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蛇說,她覺得,茫茫人海中,一定有個和她百分之百契合的異性,她只要把全世界的人都找一遍,就一定能找到這個人。
趙小蛇說,這是沒辦法的事,人和人接觸才能相互了解,但接觸並不代表談戀愛,談戀愛並不代表要結婚,結婚了並不代表要白頭到老。
趙小蛇說,談戀愛是圖開心,不是圖難受,開心就在一起,難受就分開,就像擇校就業一樣,是雙向選擇,她不喜歡感天動地,只喜歡歡天喜地。
趙小蛇說:「老九,你去我們學校挑一挑,說不定能挑個中意的,曇花雖美,只能一現;煙花璀璨,只在瞬間,人生不只有曇花和煙花,還有我這種遍地盛開的狗尾巴花。」
趙小禹說:「滾!」
趙小蛇說,她將來有了錢,一定要成立一個研究機構,給全世界的每個男人都出一份《質量鑑定報告》,顏值身材、家世背景、興趣愛好、學識性格、健康與否、專情程度、風險指數等,各項指標都打上分,一目了然,讓人類不再為了愛情浪費時間和精力。
趙小禹問:「那你給我打幾分?」
趙小蛇說:「零分,你已經死了,生死簿上已經劃掉了你的名字。」
一個月頭上,石頭領到了工資,加上獎金,總共兩千多。
石頭高興得什麼也似,說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
趙小禹不信,石頭說:「真的,我以前,真的沒偷多少錢。」
趙小禹說:「以後不准說偷。」
在趙小禹的幫助下,石頭花了二百元錢,租了一間小平房,去農村把宣宣接了上來。
這一過程,趙小禹沒參與,他不想知道太多的事,但他和派出所、居委會等部門協調,把宣宣送進了就近的學校。
關於陳慧領養孩子的事,趙小禹在一次和崔建國的通話中聽說了,他感到了震驚,但沒有回去教訓九妹,只是打電話和她聊了聊,聽了聽她的想法,雖然很不理解她,但也沒多說什麼。
魏巧梅說得沒錯,現在的他,沒資格指責別人,沒資格指導別人的人生道路。
再說,九妹大了,她身居高位,思想也成熟了,他無力干涉了。
趙小蛇也和趙小禹聊起了這事,問他:「你說老慧為什麼要讓她兒子姓趙啊?」
趙小禹不語,心中起了疑慮。
九妹忽然之間要嫁給趙丁旺,被眾人勸說,終於放棄了這個念頭,然而卻莫名其妙地領養了一個兒子,還讓這個兒子姓趙。
推算日期,差不多就是在那個時期。
而且,細想趙丁旺對九妹的態度,確實不太像上級對下級的態度,那時趙小禹以為,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加上筱筱的原因。
現在想來,或許不是。
如果事實真是那樣的話,那趙丁旺真是喪盡天良了。
趙小蛇又問:「你說這個趙,是趙丁旺的趙,還是趙小禹的趙?」
趙小禹怒視著趙小蛇,他腦子裡忽然迴響起九妹說過的那些話。
「我們根本就不是親兄妹,你是我爸用五百斤小麥換回來,又加價換給你爸的。」
趙小蛇說:「怎麼了?我說的是筱雨姐姐的趙,又不是說你,你本姓陳,你的趙也是舶來品。」
趙小禹白了她一眼:「那兩趙有區別嗎?」
趙小蛇哦了一聲:「確實沒區別哦,筱雨姐姐的趙,就是趙丁旺的趙。」
看著咋咋呼呼的趙小蛇,利用課餘時間,把飯店經營得有模有樣,趙小禹便放下心來,打算要離開了。
臨走前一天晚上,他把趙小蛇、高大叔和石頭叫在一起,給他們交代了若干事。
「高叔,做飯店你有經驗,希望多幫助幫助小蛇,我這個妹妹是被寵大的,有點小脾氣,你擔待著點。但她畢竟是大學生,腦子活著呢,手段多著呢,小時候在村里,一夜之間幹了四件大事,讓全村人大吃一驚,連鄉長都驚動了。你也看到了,她確實具備我們不具備的能力,將來保不準會做個全國連鎖的大酒店,到那時,咱們幾個人,就都是元老了,還能少了好處?」
高大叔連連稱讚:「怪不得,我就覺得這小姑娘不簡單。」
趙小蛇明知趙小禹是在給她臉上貼金,但臉不紅,心不跳,心安理得地接受著高大叔的稱讚,雲淡風輕地一笑:「都是過去的事了,不值一提。」
事實上,她並不知道那四件大事是什麼,以為趙小禹就是瞎編的。
「石頭,你現在有了親人,也就有了責任,要想他過得好,首先你自己得過好,以前那麼艱難,你還在拼命活著;現在條件好了,你更要好好活著。社會上的誘惑太多,無論做什麼事,你都要想好後果。你出點什麼事,你弟弟可就沒人照顧了。」
石頭含淚點頭。
他不想讓趙小禹離開,但他沒有挽留他的理由。
他現在有了親愛的弟弟,不能再像當年那樣義無反顧地說一句:「叔叔,帶我走吧!」
趙小禹最後看向趙小蛇,這個她最不關注的小妹妹,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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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她剛出生時的情景,小腦袋像個圓溜溜的小皮球。
他經常爬在她的臉前,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然後說一句:「球大大!」
他還記得,他和母親在地里幹活,還不會走路的她,在田埂上爬,有時磕碰在尖銳的葵花茬子上,疼得大哭大叫,惹得母親不停地訓斥。
他還記得,她跳進墓坑裡,把死人頭骨刨出來,向眾人炫耀,仿佛舉著一面勝利的旗幟……
是的,從小到大,他在她身上花的心思最少。
金海不必說,他每走一步,自己總會安排一步。
芳芳也不必說,他知道她一直把自己當外人,所以總是過度關心她。
在她幹活的時候,他會及時提醒她休息。
在她生病時,他會噓寒問暖。
在她被老師留下寫作業時,他會氣呼呼地和老師針鋒相對。
在上學或放學的路上,他總是拉著她的小手,怕她丟了似的。
在她捨不得花錢時,他會掏出五十甚至百元的大票子塞給她。
在她被老胡罵時,他總會把老胡教訓一頓,然後溫柔地摸著她的頭,輕聲軟語地安慰她……
而對於唯一和他一姓的小蛇,卻總是表現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
因為他覺得她是自家妹子,因為她調皮,他對她說話總是帶著十足的火藥味,常常罵她,甚至打她,就算她哭了,他也絕不會安慰她。
一時間,趙小禹心中湧出千言萬語,卻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
最後,他公事公辦地說:「記住,每月給我上繳兩萬塊錢!」
喜歡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