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謹也站起來隨之跟上,直到付道士走到了劉波撒尿地方,探穢符則一下子升騰了起來,熊熊燃燒,仿佛是一個小小的火把!林封謹雖然早就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眼角也忍不住微微抽搐。
付道士轉過頭來,臉上已經滿是恐懼:
「這位爺!你的手下已經被抓走了至少小半個時辰,而這裡殘餘下來的陰氣居然都還是如此驚人,這玩意兒一¨.我實在是不敢想像!」
林封謹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眯縫了起來,重新回到了火堆旁邊坐下道:
「我對這方面不大了解,唯一打過交道的,就是一隻還沒有長成的旱魃,所以我希望你介紹得更加詳細一點。」
付道士顫抖道:
「我這張探穢符卻是真真正正的茅山嫡系術法,像是公子你之前所說的旱魃經過,也頂多能讓探穢符亮一點點而已!」
林封謹皺眉道:
「這鬼物如此犀利,那麼我們不如暫避鋒芒,乾脆留下馬來吸引它?人連夜趕路如何?」
林德首先反對,說現在又是下雨,距離天亮還早,太危險了,接著其餘人也紛紛表態,意見都很不統一,有主張繼續留守的,也有人想要馬上逃離這一處瘋狂詭異的廟宇的。
乘著一干人爭吵,付道士綠豆大的小眼睛猥瑣的轉了轉,順手拿起了旁邊的酒袋喝了兩口,哈出一口酒氣,再偷抓了一塊肉乾塞進嘴巴裡面猛嚼了兩口,下一個動作就是無恥的將上好的皮製酒袋往道袍裡面藏,
這賊眉鼠眼,隨時都不忘記撈小便宜的奸猾樣子,確實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喜感。
但是,就在付道士露出淫賤的笑容,再次偷偷摸摸的將罪惡的黑手伸向另外一隻銀勺子的時候林封謹猛然大喝一聲,一腳就狠狠踹在了這猥瑣道士的臉上。
可憐的付道士立即連聲也沒吭就摔飛了出去,空中還拖著兩條長長的鼻血的殘像,就仿佛是一隻可憐的瘦老鼠被人拎著尾巴拋出去似的一頭就撞在了角落裡。
所有人此時的臉色都變了,因為可以清楚的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那被淅淅瀝瀝的寒雨打濕的瓦面縫隙裡面,居然伸入了好幾條詭異細長的黑色觸手,已經幾乎要觸到了付道士的脖子。
若不是林封謹一腳將這廝踹開,那麼真的是防不勝防!
這玩意兒雖然一閃而逝縮了回去但包括付道士在內的所有人都相信,被這玩意兒沾到絕對不是什麼好的下場!甚至很可能和神秘失蹤的劉波下場一樣!
與此同時,付道士隨手拋在一旁的探穢符頓時「呼」的一聲燒得像一團火炬!
林封謹卻是絲毫都沒有遲疑深吸了一口氣,來自於上古那邪惡到將人當成獵物的秘術再次發動,他雙腳交錯,整個人高速旋轉著掠出了門口,然後閉著眼睛狠狠的撲出,向著似乎攪動的黑暗裡面狠狠斬出了一刀!
那把代表了另外一個世界的國家文化精粹的狗腿刀,鋒芒畢露的斬了下去,更詭異的是,刀鋒上卻有淡到幾乎看不見的藍色光芒。、
那光芒便是氣數。
林封謹身為童生被諸國認可的氣數!!
這氣數雖然微薄卻是帶著一股浩浩蕩蕩,仿佛都要與山河社稷都要呼應的正道!!凌厲一刀斬入黑暗,竟有勢不可擋的感覺!
黑暗裡面卻是傳來了一聲十分詭異的「撲」的一聲林封謹的手上感覺,則是仿佛一刀斬入了敗絮和腐木當中,十分晦澀緊接著空氣裡面傳來了一陣無法形容的顫抖,那顫抖既包括了嗡嗡聲,又包括了迎面撲來的一陣連綿不斷起伏的風一還有惡臭!!!
林封謹立即若中雷擊,好在他已經吃過這種虧,立即反手撒出了一把鐵蒺藜用來狙襲敵人的攻勢,緊接著踉蹌倒退了幾步,用手捂住了鼻子然後從內包裡面掏出來了一塊石頭,猛搓了幾下以後靠到鼻子上深呼吸了幾下頓時恢復了不少。
這顆石頭卻是從極西之地的西賀牛州販賣過來的,名字卻是叫做他山石。
在極西之地,有一座山就叫做他山,在這座山當中,出產一種拇指大小的卵石,這卵石外表普通,不過將之橫截剖開,便可以見到內中有著鮮紅欲滴,十分可愛,這種石頭就類似於中國的田黃石那樣,只在固定的某個地方才會產出。
這石頭最大的用處,就是用來雕琢玉器十分好用,無論是將玉石與普通的石頭分離出來,還是說對玉器進行打磨。
就仿佛是蟹八件的關係一樣,因此又有一句成語叫做,他山之石,可以攻
不過當他山石長期對玉石進行琢磨以後,其內部的鮮紅色就會漸漸的褪去變黃,然後就像刀變鈍那樣,失去「攻」的能力,慢慢變軟若橡皮擦。但這個時候用手指摩擦幾下發熱,這石頭就會發出令人心曠神怡的味道,仿佛可以滌盪身心。
林封謹的這顆他山石就是李虎送來的,屬於類似於三條腿的蛤蟆這種有錢都未必有機會買得到的東西,他連續吸了兩口他山石上傳遞而來的溫暖清香,再次用詭異而交錯的腳步搶出了門去,但就這麼短短的時間,黑暗裡面就已經只有空曠和靜謐。
林封謹的身形窒了一下,然後慢慢的將狗腿刀回鞘,閉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他的耳廓微微的閃動,然後這麼呆滯了兩三秒,緊接著鬆弛了下來,重新坐回火堆旁邊道:
「那東西沒死,走了。但是,他『/它一定受了傷!所有人去搜查一下周圍,尋找下線索。」
所有人都一齊領命,林封謹拿起了篝火上烤著的一隻雞腿,大口大口的吃著,眉宇裡面有著淡淡的興奮。
先前斬出的那一刀,令他充分的將這把廓爾喀刀的特質,妖異的人狩之術的特徵,還有身體的所有力量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就仿佛是屬於他自己的得意之作,神來之筆!
不過這時候,林封謹的眉頭皺了皺,順手將雞骨頭丟向了牆角,很乾脆直接的「波」的一聲敲在了某個正在裝暈的猥瑣男的腦袋上,付道士立即痛叫了一聲,捂著腦袋跳了起來,綠豆大的小眼睛裡面眼淚汪汪,可憐巴巴的看了過來,這麼一個老貨裝純,真的是令人噴飯的舉動。
林封謹卻是視若無睹,笑了笑道:
「我說的是所有人都去找線索,沒有說你可以不去!對了,在你去之前,把你道袍裡面的酒袋,銀勺,肉乾,都拿出來,等一下柳枝方便收拾。最後,你要是在五個呼吸內還不出去,天亮以後你就只能看我們吃早飯。」
「不要!」猥瑣道士立即哭喪著臉尖叫一聲,將自己破爛道袍裡面的東西掏了出來,然後屁滾尿流的跑出了破爛的門去。
盞茶功夫以後,一干人都歸攏了來,畢竟在這樣的黑夜和泥濘裡面尋找線索本來就很困難,何況天上還下著寒意徹骨的冷雨?不過最後回來的付道士卻是哆嗦著擠到火堆旁邊,然後攤開了手掌給予了林封謹一個驚喜。
出現在林封謹面前的,是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碎片,整體呈現出來了褐色,不過卻有著紅色的鮮明斑點,碎片的正面還有著一圈一圈天然生成的花紋,而碎片的內側,則是有著蛋清一般的黃色粘液,輕輕一觸便會起絲,用木棍觸碰的感覺就仿佛是蛋殼,而且是加厚版本的。
當然,不用多說,這玩意兒很腥,也很臭,腐爛的味道極其濃郁。
看得出來付道士也很是謹慎,是用葉片將這玩意兒包裹著遞上來的,林封謹當然也不會用手去觸摸。他看著這玩意兒,探詢的目光掃視過眾人,卻全都在搖頭,表明從未見過。
眾人仔細的觀看了一會兒之後,柳枝卻是很有些驚怕的道:
「這東西看起來有些像是知了的殼子啊,就是爬在樹皮上面的蟬蛻,似乎還可以入藥的?但肯定是沒這麼大的知了,皮也不可能有這麼厚。」
「對啊對啊,不過我看起來也有些像是蠶蛹。」
「蛆蟲要變成蒼蠅前,也會成蛹,和這個類似!」
「蜂兒子也有些像這玩意兒一.」
林封謹皺起了眉頭,又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將這玩意兒丟進火堆裡面燒掉了,然後重新坐到了火堆旁邊,閉上了眼睛道:
「睡吧。」
雖說林封謹這麼說,在場的人也沒有一個睡得著,只要一閉上眼睛,仿佛就看到了那幾條靈活得若有自己生命的黑色觸手遊盪襲來的情形,那當真是不寒而慄。
而林封謹也不是真睡,他確認了在那樣鬼魅一般的襲擊下,便是派三人輪班值夜也沒有用,那麼自然就只能自己聚精會神依靠超凡的聽力來判定敵人的襲擊。之前他就是聽到了頂上瓦與瓦之間的細碎撞擊聲,才來得及一腳揣在了付道士的臉上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