他背黑鍋!」
「劉波他在家族裡面勤勤懇懇的做了十三年,卻在今天人間蒸發,生死不知,你要是找不出他的下落,那麼等著你的也就是人間蒸發,生死不知!」
林封謹讚賞的看了林德一眼·顯然未料到自己這個屬下貌似沉默寡言,真的說起話來了居然也可以如此犀利,當然·林封謹最欣賞的,還是這話語裡面透出來的那股子強詞奪理和蠻不講理的味道¨¨¨他接著望向了外面的深深黑暗,總是覺得有一股無法形容的肅殺妖異感覺·尤其是又想到外面還倒著多具屍體,更是覺得鬼氣森森。
很顯然,林德的威脅效果是十分明顯的,俗話說賴的怕橫的果真是至理名言,猥瑣付確認自己絕對不喜歡被弩箭狠狠釘入肉中的感覺,因此哭喪著臉道:
「這位爺,那你總得領我去看看他失蹤的地方。」
林德站起了身來·但是林封謹卻是示意等一等,然後認真的道:
「多帶兩個人去!我不是怕他跑·而是總覺得外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窺探,查看完馬上回來,雖然我已經嗦了很多次,但還是必須再強調一遍,絕對不要落單。
林德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便帶著人手出去了,沒過多久,便帶著一身風雨和寒意回來,卻是微微的搖頭,顯然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那猥瑣付一面瑟縮著,一面小心翼翼的往火堆旁邊湊,這廝貌似還會弄狗皮膏藥,腿上的箭瘡被他自己弄了一張膏藥貼上,居然看起來除了一瘸一拐之外,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事了。看起來這廝還真的是個門門都會一!點的萬金油。!
林封謹看著他,淡淡的道:
「現場也看了,你有什麼看法?或者換一個說法,那便是證明你還對我有用處。」
付道士臉一下子就悲催的皺成了一團菊花,悽慘的道:
「這這這這位公子,可憐我趕屍走了四十多里,還沒一口熱水下肚子,又又又被這位林爺射中,流了一大灘血」
林封謹眼中忽然有亮光閃耀了一下,因為他知道,面前這個奸猾至極的混蛋若是沒有什麼發現的話,又怎麼敢提要求呢?不過他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的情緒,只是淡淡的道:
「給他點吃的。」
林家本來就是商賈之家,出門的經驗十分豐富,何況是少爺出門,自然必須侍候周到,各種準備都是十分充分,所以很快的,猥瑣付就得到了一大塊被烘得焦黃的麥餅,裡面明顯夾著鹵過的肥肉,還有油汁浸了出來。
這廝立即喉結上下抽動,貪婪的咬了一大口,只是咀嚼了兩三下以後便吞了下去,結果毫無懸念的被噎得直翻白眼。
好在這個時候,林封謹及時將一隻半舊的皮酒袋拋給了他。付道士急忙猛灌了兩口酒,結果又未料到裡面的液體如此辛辣熾烈,頓時被嗆得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林封謹很有耐心的等著付道士吃完,然後笑眯眯的道:
「吃飽了?」
付道士的腦袋和雞啄米似的點著。
「再來些酒?」林封謹繼續道。
「夠了夠了。」付道士打了個酒嗝,連連擺手。
林封謹溫和的道:
「那你可以講你的發現了,請講得詳細一些,並且務必要讓我滿意------若你不希望剛剛這一頓乃是斷頭飯的話。」
付道士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他表情有些難看的道:
「我.我之前趕屍經過這條線的時候,經過這神廟的道路還沒有現在這麼難走和難找,因為這條道路的盡頭叫做崔家村,村子裡面有三四百口人,也算得上是個大村了。」
林封謹眼中精光一閃,很突兀的打斷了他的話道:
「可是,為什麼在漢人的大村旁邊,會修一座神廟?這可是連硐人也很少有人信奉的邪神!」
付道士沉思了一下道:
「我聽之前的有一個同行提起過這事兒,據說是崔家村村長當年重病了以後,吃什麼藥都不管用了,所以便去求了硐人當中的鬼巫,鬼巫指點他信奉神,然後將自己的小女兒獻祭就可以活。」
林封謹冷笑了一下:
「然後這座神廟就被修起來了?小女兒也被獻祭了?不過村長也應該死了吧。」
「不,村長沒有死。」付道士的聲音居然都有些詭秘了起來:「漸漸死掉的,是全村的人,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會有人死掉,連續死了十幾個人之後,村子裡面便開始有人往外面逃,最終這個崔家村就廢棄了。」
林封謹眯縫起了眼睛:
「真不愧是邪神,既然這個鬼地方如此兇險,你們趕屍的居然還敢將這裡作為停留的地方?對了,最後村長呢?」
付道士苦笑道:
「趕屍的人都說是左腳踩陰,右腳踏陽,神憎鬼厭,生人勿近,百無禁忌,哪裡會計較什麼凶地死地?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夠有個屋頂遮風擋雨就很不錯了。哪裡還能計較那麼多,至於村長,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林封謹淡淡的對著付道士道:
「你要告訴我的東西就只有這麼多嗎?」
付道士立即連連擺手,急道:
「當然不是!」
他順手拿出了一張皺巴巴的黃符,那符上似乎還抹了鼻涕之類的詭異白色粘稠凝固物:
「這張符叫做探穢符,是趕屍的時候用來探測陰氣的,通常情況下,屍體都應該在白天被放置在陰氣較重的地方。但是,對我們來說也絕對不可以太重,否則的話,不但自身受不了,更是容易引起屍變。」
林封謹的表情認真了起來:
「你繼續說。」
付道士一瘸一拐的走到火堆旁邊,點燃了那一張探穢符,皺巴巴的黃符居然點了很久,這才出來一線火苗,很艱難的往上爬,並且那火苗還是呈現出幽幽的黃。
緊接著,付道士再次站起來,歪歪扭扭的走入到了陰寒的雨水裡面,那符咒上跳躍的幽黃,卻不曾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