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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滿是圍觀的百姓,宮中已奏起禮典樂曲。筆神閣 bishenge.com謝琅華坐在鳳輦上,她淡淡的掃了一眼圍觀的百姓,而後將目光落在方幻雲身上。方幻雲與春桃在鳳輦左右兩側。儀仗隊,鼓樂隊在迎親隊伍前,一行人吹吹打打。察覺謝琅華的視線,方幻雲抬頭看著謝琅華細不可見的搖了搖頭。謝琅華明白她的意思,她緩緩垂下眸子,雙眸之中一片冰封,阿慍的骨灰尚沒有下落,她當真要被王家逼得入宮為後了嗎?她說過的此生絕不二嫁,如今不止燕國,怕是整個天下都知道她要入宮為後了。寬大的衣袖中,她緊握雙拳,連指尖陷入肌膚都未曾察覺到。她之所以答應入宮為後,不過是拖延幾日的時間,待她救會謝長安,這場戲便作罷,怎料王家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他們遍尋謝長安無果,如今她已然可以斷定,謝長安就在他們手上,今日她若是乖乖入宮為後也就罷了,若是生出丁點別的意外,整個謝家都要為她陪葬了。王家當真好手段,她竟沒有絲毫還擊之力。嫁衣上的紅刺痛了謝琅華的雙眸,她只覺得一塊巨石壓在她心頭,連呼吸都變得格外費力。縱然這只是一場戲,可還是要做的逼真。昨日,司馬睿便派遣臣子上告天地,鬼神,還有宗廟。王宮之中早已張燈結彩,紅色燙金的雙喜字隨處可見,一派喜氣洋洋。謝琅華來過王宮數次,卻從未走過正門。這一次,王后的儀仗在前,她所乘坐的鳳輦緩緩從正門駛了進去。鳳輦所經過的地方鋪滿了紅毯,兩旁的寺人與婢女皆跪地行禮。鳳輦在鳳棲宮停了下來,帝後成婚大典歷來在鳳棲宮舉行,這一次也不例外。宮中的嬤嬤已教過春桃和方幻雲宮中的規矩,還有今日大婚的禮儀。春桃與方幻雲緩步上前,將謝琅華扶下鳳輦。謝琅華緩步入了鳳棲宮。禮樂聲聲,鞭炮陣陣。文武百官早已在鳳棲宮候著,見謝琅華走來皆跪地行禮。司馬睿一襲黑紅相間的吉服,他站在高高的台階之上,俯視著眾人,目光落在謝琅華身上,他眼中閃過一抹淺淺的溫柔。謝琅華抬眸隔著鳳冠上的珠簾看了他一眼。春桃和方幻雲扶著謝琅華來到台階前,她們緩緩的鬆開了謝琅華的手,剩下的路只能她一個人走完。台階上鋪滿紅毯,紅毯上灑滿鮮花,此時正值冬季,萬物凋零鮮花何等金貴,足可見司馬睿的用心。司馬睿站在高高的台階上,他緩緩朝謝琅華伸出右手來。謝琅華微微一怔,她拖著長長的裙擺上了台階。文武百官跪在她身後。她一步一步的上了台階。這一刻已經由不得她喊停。司馬睿在台階之上等著她。謝琅華上了台階,她與司馬睿已站在同樣的高度,兩個人近在咫尺,謝琅華對著司馬睿盈盈一福。司馬睿揚眉一笑,對著謝琅華伸出右手來。謝琅華凝神看著司馬睿,目光落在司馬睿伸出的手上,她面上閃過一絲遲疑,並未伸出手來。文武百官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司馬睿一瞬不瞬的看著謝琅華,他的手就那樣一直伸著。片刻,謝琅華才緩緩伸手握住他的手。司馬睿嘴角微微上揚。那一刻,他緊緊的握住謝琅華的手。他在左,謝琅華在右,兩個人緩步朝鳳棲宮的正殿走去。帝王成婚也是要行合卺禮的,行過合卺禮之後,司馬睿在授予謝琅華王后的金寶金冊,謝琅華便可接受百官的正式朝拜,百官朝拜過後她才是名正言順的王后。文武百官緩緩衝地上站了起來,司馬睿與謝琅華才走了數步,就在那時突然響起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來:「且慢!」那人聲音高昂響徹雲端。剎那間文武百官無不扭頭朝後看去。司馬睿與謝琅華微微一怔,他們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轉身朝後看去。赫連佑大步而來,他滿身風塵,目光落在謝琅華身上,他的視線再難移開。他如今早已不再是司馬睿的侍衛,而是北漠之王,他雙眸之中含著如蒼鷹一般的銳利,叫人不敢直視。文武百官雖不認識赫連佑,卻認識他身上的衣服,他一襲黑袍,寬大的衣袖上繡著振翅高飛的雄鷹,這隻雄鷹正是北漠的圖騰,唯有北漠之主才有資格使用。「北漠王?」有人看著赫連佑疑惑出聲。司馬睿面無表情的看著赫連佑,謝琅華則是面帶疑惑的看著赫連佑,如今北漠初定,正是政務繁忙的時候,他怎麼來了?不等他們開口,赫連佑看著司馬睿郎朗笑道:「聽聞燕王今日大婚,孤特來道賀,看燕王的表情不歡迎孤嗎?」司馬睿亦是郎朗一笑:「怎會,北漠王不遠千里而來特來恭賀寡人新婚之喜,寡人自然不勝感激。」兩個人稱孤道寡看似相談甚歡。文武百官皆是一頭霧水的看著赫連佑,北漠地處偏僻,燕國與北漠向來並未邦交,北漠之主怎會突然來向陛下道喜,莫不是不懷好意?赫連佑緩步朝司馬睿與謝琅華走去。文武百官抬頭朝司馬睿看了過去,見司馬睿面色如常,臉上當真含著歡喜之意,文武百官皆往後退去,給赫連佑讓出一條路來。唯有孫已目不轉睛的看著赫連佑,他眼底滿是疑雲。在司馬睿與謝琅華的注視下,赫連佑緩步上了台階。寺人看了司馬睿一眼,出聲提醒道:「陛下,吉時已到該行合卺禮了。」他聲音一落,司馬睿還未開口,怎料赫連佑勾唇笑道:「待孤獻上賀禮之後,再行合卺禮也不遲。」說著他意味深長的看了謝琅華一眼。謝琅華雙眼微睜,她不明所以的看著赫連佑。司馬睿凝神看著赫連佑,在他的注視下,赫連佑擊了數下掌,他高聲說道:「來人啊!把孤送給燕王的賀禮帶上來。」隨即幾個北漠侍衛帶著一個人走了上來。一時之間,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個人,連著司馬睿也是一驚。「定遠侯怎麼是你?」文武百官中有人出聲說道。孫已不由得睜大了雙眼,他眼中一片驚駭之色。謝長安一襲黑衣,他身上穿著厚厚的狐裘,他深深的看了謝琅華一眼,一撩衣袍跪了下去,拱手對著司馬睿說道:「微臣拜見陛下!」壓在謝琅華心頭的那塊巨石瞬間煙消雲散,她看著謝長安勾唇淡淡一笑,他平安歸來便好,母親和阿恆還等著他呢!他既然回來了,那麼這場戲便可作罷了。謝琅華抬頭朝司馬睿看去,司馬睿怎不知她心中所想,他心頭閃過一陣失落,每個人都有私心,他亦不能免俗,只差那麼一點她就是他的妻了,想來這便是宿命,不是他的終究不是他的。「愛卿為我燕國出生入死快快請起!」司馬睿說著便要伸手去扶謝長安。謝琅華一臉惶恐,不等司馬睿扶他,他雙手一叉沉聲說道:「多謝陛下!」說著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愛卿怎會與北漠王在一起?」司馬睿問出心中疑惑。謝琅華亦凝神看著謝長安,顯然她也好奇的很。謝長安看著司馬睿拱手說道:「回稟陛下,此次軍中出了西涼的奸細,微臣不幸落入西涼人手中,九死一生才逃了出來,幸好在歸京的途中遇見了北漠王,才能安然無恙的歸來。」謝長安三言兩語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了。可不管謝琅華也好,還是司馬睿也罷,兩人心中皆帶著疑惑,為何他們派人在邊關尋了數日,都未曾尋到他的蹤跡,而赫連佑輕而易舉的便遇上了他。兩個人皆沒有開口,眼下可不是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陛下,真的不能再耽擱下去了,該舉行合卺禮了。」一旁的寺人看著司馬睿拱手說道。謝琅華抬頭朝赫連佑看了過去,赫連佑對著謝琅華微微一笑。司馬睿俯視著站在下面的文武百官,不知怎的孫已心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下一刻,司馬睿的視線落在孫已身上,他聲音一沉說道:「金吾衛何在?」「屬下在!」他一聲落下,數十個手持長劍的金吾衛走上前來。司馬睿雙眸微眯,他視線隨意一掃落在孫已身上高聲說道:「把他給寡人拿下。」「諾!」數十個金吾衛拱手說道。數柄長劍瞬間架在孫已的脖子上,文武百官皆是滿目震驚的看著孫已。孫已面色一白,他滿目驚恐的看著司馬睿高聲說道:「陛下這是何意?莫不是還在怪罪微臣當日冤枉了定遠侯?」眾臣的視線瞬間落在司馬睿身上。司馬睿冷冷一笑:「孫已你可知罪?」孫已拱手說道:「是微臣冤枉了定遠侯,陛下若要責罰微臣無話可說,亦心服口服。」謝琅華亦冷眼看著孫已。司馬睿凝神看著孫已,他勾唇一笑:「好一個太宰大人,好一個孫已,怎的事到如今敢做不敢當了嗎?是你以定遠侯性命相要挾,逼迫寡人立謝琅華為後,也是你指使那個副將構陷定遠侯,污衊他投敵叛國,說你為何要這樣做?又是那個指使你這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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