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家師父,師父,這是同意了?怎麼就這般輕易地同意了?
慧信摸了摸長生的小光頭,「師父相信你!」
長生重重地點點頭,喜笑顏開,「謝謝師父,那我就去啦。」說著,已經一溜煙地朝外跑去,清脆的聲音遠遠傳來,「師父你幫我看著小蒔妍,我很快就回來……」
但是,當長生又來到煉妖塔前,而廣場前已空無一人,唯獨一座高塔獨立。,奇怪,人都去哪了?長生木木地站在煉妖塔前,看到有修士經過,趕緊上前攔住問道:「前輩,參加試煉的那些人呢,去哪裡了?」
&能去哪裡,通過的自然跟著去了玄天宗,沒通過的哪兒來回哪兒去唄。」
長生很是鬱悶,胸中悶悶的難受,怎麼會這個樣子,自己剛得到師父的同意,小夥伴就給飛了。他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客棧,慧信看他那無精打采的樣子,充當起知心好師父的角色,「怎麼,那兩人不同意麼?」
長生搖搖頭,雙手抱住慧信,聲音中帶了絲哭音,「師父,他們已經走了,我去晚了。嗚嗚嗚,師父,你說,是不是我命中注定不能有朋友啊?」
想要結交的朋友走了,長生很是難受,他好不容易堅定了要交朋友的心思,可人都不等他問一問,就已經走了,太讓他傷心了好不好?這比被人拒絕還要讓人難受!
慧信輕撫長生後背,「長生,你難道因為一時的不順,便要這般否定自己麼?朋友貴在交心,全在個人的真誠與否,哪裡有什麼命中注定,你若真的想與他們交朋友,那便去再尋他們就是。」
長生抬起頭,眼底還掛著淚珠,「可以嗎?」
慧信輕笑,「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們接下來不也要去玄天宗嗎?」
長生破涕為笑,「是呀,我可以去玄天宗找他們的!」這也是緣分吧,否則目的地怎麼也一樣呢?他不好意思地擦去腮邊的淚水,然後撓了撓腦袋,「師父,長生是不是很笨啊?」遇到這麼點兒小事就哭,太沒出息了。
慧信反問,「你覺得自己笨麼?」
長生撅起嘴,他一直覺得自己挺聰明的,師父教的東西一學就會,對自己而言,好像真的沒有多難的事情,可是為什麼那二人走了自己會這麼難受呢?
&是因為事情出乎你意料之外,世間之事,鮮少有事事隨心者,便是你做了再周密的計劃,也免不了有突發狀況。長生,你要習慣失望,卻不能喪失希望,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要比旁人更有耐心,更有誠意才行。」慧信教導道。
長生深思片刻,回道:「嗯,我知道了師父,既然不可能萬事隨心,就要自己去努力達到目的,遇到不合心的事,也不該怨天尤人,而是應該反省自己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好,改正之後再去爭取,是不是這樣啊,師父?」
慧信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們啟程玄天宗。」
流雲城是隸屬於玄天宗的仙城,所以,他們已經到達了玄天宗的勢力範圍,慧信合體圓滿的修為,在整個仙靈界,也屬於少數的高階修士,其所使用的飛行器自然不是普通修士可比的,行駛了一天一夜後,目之所及,讓長生嘆為觀止。
真不愧為法修的第一門派,玄天宗整個宗派繚繞在白雲霧氣之中,靠近之後才可能發覺,那霧氣乃是仙靈之氣霧化所致,靈氣之充裕,可見一斑。
玄天宗占據了整個玄天山脈,千山之上亭台樓閣遍布,群峰之中瓊花異草滿地,天空之間鳳歌鸞舞,好一派仙家盛景。
慧信剛剛停落在玄天宗的山門前,就聽一聲長笑道:「哎呦,我說慧信禿驢,怎麼下界一趟,就弄回個小禿驢,嘖嘖嘖,好一個不修的大禿驢,就不怕氣死你家老禿驢嗎?」
聲音由遠及近,但聽在耳中卻字字清晰,話音剛落,就見一個五顏六色的修士飛來,其身姿之曼妙,形容之華麗,實乃長生生平罕見,由不得不目瞪口呆。
來人似是很享受長生這樣「崇拜」的目光,在長生的小光頭上摸了一把,「果然是大禿驢的小禿驢,這腦袋都是一樣的光亮如仙石啊。」
長生簡直氣了個鼻孔生煙,「我才不是小禿驢,師父更不是大禿驢,你才是個五顏六色的花孔雀!」
氣氛陡然凝滯!
來者是個美人!
一個當之無愧的大美人!
一雙水汪汪的帶電桃花眼,眼神似醉非醉很是勾人,淡淡一笑就教人心蕩意牽。一對紅唇光澤飽滿,唇珠微凸,上唇就像一把完美的弓,有著令人無法抵擋的誘惑。偏又生了兩隻臥蠶眉,眉尾向上高揚,眉身兩段微彎,眉色烏黑亮澤,令這人精緻美艷的面孔又呈現幾分英武之氣。即便這人一身花枝招展的法袍,即便這人五官精美雌雄莫辨,就這兩隻眉毛,就讓人不再懷疑他的性別。
美人,不分性別!
美人,長生見得很多。
且不說自己的母親溫柔美麗,自己的父親英俊倜儻,自己的師父慈眉善目,過世的師兄顏如舜華,還有前天見過的那葉軒和關錢多,葉軒器宇不凡,關錢多雌雄莫辨,就是他自己也是天生一副好容貌。有這些的珠玉在前,故而即使來人美若天仙,長生也只是多看了兩眼,並未露出什麼震驚之色。
不過,漂亮的人總會令人心情愉悅,讓人忍不住對他多幾分包容,只是,來人太過嘴欠!長生可以容許對方罵自己,卻沒法接受別人罵師父,終是忍不住出口回嘴。
顯然,對方不是個善茬,長生話音剛落,就感覺周圍空氣仿佛凝滯一般,似乎狂風暴雨來臨前的寧靜。
長生微微皺眉,要知道,他也不是軟柿子!
&彌~陀~佛~」慧信一聲溫潤的佛號,將凝滯的氛圍推散,「喬施主,別來無恙。」
喬英祺斜睨慧信一眼,嘴角勾起輕笑出聲,「你還怕我傷了你的私生子……靠,我說慧信禿驢,你這下界一趟,尋找的突破契機,原來就是去破戒生孩子呀。不僅一個大的私生子,還有一個小的私生女啊,哎呦呦,老禿驢這下肯定活不成了……」
慧信只是神色淡然地看著喬英祺,既不惱怒也不生氣,長生卻受不了如此中傷,叫道:「我才不是師父的私生子,我有父有母的。小蒔妍也不是師父的私生女,你不能胡說!」
喬英祺噗嗤一笑,「我說慧信禿驢,你這小徒弟倒收的不冤,很是維護你嘛。好啦,你不遠萬里來我玄天宗,尋我何事?」
慧信正色,「借一步說話。」
喬英祺打量慧信一下,沒再多說什麼,只吹了一聲口哨,就見天邊一隻玄鳥轉瞬即至,這玄鳥也是一身五顏六色的的羽毛,甚是華麗,本來小小的一隻,落地之後卻倏地變大,乘坐個七八個人沒問題。
&禿驢,上來吧。」喬英祺先上了他的坐騎,然後對著長生伸出手,長生看了眼師父,慧信對他點點頭,長生才把小手伸到喬英祺那修美卻布滿硬繭的手掌上,然後道謝:「謝謝喬前輩。」
喬英祺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好,嗤笑道:「怎麼,這回不罵我五顏六色的花孔雀了?」這也就是慧信的徒弟,若換做他人試試,不給點五顏六色的顏色看看,就不是他玄天偶只能怪喬英祺!
長生面紅耳赤,他也看出來了,這個喬英祺其實並不壞,就是嘴欠,而且與自家師父關係應該是很好,所以才這般口無遮攔,而他方才卻不顧尊卑罵了喬英祺,對方也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上才不跟他一般見識,雖然長生不見得會怕喬英祺,但他若真的與之對抗,他的體質之秘必會暴露。如今喬英祺跟他開玩笑,他不尊長輩這一點就足夠他羞愧了,遂道歉:「喬前輩,對,對不起。」
喬英祺摸了把他光溜溜的小腦袋,「好啦,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你了。」誰讓這小和尚長得這般漂亮,這般可愛,面對美的事物,他總是很難生氣。
那邊慧信也抱著李蒔妍上了五彩玄鳥,人都上來後,玄鳥展翅而起,片刻功夫便落在一座山峰上。這山峰仙靈氣分外濃郁,一進入便讓人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山峰上遍植各種靈植仙草,各種色彩搭配,整座山峰像是穿了一件五顏六色的衣服,跟喬英祺的裝扮、玄鳥的色彩一脈相承,真是既奢華又美麗。
喬英祺把人請入洞府,僕役奉上靈茶後退去,客廳之內只剩喬英祺、慧信、長生,還有個只懂吃喝拉撒的小女嬰。
&我何事,直說吧。」喬英祺開門見山。
慧信把懷中的小女嬰抱開來,露出她白白嫩嫩的小臉蛋,喬英祺一看大吃一驚,「這是、這是——」
慧信點點頭,「是長明的孩子。」
喬英祺聞言,不由呆坐在椅上,好一會兒才黯然抬頭,聲音也帶了幾分沙啞,「你把孩子送來給我,可是清風已遭遇不測?」
慧信嘆口氣,「師侄已前往西方極樂。」
&下的手?」
&侄為救這孩子,燃盡了生命力。」
喬英祺怒道:「死禿驢,少左右而言他,究竟是哪個混蛋!又不讓你去報仇雪恨,你在這裡充什麼好人,掩飾個什麼!」
慧信雙目低垂,那邊長生則接口道:「喬前輩,是個叫李玉萱的女人。」長生一直覺得自家師父有些濫好人,那女人明明害死了長明師兄,就是他們作為佛門中人不能濫殺無辜,但也不能對壞人姑息啊,就算他們真的不能給師兄報仇,現在有能給師兄報仇的人出現,又為什麼不說?
慧信淡淡瞥了長生一眼,長生沖自家師父聳聳肩,反正他在這一點上不能苟同師父的看法,他就是個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人,或許不是很符合佛門道義,但又不是他自己想去當和尚的。
喬英祺咬牙切齒,「李~玉~萱!」看樣子他也恨毒了這個女人,言語間就恨不得把這個人撕碎。
慧信把女嬰遞給喬英祺,「拜託給你了。」
喬英祺畢竟修養不凡,頃刻間便已恢復常態,他接過女嬰,直言道:「留在玄天宗可以,但她資質未現,我還不能收她為徒。」
慧信表示理解,「能將她撫養成人,便是不負師侄囑託。」成不成才,端看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喬英祺摸著女嬰的小臉,「路蒔妍,小蒔妍,長得跟你爹還真是像啊,也要有你爹的資質才好啊。」
長生一聽,糾正道:「喬前輩,她不叫路蒔妍,叫李蒔妍。」
喬英祺雙眉一蹙,轉向慧信,「難不成,孩子的母親是……」
慧信點頭默認。
喬英祺長嘆一聲,「兜兜轉轉這麼些年,他們居然還——唉,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這世間的緣分,還真是奇妙。
喬英祺召來執事,讓他將李蒔妍帶下去安排人好生照料,長生不是很放心,「喬前輩,我能跟去看看嗎?」畢竟是自己親手照料了半個月的孩子,看過了她生活環境他才能放心。
因是喬英祺親自吩咐,底下人自然不敢懈怠,給李蒔妍安排的住所,幾乎與喬英祺的嫡系弟子相當,周圍仙靈氣充裕,環境十分優美,而安排照顧的僕役也是心思細膩的女子,主要負責照顧李蒔妍的女修名為銀晴,修為相貌雖然普通,但言行舉止一看就是精明幹練之人。
長生把裝有嘯天虎母子的靈獸袋摘下來交給銀晴,「銀姐姐,這段時間小蒔妍都是吃的這隻嘯天虎的奶,還繼續讓她吃吧,也免得你們再去找。」
銀晴知道慧信的身份,而長生又是慧信唯一的徒弟,她對長生自然是很恭敬客氣,接過靈獸袋來,柔聲道:「多謝長生小師傅。」
長生咧嘴一笑,臉上就出現兩個淺淺的小酒窩,更顯得漂亮可愛,「銀姐姐叫我長生就是,其實該我感謝姐姐,以後蒔妍就拜託給你們了。」
銀晴順勢道:「長生放心,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長生又囑託了那母嘯天虎一番,還在私下裡給了這嘯天虎許多好處,著實讓這母嘯天虎驚喜。
安頓好了小蒔妍和嘯天虎,長生還不忘自己此來的另一個目的,遂向銀晴打聽:「銀姐姐,你們宗門新招的弟子住在哪裡啊?」
&外圍的萬象峰,長生是想找什麼人嗎?」銀晴湊近乎問道。
&啊,我在流雲城認識的,想去看看他們。」長生沒說自己現在是一廂情願,那兩人根本就還不知道他。
&雲城?」銀晴沉思少頃,「對了,流雲城的新人還未到達宗門,估計後天才能到,長生你若是不急,可以等一等。」
長生有些失望,卻並沒有表現在臉上,而是謝過銀晴,又跟小蒔妍和嘯天虎打了招呼,才辭去找師父慧信。
此時慧信與喬英祺的談話也早已結束,相互對著喝茶,喬英祺還挺不忿慧信的修為,「你真的要衝擊大乘?你不是下界才八年嗎?」大家都是被囿在合體圓滿的難兄難弟,而今同伴竟然衝破桎梏,要進階大乘,他還沒有絲毫鬆動跡象,如何不羨慕嫉妒恨。
慧信輕呷一口靈茶,「心境已達,進階大乘自然不成問題。「
喬英祺撇撇嘴,「少在這裡得了便宜又賣乖。」他又忍不住湊到了慧信面前,「我說慧信啊,怎麼說咱們也是老相識了,你是怎麼突破桎梏的,說說經驗唄?」
&而不得,想明白了便是。」想到那個女子,他已然是平靜如波。
慧信淡淡微笑。
那一個不被對方看在眼中的吻,曾讓他心緒煩亂,但終是僅僅被他鐫刻在他的心中,成為他可以回憶的過去,再不能攪起他任何波動。
靠,又是這種似是而非的禪語!喬英祺翻個白眼,但有求於人,也不好翻臉,「這是啥意思啊,你說我又不是和尚,你跟我打什麼啞謎,快,說清楚點兒!」
慧信閉上雙眼不再理會,把喬英祺氣個好歹,直接袖手出去,剛出了洞府,就看到長生跑來找他師父,喬英祺眼睛一亮,把長生拉到自己身邊,「嗨,小長生,跟你喬師伯說說,你們在下界都碰到了什麼人,遇到了什麼事?」修為不如那禿驢了,喬英祺只能稱呼上占些便宜,雖然現在名不副實,但假以時日,他終會再把這禿驢墊在腳下。你個大禿驢不說心境突破的契機,可別忘了還有個小禿驢呢,喬英祺決定找長生套話。
長生眨眨眼睛,「有很多的啊,要是說起來,就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啊。喬師伯,我還有事找師父呢,就不跟你說啦。」說著就要甩開喬英祺的手,可喬英祺怎會輕易放過,另一隻手乾脆從身後扒住長生的肩膀,將長生半抱在懷裡,讓他不能輕易掙脫,和顏悅色地道:「有什麼事問喬師伯也可以啊,你師父他是個老頑固,還不如問你喬師伯。」
長生轉念一想,覺得喬英祺說的在理,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多呆,而且要見的是還是人家宗門的弟子,自然要得到東道主的同意。「喬師伯,我能在你們玄天宗多呆兩天嗎?」
喬英祺笑道:「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小長生要是喜歡,你就是一直待在玄天宗師伯也不反對。」雖然這個小禿驢看上去就像個凡人,但若真是凡人,慧信豈能看上並收為首徒?若真是凡人,又怎能完好無損的從下界跟上仙靈界?可見這個長生必有不俗之處,只可惜被那禿驢掩了體質,使人無法看個清晰。喬英祺暗忖,難不成是資質太過逆天,怕他來搶不成?哼!他喬英祺又豈是這等人!不過,若真是那等逆天體質,該搶的他也不會手軟。
長生咧嘴一笑,「謝謝喬師伯。」心頭美滋滋噠,人家喬師伯都答應了,師父應該不會再反對了吧。
&長生,你就說說你們返回仙靈界前碰到的人和事吧。」慧信禿驢突破心境,必然是近期之事,只因一旦臨近突破,在下界很難再壓制修為,必然要儘快返回仙靈界。可見,必然是返回仙靈界前碰到的某人某事,才讓那禿驢求而不得,又想明白了!
因為要套話,喬英祺此時十分地平易近人,還取出一杯萬年靈泉水遞給長生。
果然不愧為萬年靈泉水,那濃郁的仙靈氣,就是隔著好一段距離都讓人神清氣爽,長生覺得口中吐沫都要流出來了。但是!無功不受祿,這麼好的東西怎麼能輕易就收下呢,長生猶豫不決,扭頭想去看看師父慧信出來沒有,喬英祺一把把他攬過臉來,「師伯給你的你就喝,找你師父幹什麼。」
長生猶豫,「可是,可是太貴重了。」
喬英祺財大氣粗地道:「貴重?那是相對於別人而言的,對你師伯來說,這東西有的是,喝吧喝吧。」說著拿著杯子就要往長生口裡灌,長生慌忙用手去拿那水杯,「喬、喬師伯,我自己來。」
已經被灌了一口,長生也不再矯情,他乾脆地生接過水杯,小小地抿了一口,眼睛一下子亮了,然後一飲而盡,久違的飽腹感,讓他不自覺地露出滿足的微笑,就像女嬰小蒔妍吃飽後的樣子。
喬英祺一拍手,「這才乖嘛!來,乖乖長生,跟師伯說說,你和師父在返回仙靈界前碰到了什麼特別的人,遇到了什麼特別的事?」
對長生而言,他唯一的秘密只有那逆天的體質,其他的並沒有什麼不能說的,遂道:「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啊,只是碰到了我爹娘,與他們一起生活了七天,就來這裡啦。」
喬英祺鬱悶地要死,靠,這算什麼特別啊,也是,那禿驢那般地謹慎,長生又這么小的年紀,能看出慧信有啥特別的才怪!想不通慧信的意思,喬英祺鬱悶片刻便放開了,慢慢來吧,他總能找到突破之機的。
那邊長生吃飽喝足舒坦地不得了,蹦蹦跳跳地跑進洞府找他師父去了。
慧信自然不會不滿足小徒弟這點兒小小的願望,於是長生盼啊盼,終於盼到了兩天後流雲仙城招新弟子的飛船歸來,不過他知道玄天宗還得測這些弟子的資質以分配各峰,也就沒前去尋找,反正人已經到了再飛不走了,只待分配好後再打聽不遲。
這一打聽,長生一喜一憂。
喜的是,那個關錢多被分配到了喬英祺所在的扶疏峰,葉軒被萬法峰合體大能收為親傳弟子。
憂的是,關錢多因為五靈根的廢物資質,被分配的角色是做雜役,即便他畫符天分再好,修為上不去也枉然,故而也不被上層看中,被評為差等做雜役;而那葉軒因是變異雷靈根的驚人資質,剛被合體大能帶走,就傳出了閉關突破的消息,這本是喜事,但長生根本沒時間等葉軒突破完出來。
好在,還有一個關錢多可以結識,那個葉軒,只能等待以後了,不過,認識了關錢多,還愁以後認識不了葉軒?
打聽好關錢多的所在,長生就高高興興地去尋人了。
關錢多在扶疏峰的工作是種植上品千絲草,千絲草是製作符紙的主要材料,其結實耐活,在仙靈界就像地里的野草一般,往往並不被重視。不過,既然是做符紙的材料,其品質好壞也意味著符紙質量的優劣,而野地里的千絲草往往質地不佳,對於玄天宗這樣的大宗派,自然什麼東西都要最好的,故而專門派人種植上品千絲草,不過即便是上品千絲草,也無法跟那些用來煉丹的靈草想必,因此這算不上什麼好差事,派下的也只是雜役而已。而管多錢因有畫符的天分在,又有做符紙的經驗,就被分配到此。
長生實際上對關錢多的分派頗有微詞,這人只不過靈根差些,但那畫符的天分可不是靈根好就能彌補的,無奈天下人把靈根好壞視為一切的標準,他又不是玄天宗之人,即便是惋惜也不能多說什麼,暗下決定決定要去好好關懷一下關錢多。
雖然看上去只是個凡人模樣的小和尚,但作為扶疏峰掌座貴客慧信大師的親傳弟子,扶疏峰上下都不敢怠慢長生,只要其有所要求,幾乎無不滿足,更不用說這麼簡簡單單地帶路了,於是乎,長生輕輕鬆鬆地就到了千絲草的培育地。
本以為會看到個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的關錢多,畢竟,同自家主人一同進入玄天宗,而且在煉妖塔試煉中的表現甚至比自家主人還要驚艷,結果一個直登青雲成了合體大能的親傳弟子,一個一落千丈連個弟子都沒撈著只成個了雜役。所謂沒對比就沒有傷害,有幾人能忍受這樣的傷害呢?長生捫心自問,就是他自己,即使不會一蹶不振,起碼也得難受個兩天。誰知到了地界後,他看到的居然是一個神采奕奕、春風滿面的關錢多。只見那小小的漂亮少年哼著小調,如同一隻快樂的蜜蜂在千絲草叢中忙忙碌碌,絲毫看不出有任何委屈、怨氣。
長生不由得為自己的狹隘羞愧,他果然還是小看了這個少年,但是他又為之驕傲自豪,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朋友,便是再重的打擊,都有笑著面對,也只有這樣的人,就算資質再差,有強大的心性彌補,以後前途也不可估量。
給長生帶路的小管事是一名姓田的女修,骨齡在八九十歲,只有結丹中期的修為,也只是一般長相,長生雖小,人情世故還算老練,給了這田管事一枚自家母親給他的靈丹,田管事大喜,對待長生更多了幾分巴結。
在千絲草種植處的陣法外,田管事就招呼:「小多多,快過來,有人找!」不過才一天的時間,管事就這樣親切地招呼,可見這個關錢多的人緣當真不賴。
關錢多聞言,趕緊從千絲草叢抬起頭來,「啊,我這就來」他也顧不得摘去腦袋上的雜草、抹去臉蛋上的泥土,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出來,到了管事面前,看了長生一眼,並不認識,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問道:「田姐姐,是誰找我啊?」
田管事摸了把關錢多俊俏的小臉,笑著道:「就是這位長生小師父,你不認識麼?」
那邊長生則道:「多謝田施主帶路,貧僧想跟這位關施主私下聊聊,不知可否?」
田管事收了長生的好處,自然不會說不可。留下長生和關錢多二人,她急急忙忙地走了,得此靈丹,她得儘快服下著手突破才是。
關錢多上下打量番長生,這小和尚眉清目秀,長相可人,年紀還小他好幾歲,他絞盡腦汁,也想不起自己認識這麼個人!
&彌陀佛,貧僧仰慕施主已久……」
仰慕?
關錢多眼睛一瞪,然後就是隨之一怒,但他畢竟歷經坎坷,硬生生壓下心頭那幾乎勃然而發的怒氣,但口氣仍帶了幾分不悅,「在下並不認識閣下。」這小和尚也就八九歲,白瞎了一副純真可愛好長相,怎就已心思如此齷齪!他知道自己生的好,故而一向低調,更不注意儀表,想不到即使這樣,居然也有人找上門來!
這小和尚看上去就像個凡人,可看那田管事巴結討好的模樣,就知道這小和尚來歷肯定不一般,更不可能是沒有靈根的凡人。也正是如此,關錢多才不能生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可是被人如此肖想,幼時那不堪回想的回憶湧上心頭,他悲憤不已!
長生丈二摸不著頭腦,怎麼好生生的這個關施主就生氣了呢,他真不知自己哪裡惹到了這個關錢多,但讓他就此放棄更不甘心,於是硬著頭皮道:「小僧法號長生,關施主確實不認識我,我在流雲城看到貴主僕二人的試煉,對你們很是敬佩,冒昧前來相見,還望關施主見諒。」
嘎?
原來,竟是自己誤解了!關錢多難以為顏,頓時臉漲了個通紅,一時也不知該說些個什麼。他幼時生於凡人界中,因家貧被家人賣掉,那中人看他顏色好,竟將他賣入小倌館,若非他年紀太小,老鴇又有意重點培養,說不得早被人狎玩致死,還是因為少爺,他才從火坑裡逃出來,就此知道了神仙世界,而他也被測出擁有靈根,因為只是最廢柴的五靈根,再加上少爺的堅持,他才能跟在少爺身邊,當他的貼身僕人,也從而從走上修真之路。
這些年來,他發現,就人性而言,修士與凡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就因為他顏色好,受到過一些騷擾,雖然不多但也是有的,故而他一直很警覺,尤其對那種好男風之人。而眼前這個長生小和尚上來就開口說什麼仰慕,也怪不得他會誤解。
不過,知道對方並無那種意思,關錢多也鬆了口氣,因為他真的不想得罪這個貌似來頭不小的小和尚。只是,他一個五靈根的廢物,又有什麼值得敬佩的?估計是衝著自家少爺來的吧,可能是因為少爺現在的地位太高,這人沒有門路去結識,所以才來找他,想讓他牽線搭橋去世認識少爺。只是,他又怎麼做的了少爺的主!
關錢多對長生回一禮,歉意道:「我家少爺拜的萬法峰掌座為師,我只是一介雜役,怕是沒法幫您去萬法峰,不過,若我家少爺來此,我一定向他稟告您的結識之意。」
對方這一變再變的態度,讓長生很是疑惑,不過兩人畢竟還不熟,不好去詢問過多,聽得關錢多之言,長生知道他會錯意了,自是趕緊解釋,「關施主誤會了,小僧此次前來是特意前來看你的,你那畫符的技藝真是絕了,你簡直是符術天才,真是太厲害了。」
關錢多畢竟還年幼,聽人這般誇獎自然心生喜悅,尤其誇得還是他引以為豪的畫符之術,他敢誇下海口,同等修為的絕對沒有比他符術更厲害的,不過還是謙虛道:「哪裡哪裡,不過小道而已,更不要說在下資質太差,即便有些天分,怕也走不長遠的。」
&施主又何必妄自菲薄,你有如此天分,又豈止是靈根能比擬的,縱使靈根再差,只要有靈氣、靈丹,勤加修煉要進階也不算困難,而這畫符天分,可不是憑努力就能獲得的。我相信你,以後一定能成為符術大師的。」長生贊道。
關錢多心頭美滋滋的,「您過獎了。」
長生撓撓光溜溜的小腦袋,「我,我能跟你做朋友嗎?」說著這話,他還很不好意思,當然,更是擔心對方會拒絕。
關錢多這些年來見慣了人情冷暖,如今看到長生那害怕被拒絕的小眼神,不由得心頭一軟,「您要是不嫌棄,我自然是願意的。」
長生一聽大喜,頓時眉眼眼笑,伸出手去,「那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吧?」
關錢多也不由笑了,與長生握住手,「嗯,是啦。」他也想交同齡朋友的好吧,只是這一同來的,在飛船上還有說有笑的,等進入宗門測了資質後,就再不理他了,估計是看不上他這個雜役了,如今有人主動前來相交,讓他心頭好受許多,覺得自己也並不是那麼差了。
兩人算是成了朋友,彼此談了許多,越談越覺得彼此性情相投,簡直生出相識恨晚的感覺。只是長生畢竟不是玄天宗之人,不過與之玩耍了兩天,慧信就決定次日啟程回雲隱寺。
長生前一天晚上跑去找關錢多告別,關錢多很是不舍,但也知道留不住,送了長生他繪製的一些靈符,「我修為不高,這些靈符威力品級也不高,長生你不要嫌棄。」
&是你的一番心意,我怎麼會嫌棄。」長生很開心地收起來,他沒有什麼技藝,只好那母親給他的靈丹相送,「我什麼都不會做,這些靈丹是我母親煉製的,關大哥你收下吧。」
關錢多雖然修為不高,但他見識卻不少的,長生給他的靈丹飽滿光澤,一看就知是上品,雖然大多是練氣築基期用的,其價值也絕對不低了,更何況這量也太多了。「這麼多,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長生硬塞到關錢多手中,「你拿著吧,我又用不著。」
關錢多推拒,正色道:「真不能收。」
長生靈機一動,「關大哥,我其實還有一事相求的。你也知道,我和師父此次前來是送小蒔妍來玄天宗,她畢竟年紀尚小,你也同在扶疏峰,我希望你能幫我照看下,不要讓人欺負了她。」
關錢多跟長生去看過李蒔妍,其生活的環境比他所處的好地豈止百倍,哪裡用得著他關照啊,還沒說出拒絕的話來,就聽長生又道:「關大哥,我這一回去,不知何時才能再來,沒個自己人看著我還真不放心,你就當我的耳目幫我多看著她點兒,行不行啊,就當我求你了。」他這一回,師父慧信要閉關衝擊大乘,他也得閉關爭取早日修煉有成,這樣才好現於人前,更不要說,他還得去找那個給母親下咒之人,沒有足夠的實力,怎麼能行呢?
長生都如此說話了,關錢多隻好收下。
翌日,長生又告別了李蒔妍和嘯天虎母子,便與慧信一同離去,這一走,便是十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