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遲早總是會來的。無論你是否想要逃避,他都會有到來的那一天。
龍莊主並沒有生氣,重推盟主之事乃意料中事,早晚而已,並非田歸一人心聲。
如今山莊如此,皆是自己德才不足所致,故而盟友陸續棄己而去,現在只餘下馬、田、楊三家尚與自己有盟約了,若馬家再撕毀盟約,今後處境將不堪設想。「夕陽一刀」必然大舉西來,先滅東南,從此家族定將處處任人欺凌,永無抬頭之日。
他長長嘆息了一聲,為保住四家同盟,身不由己作出決定。同意重新比試推選盟主,同時准許其他友族參與競爭。這樣一來,雖然可能讓自己屈居人下,但可以保住四家同盟,又可以增添盟族成員,更有利於抵抗外敵入侵。
次日上午,龍昌苗召集昨日前來賀壽的十餘家族友於大廳商議。眾人紛紛同意他的決定,以及確立比試者不限同輩等規則。
下午,眾家用過午膳,復至大廳中擬定了賽事細則及時間地點等。由於眾家儘是松岩山周邊居多,於是比賽將於明日巳時在松岩山上那處寬闊草地上進行,已報名參賽而明日未到場者,將視為放棄盟主之位,甘為同盟普通成員。當然,不會有哪家這麼傻,就算是爭不到,亦會盡力一博。根據規定,比賽只可點到為止,技高者為勝,不可故意擾亂與殺戮。
三月十七。
驕陽依舊,春風得意,漫山遍野鳥語花香。
松岩山上奇石嶙峋,古樹蔥蔥。由山頭往下望去,只見大山八面山腳之下各家健馬如蟻歸巢,馬聲嘶鳴,一派生機。
眾家放馬山下,紛紛尋得山道爬上山來,片刻間,山頭的平地上人頭涌動,聚滿了各家得意高手,圍成一個大圈,中間空出方圓十五丈許的空地。掃視過去,只見各色兵刃,有龍家、馬家、陸家、李家、田家的長劍,有楊家的雙刀,有吳家、雷家、張家的大砍刀,有孫家的彎刀,周家的狼牙棒,趙家的趙家槍,王家的流星飛鏢,潘家的扇子。共十四家,俱是附近可以獨當一面的家族。
巳時已到,人也盡數到齊,楊、馬、田、龍四家盟主龍昌苗在司馬旦的隨同下,穩步行至草地中間,抱拳道:「有勞諸位同道今日前來參加盟主之位競爭。龍某深感慚愧,自龍某接掌盟主之位以來,無德無能,致使眾家紛紛離去,如今只余龍、馬、田、楊四家猶在盟約之中。今日重選之後,還望諸家日後同氣連枝,共御外敵。龍某宣布,盟主爭奪賽現在開始。龍某拋磚引玉,還請諸位多多指教!」
話剛說完,田歸第一個就立馬跳了上去,司馬旦立刻退出場外。縱躍之間,看出田歸的輕功的確不弱。只是未免年輕氣盛了些。
只見他一躍至龍昌苗面前兩丈處,便迅速拔出寶劍道:「龍莊主,晚輩得罪了。」
龍昌苗正想回話,他已展開身法一劍刺來。劍如靈蛇,身法穩健,步步緊逼,正得田家劍法精髓。
龍昌苗不慌不忙,才一抬手,劍鞘脫手飛出,不偏不倚,正擊中田歸握劍的右手。一擊之後,劍鞘又飛回龍昌苗手中。田歸手一麻,手上的劍掉到地上,霎時還未反應過來。田歸心有不甘,但這時也無可奈何,只好撿起劍跳出場外。龍昌苗抱拳道:「承讓!」
場外一聲「薑還是老的辣」,一個人已展開輕功,飄然而來,正是田莊主田不凡。
落身場中,田不凡道:「龍莊主好劍法,犬子無禮,還望龍莊主海涵!請容田某也來討教幾招。」
說罷二人同時亮劍,劍光映日一閃,場上突起颳起狂風,吹得眾人衣袍臘臘作響。
只見劍影幢幢,兩人在風中扭打起來,宛若兩隻雄鷹,展著翅膀,上躥下跳,甚為精彩,眾人讚不絕口:「好劍法,當真是一飽眼福,不虛此行。」
突聽「當」的一聲,一柄劍自空中落下,落在地上一塊石頭之上。同時二人齊刷刷腳尖觸地,龍昌苗抱拳道:「田莊主,承讓了!」
田不凡回了一輯,道:「龍莊主劍法精湛,田某甘拜下風。」說著緩緩踱出場外,敗得亦是漂亮。
大風剛停歇,只見寒芒點點,自場外飛來,一人展動身形,緊隨寒芒而至。眾人一驚:「流星鏢果然疾如流星,華麗而威猛。王家的輕功步法也果然萬分了得。」
龍昌苗一驚之餘,立即舞劍護住周身,只聽「鏗鏗鏗」之聲不絕於耳,同時龍昌苗周圍有如磷火燃燒,十數枚飛鏢紛紛被擊落在地。
王家一把手王源王莊主一展袍袖,又欲自袖中射出飛鏢,龍昌苗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展開靈動步法穿梳到他身後,然後他的袍袖飄落地上,袖中的飛鏢也盡數散落在地。
「王某甘拜下風!」王莊主也退出場外。
眾家見龍昌苗劍術高強,才知素來卻是小覷了「龍鳳山莊」了,原來對方寶刀未老,的確是瘦死的駱駝比馬還大。有多家已在心中暗暗屈服。
當下一人凌空一個翻身,躍入場中,手中的雙刀往草地一插,抱拳道:「王某也來獻醜了。」說罷拔起雙刀,揮舞上前就是一通亂砍,龍昌苗也急忙舞劍相迎。此人便是四家同盟中的楊家大當家楊林楊莊主,小女孩楊羞月的爺爺。
只見長劍對雙刀,二人也是斗得精彩紛呈,身形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有如彩虹交劃不絕。眾家嘆為觀止,都已瞧得入了神。
刀光劍影中,二人不覺間已鬥了數百回合,由於楊莊主內力謙遜,越到後面越顯招架不住,節節敗退,最後凌空一個筋斗落回草地,主動抱拳道:「楊某服敗。」目中甚有欽佩之意。
眾人也倏然回過神來,有些還兀自在回味當中。
龍昌苗也鷹旋而下,回禮道:「楊莊主雙刀凌厲,承讓承讓!」
其實,楊家雙刀在東南乃是赫赫有名,名動已久,極少有敵手。若非親眼見識此場比賽,也無人確信楊家雙刀會敗在龍鳳山莊劍下。
此時見意中最強者已敗,眾家甘願臣服。當即歃血為盟,誠心尊從龍鳳山莊,拜龍昌苗為十四家盟主。
龍昌苗面色平靜,但心中欣喜不已。一個人能夠重新拾回信心,是一件多麼令自己激動的事。這一次重推盟主之決定,事前有所疑慮,但事後卻收穫頗豐,實是皇天不負苦心人。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