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正是酣然好夢的時候。
謝榮華穿著月牙白的中衣,縮在楚旻寧的懷裡睡得正香。掛在床頭的乾坤袋卻是不停地小幅度的搖晃著,在絲毫不透風的室內顯得極為詭異。
「芊芊,娘娘近來總是睡得沉,咱們叫都叫不醒,這該如何是好?」胭脂想到近來看到的詭異影像,不由心急如焚。
因為有楚旻寧這位真龍天子在側,她和芊芊都無法靠近,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芊芊一向冷靜自持,這次卻也顯得有些心浮氣躁。雖說她們法力在一點一點的變強,可仍舊不能隨意的在大白天的出現,免得給娘娘惹來麻煩。可夜幕剛降下,皇上就準點兒的過來了,根本不給她們出來的機會。眼看著宮裡聚集的怨氣越來越重,若是再不給娘娘提個醒兒,怕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怎麼辦?」胭脂急的直跳腳,一直在旁邊催促著。
芊芊咬了咬牙,道:「無論如何不能再等下去了。即便娘娘身邊有真龍相護,我也要試一試。」
「你的意思是,要以卵擊石?」胭脂聽完她的話,眼神忽然變得慌亂。都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她也不是個會輕易相信別人的人。可朝夕相處之下,也有了幾分真感情。「芊芊,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
好不容易修煉到這個程度,若是真的與真龍之氣相對抗,肯定無法抵擋。她們本就是一縷魂魄,重擊之下,定然灰飛煙滅,再也沒有輪迴的可能。
芊芊卻是顯得很淡然,說道:「我已經輪迴轉世好幾回,每一回都逃脫不了殺手或細作的命運。這種日子,我真的受夠了。能不能投胎轉世,我也不在乎。即便是飛灰湮滅,能回報娘娘一二,也值了。」
「芊芊你…」胭脂眼眶微微濕潤,聲音也一度哽咽。
「胭脂,我很高興能與你相識。」芊芊說完,便飛快的躍出乾坤袋,朝著鳳榻上的謝榮撲了過去。
即便是萬分之一的機會,她也要試一試。
楚旻寧雖然安然的閉著雙眼,可對周遭的動靜極為敏感。察覺到一陣風掃過,他立刻就清醒過來,低聲喝道:「誰?」
芊芊見還是驚醒了這位年輕的帝王,不由得蹙眉。「我有要事要與娘娘說。」
楚旻寧沒見到任何的身影,卻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話,這讓他立刻提高了警惕。「何方宵小,滾出來!」
真龍天子的威力的確是不小,即便他沒有任何的動作,仍舊讓芊芊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讓她險些站不穩腳。
「我無意冒犯,是真的有急事向娘娘匯報。還請皇上,喚醒娘娘。」
胭脂見芊芊這麼說,不由著急萬分。最終,也顧不得會落得什麼下場,也從乾坤袋裡鑽了出來。「皇上容稟。我們是娘娘收容在乾坤袋裡的兩屢孤魂,皇上或許看不見咱們,可我們真的無意傷害娘娘。」
胭脂以前可是長袖善舞的青樓女子,說話的方式更加委婉,如此一來,才沒讓楚旻寧一掌將她們給拍飛了。
楚旻寧半信半疑,依稀記得謝榮華好像曾經跟他提過這乾坤袋的事情。
「皇上若是不信,請看床頭掛著的那個香囊,那便是乾坤袋。」胭脂見帝王年輕閃過一絲疑慮,忙指著那掛在帳鉤上的袋子。
楚旻寧淡淡的瞥了那個看似普通的袋子一眼,眼神柔和了不少。那個袋子,的確是嬌嬌隨身攜帶的。即便她們的說辭極為荒唐,可他畢竟也是經歷過一回生死的,自然比常人要鎮定的多。「有何要事,不能等天亮再說?」
謝榮華身子笨重,能夠睡個好覺也不容易。敢打攪她休息,那就是找死。
胭脂和芊芊對視了一眼,頗為難的說道:「我們也不敢冒然打攪娘娘歇息,只是白天我們不敢現身,所以…」
楚旻寧深吸一口氣,臉色依舊很冷。「那也等你們的主子睡醒了再說。」
「算算時辰,再有半個時辰娘娘就要醒了,還望皇上體諒,給我們二人一個近身的機會。」芊芊斟酌了一下,開口道。
楚旻寧沒有吭聲,也不知道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無奈之下,芊芊和胭脂只得在一旁靜靜地候著,只盼著皇后娘娘能夠像往日那般醒過來,也好了了她們的一樁心事。
果然如她們所料的那般,謝榮華昏睡了半個時辰,便覺得腰膝酸軟,骨盆處疼的厲害,嚶嚀一聲,醒了過來。
「可是哪裡不舒服?」楚旻寧一直閉目養神,並未真的睡著。故而謝榮華一有動靜,他便睜開了眼。
「腰痛…」謝榮華挺著巨大的肚子,翻身都很困難,只能奮力的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
楚旻寧忙挨了過去,扶了她一把。看著她眉頭緊蹙的模樣,他不知道有多心疼,恨不得能夠替她承受這份辛苦。
「要不要喝水,潤潤嗓子?」楚旻寧關切的問道,似乎早已將那兩個鬼魂給拋到了腦後。
謝榮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靠在軟枕上,揉著發酸發脹的腰腹。楚旻寧的動作看起輕緩,但一來一去,不過須臾,便端著一杯溫熱的茶水回到了榻上。看著她小口小口的喝完,又詢問了一聲,見她搖頭,這才將杯子往榻前的凳子上一擱,重新回到被窩裡,將她摟到胸前,接替她酸澀的手,力道適中的揉捏起來。
謝榮華正默默地享受著夫君的服侍,突然就聽見他在耳畔說道:「你養了兩個小鬼兒在身邊?」
謝榮華嗯了一聲,一來是迷迷糊糊的,尚未完全清醒,二來則是對楚旻寧沒有任何的提防,也不會有任何隱瞞。「怎麼,你也能看得見她們?」
「她們說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楚旻寧見她如此坦然,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芊芊,胭脂?」謝榮華試著喚了一聲。
等候已久的芊芊和胭脂聽到主子召喚,忙顯現出身影。「娘娘。」
謝榮華見她們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不由感到欣慰。「看來這些時日,你們都沒閒著,功力精進了不少。」
芊芊和胭脂得到主子的肯定,面上皆閃過喜色。不過,這時候可不是敘舊的時候,胭脂搶先一步,急著說道:「娘娘,宮裡近來可能不大太平,您得有所防備才是。」
莫非宮裡又有什麼么蛾子?謝榮華這樣想著。
芊芊見胭脂說的不甚明確,乾脆將這幾日縈繞在雍和宮上方黑壓壓的怨氣直白的說了。「娘娘,此事萬萬不可大意。這怨靈與以往那些冤死的魂魄不同,背後似乎有得道高人相助。娘娘臨盆在即,她們怕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對娘娘或是小皇子不利!」
楚旻寧雖然只能見到兩個極淡的影子,卻將她們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秀挺的眉更是皺的沒了邊兒。「你們是說,宮中有鬼魂作祟?」
「更確切的說,是被人操縱的傀儡。」芊芊想了想,決定還是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她做過好幾世的細作,見過無數害人的法子,故而才有此猜測。「而且,操控傀儡的手段似曾相識。」
「操縱傀儡這種把戲,在大齊並不常見。」謝榮華突然插了句嘴。
大齊以仁孝治天下,並不崇尚鬼神。而對鬼神格外尊崇和膜拜的,恰恰是與大齊毗鄰的西戎。
「難道是西戎…」楚旻寧和謝榮華異口同聲的說出口。
「看來,得好好兒的查查這次西戎派來的使臣了。」楚旻寧可不認為慕容宸有這個膽子,一邊向大齊求助,一邊暗中使詐。若真的想耍手段,也不會讓嫡親的妹妹來大齊和親。
芊芊和胭脂對視一眼,見帝後已經有了這層認識,不由暗暗欽佩。不愧是大齊的主宰,這麼快就聯想到了幕後指使。
「娘娘有孕在身,先行告退。」芊芊知道謝榮華難得能睡個好覺,方才說出這番話讓娘娘費心勞神已經很自責了,不想再繼續打攪,於是拉了一把胭脂,悄然退下。
謝榮華被這麼一打攪,還真沒了睡意。索性披衣坐起,大有與楚旻寧秉燭長談的架勢。「說說吧,你心裡的看法。」
楚旻寧將被子朝上拉了拉,遮住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才開口道:「與西戎有關,卻未必就是西戎皇帝所為。」
「你說,會不會是死而復生的楚昀歡?」謝榮華進一步猜測道。
提到這個名字,楚旻寧不由得皺眉,顯然是深惡痛絕的。「怎麼說?」
「他可不像是那種會輕易善罷甘休之輩。」經歷了上一世,謝榮華可是將楚昀歡這個人里里外外的都研究了個透。「像他這種驕傲自負,城府極深的野心權謀家,可沒那麼容易死啊。這裡頭,會不會有什麼咱們漏掉的什麼呢?」
畢竟,當時並沒有他們的人在身邊,後來見到的也只是一具早已腐爛的屍體。雖有信物為證,可到底還是有機會作假的,不是麼?況且,誰會跟他們有這麼深的仇恨,不惜冒險混進京城,還請得動西戎法力高強的巫師?
「種種跡象表明,此人跟咱們有著深仇大恨,除了楚昀歡,我不作他想。」謝榮華最後做了個總結。
楚旻寧沉吟片刻,然後突然抬高聲音,喚了一聲龍一。
龍一聽到主子的召喚,如鬼魅般的身影飄然而至,單膝跪在了層層的紗帳之外。「主子有何吩咐?」
「派人去西戎一趟,打聽一下最近可有法術高強的巫師行蹤不定的。順便,再去查查楚昀歡那些殘兵敗將的動向。」
龍一儘管不太明白主子的意思,卻還是乖乖的領命而去。
「龍二,龍五。」龍一一踏出殿外,就將出任務的人選定了下來。
龍二正翹著二郎腿在屋頂上賞月呢,突然被召喚,渾身一個激靈,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怎麼又是我?」
「西戎的地界你比較熟悉。」龍一輕描淡寫的應付了一句。
龍五依舊是個悶葫蘆,最是聽話照做。
龍一將主子的吩咐轉達了一遍,然後又讓他們各自挑選了幾個精幹之人隨行,以備不時之需。
「看來,此次的任務非同凡響啊。」龍二一邊準備著行囊,一邊忍不住抱怨。「好不容易甩掉了那個纏人的小妖精,沒想到又要主動送上門去…」
龍五耳朵尖,受紅妝的影響,對八卦什麼的極為敏感,忍不住問了一句。「二哥在西戎還有相熟的故人?」
「沒…沒的事…」龍二心虛的辯解了兩句,卻發現龍五的眼睛賊亮賊亮的,似乎根本不信他的說辭。
知道瞞不過以打聽消息著稱的龍五,只得支支吾吾的老實交代了。
原來,龍二上次去西戎出任務的時候,一時閒得無聊便做了回梁上君子。他夜闖西戎府尹大人的府邸,打算將他貪墨的民脂民膏順一些出來,救濟一下可憐的百姓。誰知道,那位府尹大人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府里豢養了不少的護衛不說,還養了好幾條兇悍的狼犬。龍二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種東西。到手的銀子沒偷著,還被狼狗一路追擊,差點兒就失手被擒。
他能夠逃過一劫,還多虧了那位府尹大人的閨女。說起來,還真是令人難以置信。那府尹貪婪無度,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可他的獨生女,性情卻完全與之相反,是個心地善良得不能再善良的小姑娘。她曾不止一次的偷偷潛入府尹大人的庫房,將銀子還給黎明百姓。有一次被府尹抓住,據說差點兒將她打死。興許是壞事做多了,那府尹就這麼一個獨女,通房小妾無數,都生不出一個兒子來。
這位府尹千金不似其他的官家千金,性情十分的豪爽,總是夢想著做劫富濟貧的女俠。救下龍二之後,得知他的目的,不但沒有讓人來抓他,甚至還打算拜他為師,要跟他一起闖蕩江湖。
龍二哪裡肯啊,於是那府尹千金就死纏爛打。再後來,龍二就逃命似的回了大齊,恨不得從未去過西戎。
「那位府尹千金長得很水靈?」龍五聽了半晌,卻只抓住了最關鍵的一點。
龍二尷尬的咳嗽了兩聲,算是默認了。
「難怪最近一副思春的模樣…」龍五聽完了故事,便毫不客氣的來了這麼一句。
龍二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京城,風雲客棧
「主子,經過這些時日的活動,總算不辱使命,找回了幾個昔日的屬下。」一個喬裝成員外的中年男子,在進入天字號客房之後見到窗前坐著的男子時,忙撩起衣擺,跪了下去。
男子收回遠眺的視線,半晌才開口道:「辛苦你了。」
「這都是屬下該做的,可當不起這辛苦二字。」儘管知道眼前的這位舊主子已經沒有了昔日的榮耀,可想到自己還有一些重要的把柄捏著對方的手中,不得不低眉順眼,聽從他的使喚。
楚昀歡能夠這般明目張胆的在京城出現,自然是易了容的。詐死離開西戎之後,他一直不敢走官道,而是混在一些難民之中,躲躲藏藏,一邊暗中打探消息,一邊調養身子。如此一番折騰,等來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春夏交替的季節。
雖說這一路上走的很慢,也時常找大夫看診。可畢竟心思太重,熬壞了根本,吃再多的補品都無濟於事。
為了不讓人起疑,他甚至還服用了一種藥,讓嗓子變得沙啞,再配合臉上層層疊疊的皺紋,完全就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起來說話吧。你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楚昀歡先是肯定了他的功績,然後便轉移了話題。「聽說你跟鄭御史家有些來往?」
一直恭敬垂首而立的男子聽到鄭御史這個名號,不由提高了警惕。「內子乃是鄭夫人娘家庶妹的侄女,也算是有些姻親關係。」
他心裡一直突突的,不知道主子是怎麼知道這層關係的。
楚昀歡眼底閃過一絲凌厲,卻很快的掩蓋過去,貌似無意的提了這麼一句。「秦王妃的壽辰好像快到了吧?」
中年男子應了一聲是,卻不知道主子究竟有何用意。
「到時候想辦法,安排我與秦王叔見上一面。從此之後,你便自由了。」楚昀歡為了達到目的,還真是能下血本。
他知道,以他如今的身份,怕是沒有多少的號召力了。也不能一味的拿捏著別人的短處,逼迫著他們做事。畢竟,一旦失敗,他便再無退路。而他原先的心腹之人大都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剩下的這些蝦兵蟹將,助力不大,且背叛他的可能性很大,他不能冒這個險。利用過一次之後,絕對不能再利用第二回。
中年男子猶豫了良久,似乎在思考他話里的真實性。
「只要辦成了這件事,我不但會將你犯下的錯抹殺得乾乾淨淨,還會給你提供一個線索,讓你高升一級,如何?」楚昀歡最擅長拿捏人心,知道什麼樣的人該如何掌控。
果然,聽完他這話,中年男子狠了狠心,便答應了下來。「那就委屈主子先在這裡等上幾日,等屬下安排好了,便派人來接您。」
楚昀歡嗯了一聲,算是認同了他的做法。
中年男子直到出了風雲客棧,後背還濕得厲害。謹慎的朝著四周打探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才匆匆的走進一條小巷子,又拐了好幾個彎,才繞回自己的住處。
「老爺怎麼這副打扮?」正將管事婆子打發出門的中年婦人,見到自家夫君一身怪異的裝扮,又探頭探腦的,不由好奇的問了一句。
馮大人一邊擦著額上細密的汗珠,一邊將屋子裡的丫鬟婆子都遣了出去,這才癱坐在太師椅上。待冷靜下來,便對其夫人叮囑了幾句,然後以衙門裡還有事,換了身衣裳,就匆匆的離開了。
馮夫人覺得莫名其妙,卻也不好多問。畢竟,婦人是不能議政的。想到老爺的吩咐,馮夫人喚來心腹丫鬟春華,吩咐道:「秦王妃的壽辰就要到了,聽說京城最近出了個有名的戲班子,你派人去說一聲,到時候請他們去秦王府唱堂會。」
春華怔了怔,有些為難的開口道:「夫人,這樣怕是不妥吧?秦王府用哪個戲班子,可不是咱們能決定的。」
「讓你去你就去,哪兒來那麼多的廢話。」馮夫人瞪了春華一眼,心中早有了成算。
秦王府的事情,她的確是無法做主。可若是借著鄭夫人的名義請去,秦王妃難道還能拂了娘家嫂嫂的一番好意不成?
春華抿了抿嘴,不敢惹得主子不快,只得親自去跑了一趟。馮夫人則精心的裝扮了一番,借著探望鄭夫人的名義,乘著馬車去了鄭府。
農曆的四月初二,秦王妃的壽辰。
雖說還在先帝的喪期,不宜大肆的操辦。可秦王妃向來好面子,又是三十歲的整壽,哪兒能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過了。不但廣發請帖,卻也邀請了不少相熟的名門夫人來王府聽戲。故而,這一大清早的,王府的門口便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聽說今兒個來唱堂會的,是最近那個剛冒出頭的金玉滿堂?」
「這個金玉滿堂,我也聽說過,不但唱腔好,扮相更是出眾。不少的名門世家都爭相邀請呢!」
「聽說旦角是個極為出色的男子,那扮相,嘖嘖嘖,真叫一個水靈…」
秦王妃原本沒打算請戲班子的,可拗不過娘家嫂嫂的一再推薦,這才勉強點了頭。如今聽到其他夫人們都讚不絕口,放下心來的同時也暗暗得意。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這金玉滿堂的戲班子中,還混進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正是此人的到來,讓她引以為傲的榮華富貴走到了盡頭。
「秦王叔,別來無恙?」偷偷從戲班子溜出來的楚昀歡,輕車熟路的躲過王府巡視的侍衛,出現在了秦王的面前。
看到眼前這活生生的侄子,秦王差點兒沒失態的摔了手裡的杯子。「你…怎麼是你…你不是…」
秦王反應過來之後,忙衝到書房門口,飛快的將門給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