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同一天後宮中也發生了一件大事,如果嬋兒知道這一天大盛的使者來的話,她一定不會讓這件事發生在今天,她曾多次後悔,甚至想過自我了斷,可她知道她的使命還沒完。
「陛下,」梁平匆匆跑進勤政殿,「陛下,劉昭儀…沒了。」
司徒曄一聽驚的立刻起身,怎麼會?她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突然沒了?
他凝神片刻,說:「擺駕采樂宮…」突然又覺得不妥,「她被安放在哪裡?」
「陛下,恕奴才直言,不論她現在被安放在哪裡,您都是不適合去的,而且陛下您應該去的是另外一處。」
司徒曄疑惑的看向梁平,梁平說:「是和碩宮,奴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之是有人,而且不止一個人,看到皇后匆匆忙忙的從采樂宮出來,隨後采樂宮就開始大亂,劉昭儀就…」
這話說到這司徒曄還能不明白嗎?凌環疑似害了劉昭儀,雖然她是皇后,可也不能如此隨意的害人,所謂國有國法,王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更遑論她一個皇后。
若真的是她…司徒曄眼中閃過一抹算計,也許他和嬋兒可以冰釋前嫌了,雖然很多東西都變了,可總歸可以讓她不再恨他,他還是高興的。
司徒曄想到這立刻起身,向和碩宮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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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碩宮中靜若無人,凌環雙眼無神的坐在正廳首位上,她抬起纖纖十指撫上自己的小腹,突然感覺臉上兩行溫熱,凌環閉上眼睛,她該死!
她霍地掃掉小桌上的茶具,茶具碎了一地,她伏在桌上嗚咽出聲,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司徒曄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滿室狼藉。他不明白她發什麼瘋?他還沒審她也沒給她定罪,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摔東西了嗎?
凌環看到司徒曄面上一喜,可隨即她就冷笑出聲:「陛下,是來質問我的吧?」
「是。宮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朕怎麼可能不知道?皇后,朕雖然收了你管理後宮的權利,可你依然是皇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她只是一個昭儀,你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
凌環冷哼,「陛下既然已經給臣妾判了罪了,臣妾還有什麼好說的,她,該死!」
司徒曄聽到凌環說這話,頓時怒從中來,如果是嬋兒,嬋兒不會這麼說的,嬋兒性子溫柔。感性,善良,而凌環…
他冷笑連連,當初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不就應該知道她什麼樣的性子了嗎?當時馬驚了,她卻不由分說想要處死馬夫,可是關他什麼事?馬驚了原因很多,也屬正常現象。
「朕不是給你判了罪,只是眾目睽睽之下,眾人看到你從采樂宮出來。隨後就出了這件事,懷疑你是合情合理的,皇后,你不說說剛剛發生了什麼嗎?」
凌環有些驚訝的抬頭看著司徒曄。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司徒曄這話似乎有意在幫她?是希望不是她嗎?
此時梁平匆匆而來,「陛下,奴才去具體的詢問過了,除了頸部的掐痕外,並無其他外傷。所以…」
「嗯。朕知道了,梁平你去出等著,朕有話跟皇后單獨說。」
梁平應聲後緩緩退出。
「皇后,朕有一事想要問你,你可知你父親的事?」
凌環疑惑的看著司徒曄,他問她父親的事?什麼事?突然想到之前從劉婷那聽到的消息,冷笑著問:「陛下想問的是什麼事?是秦夫人的事還是前右相袁景真的事?」
司徒曄多聰明,聽到凌環提到這兩個人,瞬間想到了那兩件事,袁景真的事確實是凌浩幫忙的,否則他和嬋兒沒有那麼順利將太子扳倒,可是秦家的事卻是和凌浩沒關係。
不過這個消息是誰告訴她的?是她父親?
「你如何知道?可是你父親跟你說了什麼?」說完司徒曄雙手背到身後,王者之氣頓顯:「皇后,朕可保你,但前提是你只要說出朕想知道的事,朕就會保你,無論你犯了什麼。」
凌環驚訝的抬頭,為何?他想要知道的是什麼事?
司徒曄看到她疑惑的樣子,也沒繞彎子,「你父親私下綁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女子依然是雙腿具殘,朕必須救出他二人,你可知道這兩個人被你父親關了何處,防衛如何?」
凌環眉心緊皺:「陛下是想要去救他們?他們是誰?能得陛下如何關懷,當真是死也無憾了吧?只可惜臣妾不知。陛下若想知道,何不親自問我父親呢?你是君,他是臣。」
一句話點明立場,司徒曄是君,可以去問凌浩,大不了拿君臣之別來壓他也可以,這樣凌浩不交人都不行,可司徒曄知道,凌浩不會交的,若他直接管凌浩要人,只會讓他們深陷危險之中。
「皇后,朕是念在你跟了朕這麼久,雖然朕對你並無甚感情,甚至可以說是…」
司徒曄說到這戛然而止,凌環卻語帶譏諷:「可以說是什麼?憎恨嗎?就因為臣妾算計了那個賤人?就因為臣妾算計了你?可是臣妾是你的皇后啊,臣妾無論做的什麼都是為了你,甚至因為你小玉都…臣妾最後悔的一件事是,當初為何喜歡上你!」
「既然你也明白,你就想明白,只要你告訴朕,朕說到做到。」頓了頓又說:「朕何嘗不知道你是朕明媒正娶的,可是當初朕就不喜歡你,父皇與母妃要為朕與你賜婚,朕是不同意的,只是當時的情形…不娶你不行。所以嬋兒是忍痛為我與你求了父皇的賜婚,你認為她心裡好受嗎?她可以做到這樣大度,為何你就不知道感恩呢?」
凌環一聽猛的抬頭看著司徒曄,「是她為我與你求的?呵呵,陛下,你說臣妾該感恩她?可臣妾為何要對她感恩?別以為臣妾不知道,她會求賜婚是因為我父親手中握有一分兵權!」
司徒曄無語,確實是這麼回事,當初他有心奪儲,那麼就必須要得到凌浩的支持。
是。一切的起源都源於奪儲,都是為了這個皇位,可又有誰知道,他不止一次的後悔自己坐上了這個皇位!他多麼希望他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然後和她在山水間過一輩子。
那樣的生活多愜意,多溫馨啊!
可是到頭來這種生活卻是離他越來越遠了。
而她和他則是越走越遠了,他現在只是想儘量的去彌補她,然後…然後如何呢?
他和她現在的情況,是她不信任他。而且她認為他也不信任她,可實際呢?卻不是的,他信任她了,只是現在的她不信任他了,可這一切怪誰呢?
司徒曄不知道,因為事已至此已經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了,從他說將她禁足時起,他們之間就隔了一道鴻溝了,哪怕這道鴻溝是一個誤解,也終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終究是抹不去曾經在兩人之間的裂痕。
更遑論現在他與凌環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他曾經對她許下的諾言就成了一番空話,嬋兒那樣性子的人,她寧願選擇一生孤苦,也不會選擇一段不完整的感情。
嬋兒追求完整,追求唯一,即便當初她為他求娶了凌環的時候都曾說過,請父皇允許她離開,雖然她說只是想家了,可司徒曄知道不是。她其實是想離開他,離的遠遠的。
因為她知道,他是皇家的人,註定一生無法只有她一個人。
當時的司徒曄也沒想過要為她一個人放棄所有。他想的是一生只會愛她一個,別人頂多就是傳宗接代的,或者擺設用的。
可是他與她經歷這麼多,當初在雜役房聽到嬋兒的話的時候,他就知道她介意,從那個時候起他就應該知道。他的想法錯了,但他沒有意識到,只是對嬋兒許下了一個空空的承諾。
他也有點能明白為什麼當初嬋兒在白家農家裡的時候,為何她會丟下他自己回宮了,又為何回宮之後她就選擇了要離開他,而且是那麼決絕的…
一切都是因為她選擇的是唯一,凌環是她為他求娶的,她既然做了,她知道她自己就只能承受自己選擇的結果,更何況她是被逼著嫁給他的,所以她只能忍受凌環的存在,可白飛的存在她忍不了。
可是當初他並沒有想要納了白飛的意思,為何她那麼認為呢?
司徒曄苦澀的一笑,現在想以前的事有什麼意義呢?都過去那麼久了…
「陛下,你不覺得你當著我的面這樣去想她,只會讓我更加憎恨她嗎?是她,將我變成一顆棋子,是她,譜寫了我這悲慘的一生。你只知道她心悅你,可你怎麼不知道,我也心悅你?從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只是當時只是淡淡的好感。」
凌環說著放佛回到了當初一般,「第二次見你是在品茗大會上,我對你更加喜歡,當時我想我一定要做你的正妃,可是…你卻滿心都在她的身上!所以我恨她,嫉妒她!我想要將她從你身邊趕走,可是我卻低估了她,她就如一條臭蟲一般,怎麼都不肯動。」
「住口!」司徒曄冷冷的說:「虧你如今貴為國母,說話竟然這麼粗俗。還稱自己是大家閨秀?朕怎麼從來不知大家閨秀還有你這般說話的嗎?」
司徒曄最受不了凌環如此說嬋兒,她竟然把嬋兒說成了臭蟲…
「呵,呵呵,陛下果然還是那麼在意她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意她的身份?她是大盛國的人,這是不爭的事實,她在你身邊,也許是另有所圖,陛下,你不是也擔心嗎?」
凌環覺得如果司徒曄不擔心那他就不會將嬋兒禁足了,甚至出了小玉的那件事之後他依然沒有解了嬋兒的禁足,他明明知道她不可能那麼放過害死小玉的嬋兒的…
只是…
凌環嘴角露出一絲陰狠的笑容,嬋兒,你命不久矣,等你察覺的時候,你已經到了命喪黃泉的時候了!哪怕如今我這樣,你也得不到好的,害了我的小玉,我豈能讓你自在?
司徒曄對於凌環的質問無法說明,更沒有必要跟她說。
「朕念在你與我是夫妻的份上才與你說這麼多,你若識相的便說了朕想要知道的事,朕一定保你,只是你這皇后是做不成了,不過總好過喪了命好。」
凌環聽完忽的大笑出聲,她就放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狂笑不止,末了她才說:「陛下,你當真這麼覺得?你認為劉右相會放過我嗎?你認為那個賤婢她會放過我嗎?這樣一個大好機會,她怎麼會放過呢!陛下,不知是你天真,還是我太多心?」
司徒曄被她說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他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相信以嬋兒那麼善良的性格,她是不會對她趕盡殺絕的,至於劉右相,他是他的臣子,敢不聽他的嗎?
更何況凌環的父親是左相,與右相官職相當,兩人互相制衡著呢,他怎麼會為了一個女兒而與凌浩正面衝突呢?
現在還不到收拾凌浩的時候,他手中的那一分兵權始終是他的保護罩。
沒有真憑實據,他無法對凌浩做什麼,當初袁景真是因為他是太子的舅父,父皇是以督導不嚴,慫恿太子的罪名收回兵權,畢竟證據都擺在那裡,袁景真不交都不行。
「還有,陛下有一句話你說錯了,你並不是念在你我是夫妻,你只是有具體目的,所以你搬出和臣妾是夫妻的話來,陛下,你不覺得很好笑嗎?此時你知道你我是夫妻了?當初你怎麼不知道?從瀾月閣到太子宮,再到這和碩宮,你何時多看我一眼過?你何時對我用心過?說來也可笑,若不是我用計,我與你便還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可是…」
凌環一臉悲戚,手撫上自己的小腹:「我本以為只要有了孩子就可以捆住你的心,可是她竟然害的我…她竟然這麼狠的對我,所以她該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