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聖看著我,第一次眼神里裝滿了嚴肅——而且左眼還有眼屎,鬍子拉碴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該放下手裡的包,然後老老實實地和這群sb繼續我們短暫的最後的快樂生活。
雙方的沉默,而且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沉默實在是……然後我注視著大聖的牙刷:"我操,這不是我的牙刷嗎?"我恍然大悟!
"我的牙刷昨天打鞋油了……然後我一看你的在我屋裡,於是就順手……"大聖也恍然大悟,很不好意思地說。
"髒!"我焦急地喊了出來。大聖一個激靈,然後一個漂亮的三分球,我的牙刷就進了垃圾桶。"髒你不早說!呸呸呸,你不會用它插過什麼植物吧?"大聖趕緊漱口。
"我他媽的意思是,你髒!"我無奈地解釋。
結果是,我放下了自己的東西,百無聊賴地上了魔獸。她知道了大聖的事情後,也贊成我再陪陪他。"5樓挺高的,你看緊點啊。"她囑咐著我。
她根本沒有理解現在的局勢。目前,是大聖一直在安慰我。我對於即將失去大學時代一個最好的兄弟感到無與倫比的鬱悶。
遊戲裡,人很全。就是大聖不在ut。打字問他吧,他說讓我們等等,他在別的ut。老d覺得很無聊,就喊上我們幾個去刷戰場。其實現在戰場裡都是看別人裝備順便炫耀自己身上的裝備。就像老d,和別的服務器的一個術士進去就聊上了,閒扯到自己身上的競技場武器,一臉裝逼的謙虛。
事實是那個術士一臉憧憬地看著正在打字的老d死於一個盜賊之手,然後自己也慘遭不測。
很久沒刷戰場了,大聖在裡面果然是濫竽充數……。我們刷的是alx,ut里老d一直喊:"都來鐵支援哇哇哇後面有賊!哇哇哇加住加住!"
老d的激情指揮外加自己的滿場遊走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們最終以40:2000痛失一局。
其實很久了,我都不知道一場戰場還能給3個牌子。
大聖依然很神秘,過了一會兒偷偷地回到了我們的ut。"老d,給我dkp清零吧。"大聖一來就說。
然後我們都臉紅。老d自己也很尷尬,說:剛才輸了不是你的責任,實在是對手太過狡猾云云。
大聖渾然不知:"叫你清零就清零。不是戰場的事情。"
今天下午我們終於人生首次衝進了1800的美好世界。原來,天是藍色的水是藍色的,原來,世界是彩色的我們是牛逼色的。1800的世界有什麼不同呢?你們看,我們可以在公會裡點開另一個哥們的遊戲界面,假裝驚訝地問:"我操,你才1600?哎,怎麼鬧的,是不是沒有穩定的隊伍?實在不行哥帶帶你,沖個1750還是很簡單的。"
別說我們損,以前我們就經常成為裝逼的對象,唯一不同的是別人說:"我操,你才1300?哎,怎麼鬧的,是不是沒有穩定的隊伍?實在不行哥帶帶你,沖個1500還是很簡單的。"
人比人,氣死人啊。
晚上大聖的dkp數據清零了。用老d的話說,大聖主動放棄了3dkp分真是胸襟無限啊。。這年頭一位數的dkp玩家也就我和大聖,現在就我自己了。
我和大聖談了談,主要是關於為什麼要開除他。
"就是以前的問題糾結在一起了唄。"大聖滿不在乎,"這玩意兒,怎麼有準呢?說不定學校領導看我幾個月不肯交菊花一怒之下把我潛規則了也說不定。"
"王導……"我遲疑了一下,不知道王導究竟是什麼角色。
"很幫我。但是我自己也知道事情沒辦法了。"大聖略顯無奈,"王導也和系主任吵……哦對,別和別人說,系主任可能就是大飛揚……只是可能啊。"大聖很八卦,"總之事情已經走到了要這麼完蛋的一步了,我一想,自己還不如主動毛遂自薦,省點學費。"
我日,毛遂自薦是這麼用的嗎?
其實我一直覺得大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雖然沒有任何根據不過我就是有這樣的直覺。因為,白天大聖總是打哈欠代表他晚上心虧睡不好;晚上他總是放屁代表良心不安菊花不合。
"你生日時記得叫她過來啊,說不定是最後一次了。"大聖特意又囑咐我。
一瞬間,我倆都不再說話。
因為這句話,有點傷感了。哈哈,我說肯定的,肯定的。大聖也傻笑,趕緊岔開了話題。
大聖現在和我都小心翼翼地準備著我的生日。他是準備慶祝,我是準備分別。
晚上和老大說,大聖要走了。
老大果然是最理解我的人,立刻回了信息:嗯,人生中難免的。
我正在覺得人生好滄桑,老大又發過來了一條信息:我回來找找人,事不大的話爭取換個死緩。大聖犯了什麼事?
我操。
12月19日倒數第三天老大的鼓勵讓我毅然決然地掛斷了那個罪惡的電話,索性決定先開心地過完生日再說吧。人註定是要分別的,不是現在就是未來。大聖只不過是早一點離開校園去尋求自己的事業了,我們可以把這件事看成是一個青年思想進步的具體表現。
棄暗投明就是這個道理。離開一群無聊的墮落的宅男的黑暗的se情的**的生活,轉而奔向一場充滿希望的光明的開放的正義的真誠的未來,多麼美好。
我們應該祝福大聖吧。喜事,不該因為大聖的離開而傷感。怪不得有人說我的真實身份是大聖的生母,得知大聖要出嫁之後哭得死去活來。老子是傷感,主要是指望大聖養我下個學期的計劃破滅了。
陽光總在風雨後,分手總在高潮後。我和大聖在一起生活的這幾年什麼都經歷了,也算了無遺憾了吧?
除了一件事。
"肩膀!老子這輩子最後的願望了!"大聖這幾天已經被我們幾個人盲目的個人崇拜沖昏了頭,跟代練提出了新的交易目標。對方略一沉吟,說:"大哥,難度係數高了。"
你看隊伍里都是誰啊?我和大聖同時去,衝過1600基本就不現實;加上是要拿肩膀……我操,這已然是準備興建人類的第八大奇蹟了。
"就讓我們虛偽,有感情別浪費,不能一起的一對……"伴隨著陳奕迅的歌聲,大聖來到了我的宿舍。"我要買肩膀,需要你配合。"大聖的眼神啊,真摯得一塌糊塗。我點點頭,表示自己頭可斷血可流。
"這幾天你就先別上線了。"大聖繼續說,還在旁邊一直表態喊口號的我立刻愣住了,這和我想像中的犧牲完全是兩個方向啊。大聖假裝痛心無比,說自己的難處,說價錢很高說時間很緊,說難度太大說有我就不現實,說後面的煎餅漲價了說二食堂要倒閉了,說考試即將到來了說我老婆懷孕了,說宿舍樓鬧耗子了說《黑貓警長》出成人版了,等等一堆千奇百怪的理由,最後用上一個"所以",告訴我:"所以,最近你先別上了。"
我一臉慷慨就義的微笑此時此刻顯得無比2b,整個一個被欺騙了肉體和感情的怨婦。
於是一個白天我都不得不躺在床上,聽樓道里大聖在ut里叫喚得那叫一個開心:"都給我加住!我來啦!"鬧得我心煩,翻來覆去睡不著。而老d他們幾個為了防止再次被人噴下去,只在試驗的jjc里玩幾把,出來以後無外乎衝著等級低於自己的人說幾句指導性的語言,然後作深沉狀,假裝為下一場戰鬥作準備。
"怎麼一下午了你們還是1800啊老d?"有別的公會的人問道。老d略一緊張,很快鎮定了下來。"剛才被打到1600了,現在剛剛回到了起點。"
對方將信將疑,然後看了看隊伍里幾個名字,很坦然地說:"哦,不容易。"估計是看到了我的名字吧。
現在的競技場很舒服,裝備是為了什麼?裝逼唄。裝逼是為了什麼?牛逼唄。牛逼是為了什麼?這個問題就不好回答了,就像我不知道大聖就算拿了肩膀下一步又有什麼意義一樣。空虛?寂寞?還是一個大學時代的告別?我們不得而知。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大聖竟然不讓我上線!其實不上線倒沒有什麼,我就是覺得大聖竟然潛意識裡覺得自己的技術高於我!可能嗎現實嗎?我操,老子好歹也是從公測玩起的老牌獵人,曾經自己抓住過修瑪一個人單刷死礦帶小號下祖爾格拉布不滅,我不如大聖?
冷笑。老子絕對比你玩得好,而且好得多得多。
不過我還是有別的事情要處理的,比如和老婆大人匯報一下過幾天我生日的安排,讓她好歹可以作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