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帝王貴胄家,不喜華服愛旯渣。
人前自有三分相,人後如何鬼知道。
我哭我笑我癲狂,儘管說我白眼狼。
凡間世事滄如桑,待定乾坤漫天香。
夕陽如幕,斜斜地照在大地之上。平坦的地面整齊地長著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奼紫嫣紅間更有晶光閃爍,若有人撥開去看,那地下淺層用來供養這些花草生長而埋下的竟然是一顆顆細碎的靈石!
奇花異草盡頭一端,一頭壯如小山的紅牛正溫順地低著頭在吃草,它那寬闊平坦的背上一個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青年正懶洋洋地睡在上面,口中輕輕地哼著不知從何處習得的歌謠。青年皮膚白皙,一頭長髮微卷,隨意地鋪在牛背之上,星眉劍目間卻又帶著一絲桀驁不馴,薄薄的嘴唇含著一根草,那草正隨著青年的哼唱而搖擺著。
「王子!王子!」遠處一名中年管家模樣的人邊跑邊喊,待得走近了,不由得說道,「王子,你怎麼又跑到聖牛背上去了?那可是大祭祀上的重要祭品,神聖至極,可不能這樣隨便騎啊!」
「什麼重要祭品!」青年皺起了眉頭,破口大罵,「紅兒是我從小親手養大的,是我的好夥伴,可不是你們的什麼祭品!」
「聖牛從出生就註定了要成為祭品的,王子不必這樣將感情寄托在一頭畜生上面。」中年人苦口婆心,「要是王子能將養牛的心思放到國事上去,也不至於……」
「哼!我樂意!」青年打斷了中年人的話,從牛背上面跳了下來,輕輕拍了拍被弄亂的牛毛,紅牛立刻轉頭走進了附近一間牛棚之中躺下,極為乖巧。
見到牛兒躺下了,青年才轉過頭來,語氣也變得溫和了一些,說道:「紅兒是通人性的,以後不准在它面前把它叫畜生,也不准再說它是用來祭祀的,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是!」中年人無奈地應了一聲,隨後又說道,「如今王子失去繼承大位的機會,更被大王貶到這偏僻的祭品園中來餵養聖牛,想必王子心中一定很不舒服吧。」
「有什麼不舒服的?我孔甲從小就生活在這裡,什麼王子什麼王位,我一點兒也不在乎。」青年甩甩頭髮,「要不是老傢伙只有我一個兒子,我早就走出聖都四處遊歷去了!」
「哎,王子切不可這樣想。」中年人勸道,「王子這樣說話,說明王子還是在乎的。如今你叔叔正當壯年,他的兒子厪早就不知所蹤,王位早晚還是會回到王子手中的。」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這些。」青年揮揮手,有些不耐煩。
中年人笑了笑,說道:「我這次來,是因為王子的外祖母很想念王子了,所以才專門來請王子到吾部去小住一段時間,一方面可以看看外祖母,另一方面也可以離開聖都散散心。」
「哦?哈哈,舅舅,真是如此?我也好想外祖母!可是,我父親他同意我離開聖都嗎?」青年態度突變,對中年人變得十分親近。
中年人也對他的變化早已見怪不怪了,自己這個外甥就是這樣,性格變化無常,時好時壞,於是態度不變繼續說道:「大王自然是同意了的。如今大王閉死關要突破到陸地真仙去,這些小事他不想管,之前大王給我說過,王子的事情就交給我啦!」
「哈哈,好!舅舅,咱這就走吧!」青年拍了拍中年人肩膀,哈哈大笑,走向牛棚,將紅牛拉了起來,就要往外走。
「哎,王子,聖牛不能牽出聖都啊,否則沾染了世俗之氣……」中年人連忙勸阻。
「嗯?舅舅?」青年轉過頭來,盯著中年人語氣十分嚴厲地說道,「我說過了,紅兒是我的夥伴,舅舅不應該把它當成聖牛來看,而應該當成與我一樣對待!如今我要離開聖都了,紅兒自然要跟我去。」
「可是,可是……」中年人還想說什麼,又被青年打斷,「難道舅舅身為吾部之主,連這點魄力都沒有嗎?」
「好吧,既然如此,我立刻吩咐他們給聖牛,哦不,給紅兒打造一架專屬的車輛,這樣方便我們出去。」中年人下了決心,說道。
「如此最好,走吧,舅舅!」青年一邊搭著紅牛的後頸,一邊搭著中年人的肩膀,滿面笑容地向著中年人來的方向走去。
這二人,青年便是剛剛失去神朝之主大位的帝不降之子孔甲,而中年人則是吾部現任組長,吾覃。
孔甲走出祭品園後,將紅牛交給吾覃去安排後,便吆五喝六,召集狐朋狗友一起喝酒去了,吾覃搖搖頭,只得悄悄把紅牛帶回自己在聖都的住所之中。
……
聖都,神朝的中心。
神朝並不是像後世一樣的大一統的國家,它由許許多多的大中小型部落組成,這些部落以分散在神朝各個地方,部落之主的地位與神朝外各大方國的國君差不多。神朝之中,只有聖都及其周邊方圓兩千里才是真正屬於神朝之主的直轄範圍。
不過,就是這聖都加上周邊方圓兩千里的範圍,聚集了天下一半以上的高手!歷代的傳奇人物都是在這一塊範圍內歷練、成長最後出名的,其原因無外乎這裡是天下最大的一個風水寶地,聚集了最為濃郁優質的天地靈氣,要說這個時代天地間還有什麼地方能夠大規模自然生成靈石這種天地寶物的話,恐怕只有聖都這一處了。
神朝之主的直轄範圍被傳奇人物們一代代打造,如今已從塵世中脫離出去,自成空間,要想進入這一空間,只有經過專門開放的幾條「仙路」才行。
孔甲雖然從小生活在祭祀園中與祭品們為伍,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是一個很少為眾人所知的封閉人,相反,聖都乃至聖都外面的大部落高層們都對這個年輕人十分熟悉。他是帝不降的獨子,在此之前所有人認定的神朝之主唯一繼承人;他性格反覆無常,不從世俗;而最令眾人所牢記的還是要數他在少年時期的行為,他拋棄了夏王室一直以來的兄謙弟恭傳統,對沒有修煉天賦的王室悲劇男人厪反覆羞辱,在十八歲時搶走了與厪青梅竹馬了三十多年的美人兒妹姬,並將妹姬虐待致死,使得本就處於人生晚年的凡人厪吐血不止,害得最後厪不知所蹤,孔甲也因此而得到了一個殘暴、乖戾的為人形象,一般之人見到都是目露畏懼,不敢大聲說話。
不過,孔甲在聖都依舊有那麼幾個志趣相投的好友,這些好友都是聖都幾大王族或者世家中的子弟,雖然不全是長子,但是擁有的能量都不小。能在強者如雲的聖都成立的家族中無一不是擁有至少一尊活著的陸地真仙級別的老祖的,所以這些子弟雖然遊手好閒,但是實力也都不弱,不到五十歲已經到了金丹之境,孔甲與這些人結交但也不算辱沒自己的身份。
一間商部落人開的酒肆中,孔甲與好友正喝得不亦樂乎:
「哈哈哈,恭喜甲哥,恭喜甲哥!」
「哈哈,甲哥終於要出去見見外面的世界了!」
「看看外面有沒有咱們中國好!」
……
孔甲面對好友的這些祝福,並沒有太過得意,淡淡一笑,一杯酒下肚,說道:「大家不要說得這麼誇張,只是走出聖都去我舅舅家罷了,還在中國範圍內,怎麼能說是外面的世界呢?」
一名華服青年喝了一杯酒笑道:「走出了聖都,就進了方國之中啊,雖說還在中國,但是那些地方都是旮旯地了,大家說是不是?」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而孔甲卻沒有笑,臉色嚴肅地說道:「和乞,你喝多了,開始胡言亂語了是不?」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大家都停下了手,也不笑了,之前說話的華服少年臉色大變,連忙說道:「是是是,小弟今日酒量不好,貪杯喝上了頭,酒後胡言了,大家恕罪恕罪!」
「呵呵,酒雖然好喝,但是喝多了就不好,和乞,你先吃點菜,醒醒酒。諸位哥們,剛剛我不是故意甩臉色給大家看的,但是還是請大家記住,中國是一家,千萬不可眼光只停留在聖都之內,目中無人了。」孔甲臉色恢復了溫和,但是語氣依舊比較嚴肅,「諸位雖然生在聖都長在聖都,你們的家族也是聖都中的勢力豪強,但是不要忘了自己的根自己的絕大數族人都在聖都外大型部落,你你你,羲、和、韋、顧四大家尤其如此,一言一行都要對自己負責呀!」
「哈哈哈,對,甲哥說得好!咱們都是要有大眼光的人,為此,大家敬甲哥一杯,祝他在吾部過得愉快,回來時帶幾個漂亮的嫂子!」另一名羲家青年站起來舉杯道。
「對對對,說得好!甲哥,喝!」其他青年也站起來向孔甲敬酒。
孔甲笑了起來,站起來與眾人依次喝酒,一輪下來,眼睛都紅了,大著舌頭笑道:「哥幾個,我今天開心,大家過往的事情就全忘記了,讓它去吧!」
眾人聽了這話,都舒了一口氣,笑了起來,酒局恢復了輕鬆氣氛,眾青年又在陪酒女的照顧下喝起了花酒來,一邊喝一邊開始唱酒肆歌謠。
「呵呵……」孔甲醉眼看著眾人的放浪形骸,自己也隨著眾人的氣氛哼哼唧唧地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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