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孔甲坐在吾部落安排的車隊之中,向著聖都外面行去,他那頭壯碩如山的紅牛也被專門打造了一個密封的車駕跟在後面。在這個時代,牛作為祭祀聖品,可是不能隨便出現在公眾場合的,一旦被發現將是滅族之災!不過,在這個特權時代,吾部落的地位顯然是有辦法滿足孔甲的特殊要求的,紅牛所在的車駕被弄成了裝巨大軍事器械的箱子,明目張胆走在大路上也沒人敢查,畢竟走在前面的是夏王室的王子。
車隊緩緩向東行進,走出聖都的「仙路」分為五環:服甸、服侯、服綏、服要、服荒,每環寬度各有四百里,每一環居住的強者的實力是不一樣的,服甸最靠近聖都,只有陸地真仙或者化神境界的強者才可以在此安家,服侯則要元嬰期強者,至於一般的金丹期強者則只有在後面三環中隨處找地方修煉或者安家了。
夏朝諸位先聖,擁有大能,無論經歷何種世事滄桑,對於聖都的打磨從來沒有停止過,這五環分別是以夏朝不同時代的五位強大的傳奇統治者們的名字來命名的,比如,甸就是大禹王的兒子啟的別稱,侯則是駕馭神龍的太康大帝的名字,排在最後的荒說的就是出自東夷的寒浞王,如此等等。或許以後還會有更多的環數,也會有更多的傳奇名字將會被銘記於人心。
天色將黑,打著吾部落大旗的車隊停在服侯區域,安營紮寨準備休息。此時人們正常一天只吃兩頓飯,即早飯和午飯,晚上喝一點水或者對著月亮吐納便是,因此,車隊安營紮寨完畢眾人便進入鑽進帳篷中準備入睡了。負責守夜的人則在帳篷中間生起一堆火,既可以圍著火堆跳舞,也可以對著火苗修煉,沒有人回來干擾。
孔甲昨夜酒喝得太多,今天一天頭都是昏昏沉沉的,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此時天色將盡,月出東山,氣溫降了下來,他的醉意終於消失了,渾身精神飽滿,竟然沒有一點兒睡意。
這個區域是天下元嬰期鍊氣士最聚集的地方,擁有著各種能力各種屬性的元嬰強者都會在這一帶找一處風水寶地或者山洞修煉,有的人一閉關就是數十年,這種苦修士對於天下乃至王室的變化毫不在乎,目中也沒有什麼王權貴族,他們只認同實力強的人。
孔甲的修煉天賦不錯,如今已達到了金丹後期,但在服侯這一區域連只螞蟻都不算,雖然有元嬰乃至化神境界的護衛在附近,但他也不敢在這裡亂來,只是看著守夜人們圍著火堆跳舞傻樂。
「仙路」兩旁群山起伏,古樹蒼蒼,月光經過先輩傳奇們打造的屏障,照在身上已經沒有了涼意,柔和而又純粹,對於以吸納月光為生的生靈或者修煉者來說正好,此時營帳外圍已經有了一些動靜,這是那些夜晚出動的生靈正對著月光吐納。
孔甲走出聖都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獨自一人坐在「仙路」上,想著自己過往幾十年的行為,仔細反思,覺得自己之所以失去王位,恐怕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那次自己的瘋狂行為。要不是看著家族眾人都對那毫無修煉天賦的廢物堂哥那般照顧,每年都在他身上耗費大量極品靈石助他激活修煉天賦,自己又怎麼會那般嫉妒和忿恨?更可氣的是,那堂哥明明就一廢人,竟然還搶了自己「甲」的排位!於是,酒醉之後自己的那般過分行為也就可以理解了,堂哥厪確實消失了,自己也得到了「甲」的排位,成為了孔甲,可是父王和王室對自己的態度就……
唉,不過自己不後悔,王位總還是有辦法回到自己手中的!
心中想著事的孔甲突然聽到「仙路」上有人的車輪聲!這是什麼時候了,天都已經黑了,為什麼還有人連夜趕路?要知道這可是聖都,誰這麼膽大包天竟然夜間行路?
可是這裡是元嬰強者的聚集地,孔甲自己一個人還是不敢去干涉這些人的事情的,他只有悄悄跳上一棵巨樹,耐心地觀察情況,至於接下來怎麼做?看情況吧!
車輪聲越來越近,孔甲終於看到了目標,竟然只有一輛車!一名金丹期的人站在車前面趕著路,後面一個壯碩的身形正襟危坐,還有一個「小孩」、一個女人坐在一起。
「哈哈,竟然有凡人敢進入神朝,並且還走上了『仙路』,簡直膽大包天!」孔甲不知怎麼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堂哥,那個「凡人」!一時之間胸中怒氣頓涌,衝動地跳下了巨樹沖了上去。
……
卻說這邊,經過昆部老族長昆喜的不斷幫忙,胤甲終於暗中聯繫到了以前的一個好友,並且取得了好友的信任,答應他近日為他引見自家的一名陸地真仙境界的老祖,由於自己目前的身份還需要保密,因此在商量好了日期之後,自己便同師叔夏玉、寒宓一起連夜趕往聖都,前去見面。
夏玉的閉關其實並沒有結束,如今他已經融合了金木水火土陰陽七種屬性,可以說除了自身本性的土屬性外,其他屬性形成的元嬰基本融會貫通,快要形成一個整體了,一旦這些屬性達到土屬性一樣的程度,他便能突破元嬰之境,踏入那超凡脫俗的境界中去!如今,他又在修煉風屬性的元嬰,想要將自己的元嬰變得更加強大,可是胤甲離家太久,心中有怯意,老哥又不在身邊,他只有暫代胤甲師父之職和寒宓一起陪同前往,這樣更有把握說服那位強者,將其拉入胤甲這一方來。
天色已黑,胤甲正在閉目養神,夏玉夫婦二人也進入冥想,渾身氣息斂盡,看起來就像凡人一樣,但是神識早已遨遊天際,在這聖都的屏障中盡情領悟著傳奇強者們對天道規則的感悟。
突然,破風之聲傳來,夏玉和寒宓二人同時睜開眼,寒宓手腕一動,一束白光打出,來人飛在半空的身體陡然停住,隨後重重摔落在地上。隨後寒宓手臂微張,一個隔音偽裝的小型屏障瞬間形成。
此時,那駕車之人和胤甲才感覺過來,駕車之人心中一顫,怒聲喝道:「什麼人?竟然敢威脅昆家車駕?」
孔甲被不明不白打落在地上動彈不得,此時聽到車夫的喝罵才終於醒了過來,自己之前只注意車上之人,竟然沒有發現車駕上的大旗是誰家的!等等,這車駕我之前明明沒有看到大旗啊!
孔甲艱難的抬起頭來,發現真的沒有大旗,於是也不怪自己的馬虎大意了,只不過自己之前所認為的兩個「凡人」竟然是元嬰期的強者!元嬰期的強者不露氣息,自己一個金丹期的自然發現不了,想到這孔甲對自己缺乏江湖歷練感到深深的懊悔。
「咳咳,我是這附近的修士,見到閣下竟然在仙路上夜行,感到奇怪,所以前來看看,並無惡意。」孔甲滿臉泥沙,連忙說道。
「有沒有惡意,我們自然能感覺出來。」車裡面的「小孩」發話了,語氣十分森寒,「可是剛剛我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殺意。」
「啊,前輩饒命!」孔甲臉色大變,自己現在離營帳起碼數百丈,這裡又巨樹叢生,守夜人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這邊的情況,眼前這兩名元嬰強者要殺自己,絕對是瞬息的事啊!
「前輩請高抬貴手,在下乃是吾部之人,與昆部乃世交,之前不知前輩身份,冒犯了前輩,還望前輩看著兩家交好的份上放過晚輩。」孔甲放下自己天潢貴胄身份裝起了孫子。
「吾部之人?你是誰?」車裡面的大漢下了車,來到孔甲面前問道。
「我是孔……我是吾丙,吾部三公子。」孔甲說道。
「你在說謊!」夏玉語氣依舊森寒,「胤甲,將他抓起來,如果他不說實話,就將他殺掉,這深更半夜的,哪裡冒出來的小毛賊竟然冒出吾部三公子?」
「是,師叔!」胤甲聞言,俯身一抓,將孔甲提了起來,此時四人才有看到孔甲的臉。胤甲一見手中之人,心中一驚,孔甲又被重重地摔了下去!
「怎麼了,這麼不小心?」夏玉問道。
「師……師叔,他確實可以說是吾部之人,我認識他!」胤甲的語氣有些發顫,孔甲早年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讓他習慣性地對此人產生了畏懼。
「他是誰?」夏玉說道,「你不要怕,有我在這裡,不管遇到誰我都為你撐腰。」
胤甲應了一聲,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他的母親是吾部公主,外公是吾部族長。」
「嗯?」
「他就是孔甲!」胤甲語氣平靜了下來,一字一句地說道,「帝不降之子。」
「你認識我?」孔甲對這個大漢的聲音有些熟悉,聽到大漢報出了自己的身份,不由得忍住疼痛,邊爬起來邊問道,「你認識我,就趕緊扶我一把啊!」
「你給我趴下!」胤甲一腳將站立不穩的孔甲又給踹了下去,有元嬰強者在面前,孔甲也不敢動用自己的法術來攻擊人,胤甲將孔甲的頭髮提了起來,俯視著他,輕聲說道,「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孔甲心中感嘆,出了聖都果然是有不怕天不怕地的人,知道了自己是誰還敢這樣對自己,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可是眼下自己性命在別人手中,只得憋著氣,仰視大漢,用眼神發泄自己的憤怒。
漸漸地,孔甲越看大漢越熟悉,看著看著滿臉驚恐,磕磕巴巴地說道:「你是……你是……我的堂哥呀,你死了就死了,怎麼還出來嚇我啊!我們的祖廟裡面有你的排位,每年祭祀都有你,你不要這樣來嚇我啊!」
「哼,你才死了!」胤甲極為憤怒,可是此時心中複雜,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堂哥,堂哥,救救我,救救我,讓他們不要殺我!」孔甲抱著胤甲的大腿,哭道,「我以前不懂事,犯下了大錯,父王和叔叔已經懲罰了我。堂哥,求你原諒我,再怎麼說,咱們也是有著血緣關係的親近家人啊!我還是咱們夏后氏的嫡系血脈呢!」
「師叔?」胤甲有些為難,畢竟是帝不降的兒子,自己的弟弟,雖然自己對他仇恨至極,可是這種情況下他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只好求助於夏玉。
「他是帝不降的獨子,孔甲?」夏玉問道。
「是的,千真萬確!」胤甲將孔甲扶起來,說道。
「你恨不恨他?」夏玉又問道。
「恨!可是這是王室之爭,不能私殺啊。」胤甲說道,「他也沒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夏玉點點頭,神情變得更加冰冷,殺氣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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