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幾間房?兩人互相對視,關於這個問題爭執不下。
蘇清瑤改成瞪了他一眼,從荷包里拿出一錠銀子,往櫃檯上一拍,「掌柜的,麻煩你幫我安排兩間房。」
玉如嵐皺了皺眉,但見她先掏了銀子,就沒再說話了。
客棧掌柜把銀子收了起來,朝正好進門的小二招招手,「領著這兩位客官去東面那兩間上好的客房。」
店小二點了點頭,快步走上前,臉上涎著笑,「兩位客官,請隨小的來吧。」
蘇清瑤轉身,跟著店小二往樓上走,玉如嵐只看了掌柜的一眼,便跟在蘇清瑤身後上去了。
到了房間門口,玉如嵐對蘇清瑤道:「把你的手伸出來給我看看。」
蘇清瑤抬起手,白嫩的手心朝上,有些奇怪的看著他,「有問題嗎?」
玉如嵐撇撇嘴,「沒有。」
蘇清瑤白了他一眼,收回手,「那你還多此一舉。」音落,她抬步進入房間,隨手關上了房門。
玉如嵐吃了個閉門羹,無奈地站在門口,面含苦笑。
剛剛那一聲她拍得很響,他是心疼她的手才叫她伸出來手看看,怎奈這個小女人半點也不領情。
也罷,就讓她先休息休息,他還要出去辦點事,晚點回來後再來擾她。
店小二見他下了樓,不禁問道:「公子,您要出門嗎?」
玉如嵐笑著點點頭,「初來雪城,便想出去走走。只要小二哥替我照看好我家娘子,回來後必有重謝。」
店小二眉開眼笑的回:「原來她真是您家娘子,您二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對夫妻。想來您是和夫人吵架了吧?您要是想買些小玩意哄哄就去城東,那裡賣什麼的都有,說不準您夫人看了都喜歡。」
玉如嵐從腰間摸出一塊碎銀來,拋給店小二,星眸里閃著盈盈笑意,「多謝小二哥指點,我現在就去看看。」
店小二捧著那塊碎銀揣進懷裡,滿面笑容的送玉如嵐出了客棧。
一股冷風襲來,玉如嵐裹了裹外披的狐裘大氅,視線落在前方正在玩雪的幾名男孩身上。
冰天雪地里,清脆純真的笑聲飄散而來,只讓人覺得這笑聲比那高高掛在空中的太陽還要溫暖。
天真無邪的孩子們嬉笑玩鬧,一個個捏好的雪球打在雙方身上,看起來好不歡樂。
玉如嵐又看了一會兒,須臾,往城南而去。
城南街口,是雪城裡最熱鬧的一條街市,就像店小二說的那樣,這裡人潮密集,賣什麼的都有。玉如嵐漫步其間,耳邊不斷飄過小販們的沿街叫賣聲。
不久後,他在一家賣九連環的攤位前停下,此時天冷,金屬絲製的九連環上凝起一層寒霜,賣九連環的小販瞧他身姿華貴,便當他是位貴公子,於是問道:「這位公子,您要買個九連環回家把玩嗎?」
如玉般的長指指向那個九連蛇環,他唇含笑意,揚眉問道:「這個怎麼賣?」
「八十文。」小販笑嘻嘻地答。
玉如嵐拿出八十文遞給他,小販立即雙手奉上九連蛇環,「公子,您還要看些別的嗎?」
玉如嵐接過九連蛇環,搖了搖頭,又往別的攤位走去。
再瞧其他攤位,有賣風車的,有賣魯班鎖的,還有賣紙花的,這些他都不大喜歡,想著或許可以給瑤兒買些吃食,他的瑤兒對於美食天生就沒什麼抵抗力。
不遠處正好有一家店鋪正在賣點心,這家店排隊的人很多,光是看著就知道他家的東西很好吃。
玉如嵐為了給瑤兒買些當地美食,站在人群後,不厭其煩的開始排隊。
等了約莫兩刻,終於到他了,裡面的小廝問道:「這位公子,您都想要點什麼呢?」
玉如嵐想了下,徐徐開口:「給我包份蓮子糕,佛手酥,再來一份蟹殼黃。」
「好勒。」小廝笑著將他要的點心用紙袋包好,恭恭敬敬地遞給他,「一共是一百二十文錢。」
玉如嵐掏了錢,把熱騰騰的點心揣進懷裡,剛要離開,卻聽身後有人小聲議論:「自從上回合秦國的人來過後,我就聽說城主好像生病了,到現在都不見客。」
「城主已到杖國之年,偶爾感染個風寒是正常的。」
「可我看情形不大對,城主好像正在從他的兒子裡挑選能夠勝任下一任城主的人。」
「這麼說……城主是打算退位了?」
「我看應是如此。」
「這就奇怪了。」那人皺眉,十分詫異,「咱們雪城的人壽命皆長,上一任城主活到了期頤之年,按理來說咱們這位城主最多還能任三十年,怎麼這麼快就要退位讓權了?」
「我也不知道。」另一人搖頭,「我就是不能理解才和你說的,你可千萬不要透露出去,否則這話若是傳到城主耳朵里,咱倆誰都別想活著了。」
那人連忙點頭,「你放心,我是肯定不會說出去的。」
玉如嵐瞟了那兩人一眼,皺起的眉心緩緩舒展,抿了抿唇,緩步往客棧的方向走。
不知何時,天上下起了潔白紛飛的鵝毛大雪,放眼望去,四周一片銀裝素裹,白雪茫茫。
玉如嵐抬手接起一片沒有重量的雪花,那片冰冷的雪花不敵他掌心的熱度,緩緩融化成一小灘冰水,從他手裡緩緩向下流淌。
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他瑟縮了下身子,眼見客棧就在前面,逐漸加快了腳步。
在客房裡的蘇清瑤本以為玉如嵐會推門進來,但等了許久,門口都沒有動靜。
她拉開房門,站在隔壁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悶聲悶氣地開口:「玉如嵐……」
店小二端著一壺熱茶上了樓,看了她一眼,笑道:「這位夫人,您的夫君出去了。」
夫人?蘇清瑤訝然,她在房裡的時候玉如嵐都和店小二說什麼了?
小二以為她還在和玉如嵐生氣,便勸道:「小的覺得那位公子對您特別好,現在外面都已經下雪了,可那位公子為了讓您高興,還出去給您買東西呢。」
「給我買東西?」蘇清瑤反手指著自己,面色怔愣。
店小二點點頭,「是啊,公子離開前特意囑咐小的要好好照顧您呢。」
說著,店小二把那壺熱茶端進了她房裡。
蘇清瑤站在門口,看著小二道:「他出去多久了?」
小二想了下,「還不到半個時辰,但也快了。」
這個傻子!蘇清瑤跺了跺腳,恨恨地轉身飛奔下樓梯,站在客棧門口搓手等候。
臨近不遠時,玉如嵐看見了客棧門口有抹熟悉的身影,他眯了眯眸子,立即飛身而起,幾個起落後來到她面前。
蘇清瑤正想著他是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的,就被他生拉硬拽帶進了客棧。
「坐。」他的語氣不是很好。
蘇清瑤拍落身上的雪花,瞅了他一眼,安分的坐在窗邊。
玉如嵐斜睨了步走來的店小二,聲音略沉,「我不是叫你照顧好她?」
店小二愁眉苦臉,「公子,小的也沒想到您夫人會去門口等您,小的剛過來找夫人,您就回來了。」
這麼說,瑤兒沒在門口等他太久?
玉如嵐對小二擺了擺手,小二點點頭,趕緊下去了。
他從懷裡拿出還有熱度的點心,一一擺在桌子上,坐在她對面,「你試試好不好吃,我看那家店買的人多,想著給你也買回來嘗嘗。」
蘇清瑤坐著沒動,直勾勾的盯著他,「你出去就是為了給我買吃的?」
玉如嵐唇角一勾,笑著看她,「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啊……」蘇清瑤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把你身上的雪清一清,你看看你的手都凍紅了。」
「有嗎?」他沒有在意。
忽然,一道清光迅速划過眸底,他站起身,蹭到她身邊,伸出兩隻手,「好瑤兒,那你來給我暖暖。」
蘇清瑤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先用手撣去他身上的雪花,然後把那隻大手握在手心,輕輕揉搓著。
玉如嵐臉上盈滿了甜甜笑意,等手上的溫度稍稍回暖,他便從袖中掏出一個九連蛇環,眯眼笑道:「吶,這是給你買來打發樂趣的。」
蘇清瑤只看了那九連環一眼,接著拿起桌上的點心吃了起來。
玉如嵐皺了皺眉,想著難道瑤兒不喜歡九連環?可是他覺得很好玩啊。但在吃食麵前,這九連環儼然只有失寵的份兒。
「瑤兒……」剛開口,便被一塊點心塞住了嘴巴,他嚼了兩下,眸底笑意越來越濃。
嗯,好吃,難怪會有那麼多人排對,他應該多買些回來的。
蘇清瑤將每個點心都嘗了個遍,然後把剩下的都交給他來處理。
玉如嵐二話不說,徑自接手她吃不完的東西。
兩人之間沉默多時,須臾,她邊玩九連環邊道:「這麼冷的天,你出去就只是為了給我買這個玩意?」
玉如嵐捧起一杯茶喝著,揚唇笑道:「還聽到了一些消息。」
「什麼消息?」她睞了他一眼。
「你總得讓我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再說吧?」
蘇清瑤撇了撇嘴,幾下就把九連環解開了,一手托腮,看著他勾唇笑道:「咽不下去可以吐出來,你快告訴我,你都聽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