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便宜的遊子衿自然歡喜,她整日把那串珠子戴在手上,對著和鐲的耳朵絮絮叨叨,「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和鐲你倒是給句話呀!」
和鐲總是沒好氣的的和她嗆,「郡主您煩不煩?我說好看又能怎樣?我說不好看您又能怎樣?說好看了王爺能多看您幾眼嗎?說不好看您心裡會樂意嗎?」
遊子衿低下了頭,心裡一陣失落。這是又戳到了她的痛處。
和鐲意識到自己失了言,趕忙道歉,這是一張什麼破嘴,淨說些晦氣話,「郡主,都怪我胡說,您別放在心上,成嗎?」
知道她是真心的道歉,和鐲向來是有口無心,畢竟也相處了這麽多年,她還一路陪著自己嫁來這裡,還怪罪些什麼,明明感動都已經來不及。
「不行。整日對著你個木瓜臉真沒意思。」遊子衿抱著腦袋想了想,「我那幾日讓你**的丫頭怎麼樣?去把她給我叫過來。」
「成。」和鐲如釋重負,還好郡主沒有介意,要不可就釀成了大錯,「我去給您叫去。」
沒過多久,和鐲就領了當日打斷她話的丫頭進了屋。遊子衿問了她的名字,接著笑眯眯地看著她,「你的名字是彎彎嗎?」
「是」。
「前幾日在宮裡看到一個宮女,她倒是挺適合這個名字。眼睛就像月牙,也是彎彎的,比你好看得多。」
「......」一陣無語。彎彎很是鬱悶,您這麼說了還要我怎麼回答。
「彎彎,幫我準備一頂轎子。」
「郡主!」和鐲驚呼,意識到自己嗓門大了,於是壓低聲音道,「您讓我把她叫來就為了這個?」
「當然不是,和鐲還有你,去給我準備一條面紗。我要出門。」
「這是要去?」和鐲依舊不解的追問。
「去瑾一家。上次生辰本想和她一起過的,我去給她補上。」遊子衿給出了合理的答案。
和鐲沒再追問,也沒得問。
彎彎跟在遊子衿的身後,隨她一起出了門。跨過門檻的時候,遊子衿扭頭問著彎彎,「你說,現在瑾一姐姐在不在家呢?萬一不在——」
「砰」的一聲,遊子衿猛眼前一黑,額頭猛地地疼了一下,身體也跟著後退,腳又絆倒了門檻,直直的向後摔去。心裡莫名的恐懼,而腳下似乎根本不聽從內心的使喚......
彎彎下意識伸手去扶,又被遊子衿撞得向後踉蹌了幾步才站穩,來不及想些什麼,只緊張的怕遊子衿摔倒。
好不容易站穩的遊子衿頓時有些惱,卻又注意著自己在人前的儀態,忍住沒有發作。「公子就是這樣對待一個無辜被你撞到的人嗎?」遊子衿質問道。
那人沒有回答,遊子衿便看著他,到底是多大的本事才能讓他這樣目空一切。
乍眼看去是那人像是**倜儻的公子,一身白衣勝雪,即使已近深秋還不忘擺弄手上的紙扇。腰間的玉佩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人並未對遊子衿的質問表現出多大的興趣,只是看向了她身邊的侍女。「姑娘,還是要勞煩一下,可否幫忙帶路去找端和王爺?」
彎彎用眼神向遊子衿徵求著意見,見自家王妃雖然不太情願,但也點了頭應允,便帶著那人進了府,一路朝著書房的方向走。
遊子衿在轎子上等了好久才等到彎彎出來,她特意允了彎彎同乘轎子,奇怪的是也沒聽到這丫頭主動提起些什麼。
「和鐲姐姐教過的,不讓我們亂嚼舌根。所以您沒有問我的話,我是一個字兒都不會給您透露的。」彎彎是這樣回答遊子衿疑惑的。
這丫頭被和鐲給教的,還真是出色,出色的有些死腦筋,更出色的讓人頭痛...遊子衿用手指撫上太陽穴,使勁揉了揉,輕嘆,「你說吧,我允了你說。」
得到了遊子衿的允許,彎彎才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來人正是宮裡的九爺,兩年前得以敕封永樂親王。自受封后便離開了皇宮四處遊歷,一年到頭飄蕩在外,回宮的日子卻是屈指可數。八歲那年母親本是又懷了一胎,卻不幸因難產死亡,婉夫人主動提出要撫養他,寧願終生不有所生養。
他的名字是,陸風遙。
所有皇子中最得皇帝寵愛,也因皇帝憐惜,賜封號永樂,希望他永無憂愁。性格狂妄不羈,瀟灑又追求自由,前些年大多在外遊歷,不曾參與朝廷之事。
是否果真如彎彎所說遊子衿不知,宮闈間的故事,經過多少人口口相傳,消息十之八九不能相信。不過這個人挺高傲的倒是可以看出來,改日見了他一定要給他個下馬威。
遊子衿看得很通透,夫子的書上記載過不少歷代宮廷秘辛,皆是不外傳的隱秘。夫子許多年前也是這宮裡的太史令,三年前告老還鄉回了揚州,被請來作為清平王府幾位郡主郡王的老師。所以對皇家的人情世故,遊子衿向來不敢恭維。
如若是別人,遊子衿或許會覺得,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人心隔肚皮,哪會有人寧願自己不生養也要去撫養別人的孩子,萬一孩子長大了不認她這個養母,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這位夫人真的很不同,從一開始認識她就覺得她說話得體,舉手投足中都透著優雅。這樣溫婉的性格能在宮中生存下來,又不像別的宮妃一般母憑子貴,想必也有她獨特的魅力才能位居高位數年盛寵不衰。
所以遊子衿覺得,婉夫人也許只是單純的喜歡那時的陸風遙,又可憐他母親已經不在,怕他的童年會被其他人瞧不起,怕他背後沒有足夠的力量會被人瞧不起。
所以遊子衿相信婉夫人,相信她的善良。或許人有的時候真的很奇怪,不過見了幾面就能建立起對一個人的安全感。
彎彎看著正在出神的王妃,不禁感嘆,果真如和鐲姐姐所說的,王妃不是一般的愛發呆。
直到轎子經過了繁華喧囂的鬧市,遊子衿才漸漸從思考中抽離出來,恢復了平常慣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