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gl） 81.第八十一章

    余慕嫻轉醒時，天已明。

    順手拿過案旁備好的器皿漱過口, 余慕嫻睜眼打量著周遭的布置。

    &大人, 你可是醒了！」見余慕嫻轉醒，守在隔間的晚霜匆匆行到了余慕嫻跟前。

    &霜姐姐？」打量著跟前人的長相，余慕嫻心頭一跳, 「你怎會在此處？」

    &子如何不能在此處？」雖是幾載未見, 晚霜並未與余慕嫻疏離。

    彎眉將眼前人，晚霜心笑，她家主子的眼力真不差。

    三年前，晚霜還驚奇余慕嫻不過是個愣頭小子，她家主子怎會看上他？

    但到此時，卻由不得她不讚嘆眼前這少年生了一副好相貌。

    躬身與余慕嫻問了聲安, 晚霜打趣道：「余大人此時可是在思殿下在何處？」

    &下已來過了？」余慕嫻見晚霜時就已知楚玉姝到了鄴城。但此時聽晚霜的口氣，似乎楚玉姝已是從她這處離去了。

    &知殿下是何時走的？」彎眉與晚霜一笑，余慕嫻自行彎腰去穿擱置在榻旁的官靴。

    見余慕嫻已然彎腰, 晚霜便睜大了眼，細瞧著余慕嫻的動作, 想笑又不敢笑。

    察覺到晚霜面容有異, 余慕嫻隨即展顏。

    方才瞧到榻前只有一雙繡花鞋時, 余慕嫻已覺詭異，如今在加上這晚霜的笑意……

    嗯，怎麼想都透著一股離奇……

    怎會離奇呢？

    順著彎腰時的動作往回想，余慕嫻頓了片刻，才勉強記起她昨夜在與休平治對飲，而後休平治似乎餵了她不該餵的東西……

    余慕嫻將視線轉到晚霜身上：「敢問晚霜姐姐，此處是何處？慕嫻又是如何到的此處？」

    見余慕嫻已是回過神，晚霜正要答，卻見楚玉姝已是到了她身後。

    &子！」晚霜小退半步與楚玉姝見禮。

    &下吧。」揮手讓晚霜將房門合上，楚玉姝逆光朝著余慕嫻近了幾步。

    眼看著楚玉姝就要走到跟前，余慕嫻眉頭一蹙，道：「見過殿下……」

    &哥哥怎麼見了姝兒便蹙眉？」側身坐到余慕嫻身側，楚玉姝伸手便觸到了余慕嫻眉上。

    &下說的哪裡話……慕嫻見到殿下開心還來不及，如何敢蹙眉呢？」揚唇給楚玉姝一個笑臉，余慕嫻低眉望著地上的鞋久久未言語。

    察覺到余慕嫻的視線盡在自個兒早上命人呈上的繡鞋上，楚玉姝雙眉一彎：「嫻哥哥莫不是不喜歡姝兒給嫻哥哥的見面禮？」

    &要是殿下送的……慕嫻皆是喜歡的……」余慕嫻抬眉細看楚玉姝，便覺幾年未見，楚玉姝這張臉卻是長開了。

    長開後，雖算不上絕色，卻因著其骨子裡的與生俱來的氣度，顯得與眾不同。

    &年未見，殿下卻是越來越有氣度了……」余慕嫻由衷的讚嘆道。

    &嗎？」楚玉姝並未因余慕嫻所言而欣喜，「幾年未見，嫻哥哥卻是越來越不會說話辦事兒了……嫻哥哥可知，羅昌見姝兒時，口中念叨的都是『姝兒越來越好看了』……嫻哥哥如何不這般說？」

    聽出楚玉姝話里有挑刺兒的意思，余慕嫻眼睛一眯，半真半假道：「看來幾年不見，慕嫻卻是要在殿下面前失寵了……」

    &嗎？」楚玉姝挑眉道，「嫻哥哥這點可是猜錯了……若是嫻哥哥當真失寵於姝兒，那姝兒如何捨得用聖上賜下的布料與哥哥做雙繡鞋？」

    &繡鞋怎會是慕嫻穿的？」低眉掃過緞面上的暗花，余慕嫻蹙眉道，「殿下休要與慕嫻胡鬧……」

    &怎會是胡鬧呢？」輕笑著俯身幫余慕嫻將鞋掛上，楚玉姝道，「嫻哥哥真是誤會了姝兒的心思……不……姝兒叫錯了……該是嫻姐姐才是……」

    &姐姐？」聽清楚玉姝脫口而出的稱謂，余慕嫻眼睛一眯，「殿下何出此言？」

    &何出不得？」笑著將余慕嫻要出口的話打斷，楚玉姝一字一頓道，「昨夜，可是姝兒替姐姐更得衣呀！」

    &挑眉將楚玉姝上下打探，余慕嫻低笑道，「慕嫻何德何能竟是勞殿下大駕……」

    &姐以為呢？」

    楚玉姝起身居高臨下。

    俯視著眼前唇紅齒白的少年，楚玉姝亦覺恍惚。

    眼前這少年怎會是個女子呢？

    明明濃眉大眼，明明五官周正……橫看，豎看，哪兒哪兒都是一俊俏的少年郎……

    但……思及昨夜心血來潮地替眼前人更衣，楚玉姝眉頭一緊：「姐姐府上竟是有兩位千金？」

    &嫻尚未成婚……府上並無千金……」對楚玉姝所言之事避而不答，余慕嫻低頭將穿在腳上的新鞋瞧了瞧。

    &下手下的能人真不少……」竟是能將花瓣綴到鞋面上。

    余慕嫻含笑道：「可惜了慕嫻是給粗人……」

    &兒還以為姐姐是惜花人呢……」笑盈盈地與余慕嫻一同觀賞那鞋面的緞花，楚玉姝道，「姐姐以為這花較姐姐在盁縣時贈予姝兒的絹花，哪個更好？」

    &是這個……」余慕嫻輕笑。

    &難不成姐姐也以為這宮中的物件定是比宮外的好？」自是知曉了余慕嫻是個女子，楚玉姝便覺兩人之間的一堵牆塌了。

    至於那堵牆是什麼，楚玉姝還未想，也不敢想。

    偏頭看著余慕嫻的側臉，楚玉姝莫名的心安。

    此刻，她只覺自己彼時躁動不安的情愫終於被安置妥帖了。

    &然不是宮裡宮外的差別……」知曉楚玉姝是在有意刁難，余慕嫻一本正經道，「慕嫻以為這繡鞋更貴重……不過是因為這鞋是從殿下手中得來的……」

    &嗎？」對余慕嫻的話似醒非醒，楚玉姝道，「姐姐此時難道沒有不安嗎？」

    &什麼會不安？」低笑著與楚玉姝對視，余慕嫻意有所指道，「有殿下這般的妹妹，實是慕嫻的福氣……」

    &姐姐不覺自己的膽子太大了些麼？」輕笑著將攬到懷中余慕嫻，楚玉姝咬著余慕嫻的耳朵道，「姐姐可是忘了，你可是姝兒的駙馬……」

    &下不是還未回朝麼？」知曉楚玉姝一日不歸那婚事便做不得數，余慕嫻不為所動。

    &遲早會回不是？」稍稍與余慕嫻拉開距離，楚玉姝盯著余慕嫻的眼睛道，「姝兒離了姐姐，姐姐日日吃好睡好……這委實讓姝兒不甘……」

    &是又為何？」悄然將眸光放軟，余慕嫻細聽著楚玉姝口中的每一個字。

    三年未見，楚玉姝的變化不可謂不大。雖看得出其心性未變，但處事卻與之前完全不是一個路子。

    譬如，楚玉姝今日還未自稱過「本殿」。

    眯眼將楚玉姝面容收在眼底 ，余慕嫻道：「殿下不平的可是慕嫻未思念殿下？」

    &姐……」原還逗余慕嫻逗得開懷的楚玉姝眉頭一蹙，「姐姐何必如此不懂風情……」

    &何是慕嫻不懂風情？」低笑著打量楚玉姝，余慕嫻道，「明明是殿下不知慕嫻的心意……」

    &別數年，慕嫻也是日日思念殿下呀……」似嘲非嘲地望了望自己的掌心，余慕嫻道，「殿下只當自己一人辛苦，但選擇了些許事，卻是得兩個人扛……」

    &姐這般說，卻是讓姝兒糊塗了……」楚玉姝佯裝不明余慕嫻的話，「姝兒可沒拖累姐姐什麼……」

    &而是慕嫻拖累了殿下呀……」將這幾載來的過往唏噓一陣，余慕嫻道，「但，即便慕嫻知曉是自己拖累了殿下，慕嫻卻也不打算讓殿下離開了……」

    &沉湎在「拖累」二字里，楚玉姝緊緊手，「姐姐此言何意？」

    &是慕嫻想將餘生託付給殿下了……」輕笑著與楚玉姝對視，余慕嫻低笑道，「殿下不是想知慕嫻近年可有想殿下嗎？慕嫻此時說了，殿下休要惱……慕嫻近年來不僅思念殿下，還思念……」

    余慕嫻將聲音壓得極低：「還思念殿下那夜賜的酒……」

    余慕嫻起言時，楚玉姝還尚覺有趣。待余慕嫻話畢，楚玉姝便眯緊了眼。

    &來姐姐的酒還未喝夠！」楚玉姝淺笑著，眸里卻透著危險。

    &不得殿下……」閒暇著與楚玉姝閒斗一句，余慕嫻拱手朝楚玉姝笑道：「還來殿下將慕嫻的鞋還回來……」

    &雙繡鞋不好？」楚玉姝朝著余慕嫻近半步。

    &自是好但慕嫻今日還有公事……」記得今晚有與休高逸的酒局，余慕嫻不敢耽擱。

    &是延期了……」楚玉姝湊近余慕嫻，「姝兒以為姐姐此刻該裝病不起……」

    &何？」余慕嫻揚唇，「明明四體康健……」

    &為姝兒想飲酒了……」楚玉姝彎眉。

    余慕嫻道：「殿下邀羅將軍對飲也是美事一樁……」

    &姝兒只想賜酒與姐姐……」挑眉將余慕嫻攬到懷中，楚玉姝道，「天下怎有你這般女子，竟是膽大到輕薄皇女……」

    &是因為皇女情深呀……」余慕嫻趁楚玉姝不備，將其輕啄一口道，「區區半杯，不成敬意……慕嫻先干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