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信留在桌面上,滿是她歪歪扭扭的字,而她卻心滿意足地去睡覺了。看書否 m.kanshufou.com
「見信如面,王姐,我還在夢語,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請原諒我不能夠去到你的婚禮現場,甚至難以送出多麼珍貴的祝福。而你既不必為我痛心,也不必為一些早已應該被忘卻的回憶耿耿於懷。
王姐,黑色的鳶尾花代表無望的愛。而我藍色的命運里,無論是薔薇還是玫瑰,都對神秘的不可能和冷漠的創意揭曉註定的未來。我無法阻止悲愴的奇蹟發生在無時無刻中,我只能被動地接受。但我的懦弱如此倉促的到來,令我無法再與應當告別的人道歉,也不接受道歉。如果這是一段孽緣…使我一次又一次成長的動力,都是當年我所反抗,所不肯承擔的逆緣和逆境。從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只是這樣的成長付出的代價很大,過程似乎也十分漫長。在我沒有完全成功之前,都不應該再偏安一隅了。
王姐,婚姻可以不因為愛情開始,但你們會培養出超越親情的故事,你們最終會成為一家人,而我不是。
一切表象皆不曾言述真相如何。但倘若以傲視觀禮,註定崩毀於未來。並非誰故意將人塑造成這樣,一定要一種解釋,則時也、命也、運也。我想,這應該是……一種法則吧。
若真當不平,自有感應。哪怕通過一絲空氣,也會莫名理解一切。
——灼玥葉」
自她降生,異象不斷,他便注意到了她,看她種種變化,種種成長。她是出生就接近法則的存在,幾乎要算一個紕繆了。
直到另一個法則手伸的太長,竟趁他不在置她於死地。不管是死還是復生,她都真正成了一個紕繆,以往的模糊情感被一種愧疚代替。
「主,消除紕繆的存在吧,不然您一定會失去那位的青睞的!」
詩性的高傲讓她本人除卻能力以外,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帶著極強的吸引力。完全不在一個層級上的兩個——生物都不適合形容他們之間的差異,但她卻做到了,牽引著他不斷靠近,逐漸脫離神格。
他拒絕了法則之從的忠言。
他已經洞悉那種情感,並非愧歉,而是愛。
他無法知曉自己的未來,因為於他而言,並不存在時間。但他唯一的機會,卻被推演於一個比夢語更渺小的文明上——地球。
他隨她遊歷了夢語的每一個角落,也體驗了她生命的每一秒。
直到她無法逃避,女王與守護者執政清明,夢語的每一處都樹立著他們的雕像。
「誒,出了什麼好事!怎麼張燈結彩的?」
「還不知道呢?女王與守護者的女兒出生了,賜名也,穆也公主!」
斗笠下的人晃了一下,不能再留下了,她必須要逃走。
穆也,暮夜。
他們兩個……
她心跳的越來越快,愧歉,獰厲——心!她竟然感受到了情感的存在!
「曼朦,你同意了?」
王姐抱著穆也,看不清神情如何「嗯,我同意,穆也……挺好聽的。」
好聽到,讓她想起無約。
穆鳶不再說話,只是看著自己的妻女,也不知神情如何。
一朵海棠飄至王姐的手上,響起了不帶感情的系統音。
「王姐,我已經啟程去往別的文明了,說不定會邀請你和九殿來玩呢。不過,目前來看我還難以控制自己,就這樣吧,後會有期。」
棠花燃盡,出現了一塊方方正正的白玉,鏤著平安喜樂四個字,字跡凌厲霸道,但極為好看,依稀能看到玉中的黑紫色夢氣。
「姐姐,待你成了女王,就封我為這個吧。」
她揮毫潑墨,凜然之息如白龍嘯鳴,赫然寫著「坤震王」三個大字。
「別的帝王都希望稱帝後百廢俱興,四海昇平。你怎麼還要顛覆天地,也不怕我丟了帝位。」
她側眸「姐姐會是別的帝王嗎?」
王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帝王已經是冠絕天下。」
「你知道!姐姐,只有你自己知道。」她滿不在乎地看向紙上三字,「青史留名,遺臭萬年,也有後人評個高下出來,我便做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人。威震八方,不僅成為紫微,更震得千秋萬代,乾坤我改!」
王姐苦笑一聲「這般霸道的平安喜樂,也不怕傷著穆也。」
話雖這般說,王姐依舊將白玉小心翼翼地戴在了穆也頸上。
「這是?」王姐注意到一絲不同,「竟有心脈之息,莫非……」
王姐抿著唇,強壓回了眼裡的薄霧。
「穆也,你小姨可是送了你一份大禮啊。」
她遊歷不少星球,遊歷至地球時感受到了夢氣的劇烈波動,來不及隱藏氣息,她直接踏著虛空回到夢語,也因此在第二次回到地球時被地球上的原住民圍攻。
但她管不了這麼多了,夢語一定是面臨著巨大的災難。
正如她所言,若真當不平,自有感應。
她憑空出現在聖潔的教堂之中。
聖台上,女子軍裝外披白袍,跪拜在祖先聖像前,正在進行夢語族至高的禱告儀式,因而雖聞身後異動卻不作反應。
「吾族英魂,庇佑我族渡過此劫。吾以女王之名,求賜神臨之力,斬殺法則,諸般因果盡加吾身。」
身後,守護者看著來者,神色複雜,又轉眼注視著沐浴在琉璃聖光下的王姐。
祖先並不做出任何反應。
王姐再次叩拜,起身回看,露出一絲穩重的微笑「無約,你回來了。」
多年過去,心結雖不曾全解,卻也不再那麼幼稚。
「沒事的王姐,還有我。」
王姐點點頭「欲圖抹殺夢語的法則欺瞞了我們的上位法則,只能派出法則之從討伐我們,姑且算是一則不讓人高興的好消息。」
她輕嗯一聲,走向祖先聖像前。
帝君和帝測台的神像都過告訴她,她本也是法則。
可如今,威在能散,雖不能抗擊法則之力,但一個僕從還是綽綽有餘的。
「身當恩育世代,你竟一點因果都不願替後人承擔嗎?」
聖像聞言,終是降臨神跡。
一道金光閃動,穆也出現在眾人面前,再一閃動,穆也進到那塊白玉內,而後白玉飄向她胸口,同時從王姐胸口出鑽出一滴王血,融合後消失在她的心玉中。
她微微一震「原來是這般意思。」
「走吧,明天就要大戰了。」
……
「尊貴的女王,您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吾族,從不投降,更未曾聞敗。」王姐淡淡道。
「哦,那真是太悲哀了。」軍艦上傳來的怪異聲音笑著,「我以為,我們會成為非常要好的朋友的。」
「畢竟可是我主替您剷除了最大的競爭對手呢。」
「竟是你們害無約至此!」王姐第一次露出強烈的怒意。
她看著那囂張的法則之從,手中已經燃起一道紫黑色的光,為其判了死刑。
寒光猝然擊潰她手中夢氣。
她大愕,那法則竟然真敢跨越因果來置自己於死地——究竟是什麼原因?
她竟不知何時得罪了這樣一個仇人。
「王姐,我只能操控時空為你輔助了。」她及時道。
她助王姐最快時間內接近軍艦,守護者的光隧不斷替她抵擋雖她夢氣而生的寒光。
軍艦迅速坍塌,卻也將轟擊的目標鎖定了。
「我不得不承認你們夢語一族的力量非常偉大,但是……結束了!」炮口上憑空出現了一團黑影,高高在上地俯視著眾人。
「女王,您的偉大令我著迷,你們比無數文明要強大百倍千倍,但是您不該與我們為敵。」
王姐動彈不得,但依舊氣勢逼人,淡漠道「夢語一族從無降者。」
「王姐!」
隨著炮聲乍起,那黑影陰惻惻道「你這紕繆,我主將親自賜你極刑!」
寒光以鎖鏈形態出現,要將她捆綁帶走。
白玉憑空出現,王血之罩劈斷鎖鏈,帶著她逃離是非之地。
她不願殺害地球上的人,而是尋找了一處深山,利用夢氣建造了一處夢語莊園,又隱藏了整個夢語。
穆也從白玉中出現,王血漸漸幻化出王姐的模樣。
「王姐!」
什麼心結,怎麼抵得了王姐與她的感情!她怎麼這麼傻!
「無約,穆也就要靠你照顧了。我的王血被祖先變成了母土的種子,悉心照料,總有一天會再見到我的。」
「王姐,怎樣才算悉心?」
「去找因吧,無約。」王姐的身影越來越淡,「因來,種下根,就會開花結果了……這是夢語回家的最後一條路了。」
她種下母土的種子,母土的種子依靠她與穆也曾經的記憶生長,選擇性地抽去了兩人的記憶,卻在開花的階段一直停滯不前了。
她帶回了不少欲圖加害捕捉她的人,讓他們去侍弄花園,也接觸到了人類精英團隊。
然後,她捕獲了團隊的靈魂人物。
他看向懷中昏迷的摯愛,原來他們竟有這樣的過去。
一時間,他竟不知是何等複雜的情感縈繞心頭。
輕輕拂過她光滑的臉頰,她在經歷什麼呢?
正如他所察覺,在他得知過去的同時,她又一次走進了那間白色的房子,哦,應該說,是她的心玉。
只不過這一次,房間盡頭有一扇連接著星群的門。
她穿越門扉,來到群星暗淡之地,巨石漂浮,熒光纏繞。行走在玄藍的天境之上,仿佛封禁在宇宙的盡頭,荒涼的如同一片放逐之地。
「你是誰?」
「我是法則之從。」
她面露不解。
「與我有什麼關係?」
「我主為你自貶神格,難脫因果。」
她更加迷茫「法則是什麼?」
法則之從一愣,才想起對方記憶不全。
「法則是文明的上位。用最簡單的方法來比喻,法則就像電腦編寫的程序,而主便是電腦的使用者,你們這些已經誕生的文明,就是電腦中的一個小小數據。生存與毀滅都是法則的設定好的。但並不準確,主便是法則,可以以外力更改你們的一切。」
「一個法則至少管轄三千文明,越接近法則之主,管理的文明越多。」法則之從情緒激動道,「主本是法則之主最看好的法則,因為你失去了法則之主的競爭權不說,竟然還墮落文明之中!」
「你說的主,是沐初?」
「沒錯!主是因為你才喪失神格,你必須回報他,讓他回來!」
出乎對方的意料,她十分乾脆地答應了。
「你?你答應了?」
「嗯。」
法則之從試探道「想讓主回歸法則,你必須超脫法則,然後將至高法則奧秘全部獻祭給主!你知道這有多麼困難嗎!」
她點了點頭「知道。」
「獻祭之後,你會寂滅,永遠被因果困於這裡,放逐之地。無法離開,無法死亡,只有孤獨和蒼涼,你能接受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這是我欠他的。」
「好,那我不妨告訴你一個秘密,迫害你們夢語的法則,是法則之主的女兒。」
「為什麼?」她平靜道。
「與其說是迫害夢語,不如說是為了殺了你。」
「嗯,我知道。」
「她從小就喜歡主,但你降生異象使主注意,你的一切主都看在眼裡,然後竟然……傾心於你。」法則之從嘆了一口氣,不知是何心情,「正因她是法則之主的女兒,主才沒有辦法在她出手殺你後做出任何更改,甚至無法向上要一個說法和懲罰。至於為了你脫離神格這件事,讓法則之主震怒。主倍受青睞的原因除了自身能力不俗,更多的還是因為法則之主女兒的喜歡。他卻為了你這樣一個文明中的生命入世,無異於向法則之主挑釁,因而法則之主下令絕不許主重為法則。」
「說說怎麼做吧,這裡的放逐之地恐怕還沒有成型,再不說,你也無法脫離了。」
老僕嘿嘿一笑,露出一絲猙獰的意味來「你本是法則身,想變回法則極為容易。」
法則之從不等她反應,又道「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她平靜地看著老僕,隱隱有了猜測。
「歷代法則之主埋骨之地!死後一身法則無主,只要有人來,便能奪得他們傾盡一生的造化。你現在所站的巨石便是一位法則之主畢生的法則之力,不過明悟其理,也受其因果長絆,你將永遠被法則之力困於此處,畢竟他們的法則之力已經歸宿這裡了。」
「看著卻吃不到,法則之主果然都不是什麼招人喜歡的東西。」她皺了皺眉,「唯有我心並非法則之身,自爆心玉就可以了吧。」
他點點頭「你的心玉連接外界,本是天賜的另一條路,可惜……」
她瞭然。
「你走吧,我想再陪他兩天。」
法則之從盯著她的眼睛不放,從中看不到一絲駁雜的感情,終於承認了她的與眾不同,一揮手,將人送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