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月面上雖露出幾分訝然之色,可在他眸底卻暴露出幾分陰險笑意。
「八弟,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這個驚喜是什麼?」
玉如故搖頭,還是第一次拒絕他的請求,「六哥,臣弟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等到古沐塵生辰宴那日,你便會知道了。」
「莫不是你連我也要瞞著?」玉如月臉色微沉,臉上稍稍露出些許不悅。
玉如故不想讓他誤會,同他解釋道:「六哥,別懷疑臣弟對你的忠誠。臣弟不告訴你,是擔心消息會走漏,一旦傳進古沐塵的耳朵里,臣弟的計劃就難以實現了。」
聞言,玉如月面色稍霽,但還是不大好看。
見狀,玉如故及時轉移話題,「六哥,你近來不要再喝酒了,早日養好傷。等行宮春獵那日,臣弟會和幾個兄弟請求父皇顧念父子情意,把你也帶去行宮,參加春獵。」
玉如月驚訝的看著他,「今年的行宮春獵,父皇不是已經取消了嗎?」
提起這茬玉如故就覺得牙齒痒痒,心裡恨得慌,「六哥,原來你還不知道父皇會取消行宮春獵的原因。」
這事兒……還有原因?
玉如月是真的不知道。
「父皇之所以會取消每年三月中旬的行宮春獵,是因為今年正巧趕上七哥攜帶通緝皇令出京尋找蘇府大小姐。你可還記得月前父皇曾陷入昏迷那事兒?有人說父皇是中了毒,但下毒者根本就不是蘇大小姐,父皇只是讓七哥拿著皇令當幌子,出京追查真正的線索去了。」
玉如月神色錯愕,「你的意思是……對父皇下毒的人不是蘇清瑤,而是另有其人?」
玉如故面色沉沉,「這不是臣弟的意思,這是許多人的意思。當時臣弟並不在場,是什麼情況臣弟也不清楚。這事兒好像只有七哥和太子皇兄清楚,六哥要想知道個明白,有機會可以問問太子皇兄。」
一提到玉如歌,玉如月整顆心都是顫抖的,他可沒忘了玉如歌對他說得那番話,以後他見到玉如歌都得繞道走,哪還敢上去問他這件事的原因?
玉如故不知道玉如月心裡在想什麼,還以為他是太震驚所以沒說話,便又道:「父皇說了,等七哥帶著蘇大小姐回來了,就恢復行宮春獵。到時候皇室子弟都可以去,如果哪個皇子想帶大臣家的千金公子,也可以一起都帶過去。六哥,這對你來說可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可一定要把握住了!」
玉如月怔然片刻,隨後道:「父皇不允許我踏出寢宮一步,你叫我……如何能去行宮春獵?」
「六哥,臣弟方才不是說了?等行宮春獵那日,臣弟會和幾個兄弟請求父皇顧念父子情意,把你也帶去行宮。」
「但……父皇能同意嗎?」
「如果父皇不同意,我們只能想個別的招數了。」
「別的?」
玉如月忽然發現,這個弟弟越來越有想法了,也越來越脫離自己的掌控了。
這,可不是他樂見其成的事。
玉如故靠近他,低聲開口:「到時只要臣弟在父皇春獵的時候做點手腳,你再出面相救,就算你是戴罪在身,父皇也會讓你功過相抵的。」
充滿暗沉光芒的桃花眸里划過一絲清光,玉如月偏頭,又問:「行宮內外都有侍衛看守,沒有父皇的命令,我如何能靠近行宮?」
玉如故笑了下,看向他的眸光略顯訝異,「六哥,你以前可不會問這樣的問題。」
玉如月揉了下眉心,嘆了口氣,「大概是這兩日酒喝得太多了。」
玉如故沒料到這是玉如月在套他的話,還真相信了他的說辭,直接道:「只要買通出入行宮檢查身份的侍衛,你再換上臣弟身邊人的服侍,想進入行宮就很簡單了。」
蒼白的俊顏上瀰漫起絲絲笑意,玉如月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八弟,幸好六哥身邊有你,不然六哥只怕這輩子都要被關在這裡了。」
玉如故低下頭,眸光悠悠,「六哥與臣弟是親兄弟,如今六哥落難,臣弟不可能見死不救。」
玉如月挑起狹長邪魅的桃花眸,眸色奇詭,笑意妖嬈,「我能有你這個好兄弟,真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八弟,不知你能否再幫皇兄一個忙?你若幫成了,也許可以儘早讓父皇對我重新重視起來。」
玉如故沒有一絲猶豫地開口:「六哥請說。」
玉如月勾住他的肩膀,在他耳畔壓低了聲音道:「替我給北宮堡的少主傳封信。」
北宮堡少主?
玉如故心裡一緊,六哥何時與江湖上的人有來往了?
「八弟。」玉如月似看出他心中所想,未免他變卦,立即安撫道:「這件事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只要你幫我把這封信送到,屆時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玉如故聲音乾澀了幾分,「可如果讓父皇你跟江湖人有交情,父皇可能……」
「八弟。」玉如月的聲音忽然沉了幾分,「你到底幫不幫哥哥這個忙?」
玉如故抬頭看向他,竟覺得這一刻的玉如月於他來說十分陌生。
思索片刻後,他咬了咬牙,點點頭,「臣弟不會背棄六哥,自是……自是會聽從六哥的話,這件事,我幫!」
玉如月滿意地揚起唇角,眸光一轉,眸里逐漸多了三分幽冷,以及七分冷血無情。
……
棠梨葉落胭脂色,蕎麥花開白雪香。
這一日,玉如嵐和蘇清瑤兩人到了雪域,雪域就如其名,雪滿長空,銀霜遍地。
皚皚白雪之上,留下一行行馬蹄腳印,一陣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坐在馬上的女人縮了縮脖子,把臉埋進了粉色對襟的斗篷里。
玉如嵐外身披了件紫色的狐裘大氅,把蘇清瑤抱在懷裡,悠悠打馬前行。
他低頭瞧了眼懷中乖巧的女子,勾唇笑道:「雪景再美,也不要一直盯著雪地看。」
蘇清瑤噘了噘唇,「我只是多看了兩眼,你放心,我知道一直看雪會令眼睛酸澀,最嚴重還會引起失明的。」
這些是常識,又不是只有他這個神醫知道,他這樣提醒實在令她這位毒娘子心裡不舒服。
玉如嵐抬手在她頭上敲了下,「知道還多看兩眼?把頭側過來,你就不怕被寒風吹出病來。」
蘇清瑤把臉轉到他溫熱的胸膛上,悶悶開口:「我們穿得這麼暖和,怎麼會凍生病?你想的也太多了。」
說歸說,她還是緊了緊衣服,整個人可以說是縮成了一團,趴在玉如嵐懷裡。
玉如嵐眉眼含笑,目視前方,將她抱得更緊了。
須臾,懷裡傳出她的聲音:「我們還有多久能到雪城?」
「快了。」玉如嵐眯了眯眸,看了眼前方的城牆大門,朝她笑道:「最多不過一刻鐘的功夫。」
「哦。」蘇清瑤點點頭,到底還是覺得有些冷了,便把小手放進他衣服里,使得玉如嵐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擰著眉看向她。
她從他懷裡抬起頭,燦爛一笑,「你身上這麼暖和,順便給我暖暖手嘛。」
玉如嵐本是生氣的,但見到這抹甜美的笑靨,心底怒氣立即消散,只有一抹無奈潛藏眼底,由著她為所欲為了。
蘇清瑤沒有不老實,因為她知道不老實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後果,所以她很單純地用他的體溫來溫暖自己的手,等到了城門口,便把手從他懷中抽了出來,規規矩矩的端坐在馬背上。
玉如嵐嘆了口氣,將下巴倚在她肩頭,打算先跟她友好協商一件事。
「你說到了客棧,咱倆是要一間房,還是要兩間房?」
蘇清瑤想都沒想就說:「兩間。」
小沒良心的!白給她捂那么半天的手了!
「出門在外,你就不怕遇到不法之徒?和我同住一室,我能保證你的安全。」
算了吧,和他同住一室,她才會覺得不安全呢。
經過他們相處多日,這個男人的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揭了,要是她不防著點,還不等回京城就毫無清白可言了。
「我要單獨住一間,你可以住在我隔壁。」這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好瑤兒,我是真擔心你的安全。」
都得到了美人心,還不能和美人一起住,對玉如嵐來說真真是巨大的煎熬。
蘇清瑤睨了他一眼,撇撇嘴,「貓哭耗子假慈悲,玉如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上什麼春藥!」
玉如嵐眉尾一揚,眉眼笑意濃濃,刻意貼近她,含笑問:「那你說說,我葫蘆里賣的是什麼春藥?」
蘇清瑤小手握拳,輕捶了下他的肩膀,「你別給臉不要啊!客棧就快到了,你不許再耍無賴了。」
那他可辦不到。
玉如嵐在心裡想著。
客棧門口,玉如嵐讓小二把馬牽到了後院餵養,他則牽起蘇清瑤的小手走了進去。
客棧掌柜正在櫃檯前撥弄算盤,眼前落下一片陰影,知道有客來,便問道:「客官是想打尖呀,還是想住店呢?」
「住店。」
客棧掌柜笑著繼續說:「那要幾間房呢?」
「一間!」
「兩間!」
掌柜皺了皺眉,手指一停,緩緩抬頭,看著他們問道:「到底幾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