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打破了某種平衡一般,兩方愕然的目光一同聚集在凌飲弦的身上。
「小飲弦,你醒了呀!」張東霆眼神一亮,立馬躥到凌飲弦的身邊,將芥子鐲塞給了他,道:「這個你收好。」
「喏,這是之前那邊那個傢伙托我轉交給你的。」張東霆的拇指又點了點那道桀驁抱臂的白髮身影。
齊涉輕哼一聲,避開了凌飲弦的視線。
他哪裡想得到秦塏會將無處可住的這兩個人安排來他的居閣?若是早知會是這樣,何必還多此一舉!
凌飲弦尷尬地吐了吐舌尖,本來想要問一問這是什麼,為什麼要給自己,可齊涉這個態度又讓他不太好現在開口。
莊銘眯起眼睛道:「小子,我記得你叫凌鏡是吧?我們談一談。」
凌飲弦側目看向他,不做言語。
「真不給面子。」莊銘嘖了一聲,對身邊四人使了個眼色。
四個青年互相交換會意的目光,迫於莊銘的壓力,終於是下定了決心,走上前口中還道:「小師弟,你不反抗對我們大家都好。」
「喂,所以我說,你們果然腦子都有病啊!」齊涉懶洋洋的聲音中又透著冷冷的鄙夷,邁開步子攔在了凌飲弦的身前。
張東霆面帶笑意,也上前幾步,擋在了前面,儘管他根本不明白莊銘為何盯上了凌飲弦。
暮遙最是清楚這次爭執處理不好,凌飲弦後面將要面臨的麻煩會有多麼複雜。
三個孩子並肩而立,齊涉年齡最大也不過十三,對面四個人哪怕是最年輕的那人都已成年,但是又有誰敢輕視這群拜了仙師的孩子呢?
為什麼事情總會搞得這麼麻煩?凌飲弦苦惱地閉了閉眼,他可不想把齊涉三人拉下水。
「莊師兄,我們兩邊算作切磋如何?你打贏了我,或者你的朋友打贏我的朋友,我會作為賭注,今後都聽你的。」
這話一出,齊涉三人皆是不贊成地回頭盯住他,你拿自己的一輩子做賭呢?這可不是一個好的趨勢,你小子真不怕玩脫了麼?
莊銘卻是大感興趣地挑起眉,道:「反之呢?」
「若你輸了」凌飲弦話語停頓一下,眸中情緒隱晦地微涼起來,道:「就沒有反之了。努力吧,師兄。」
在場只有張東霆覺得這氣息是如此的熟悉,他身上汗毛豎立起來,喉頭下意識滾動一下。
得,且不論今後小飲弦如何把命賭著玩,至少眼下這局必然是穩了。
「凌師弟,我知道你擁有無雙資質,也覺得常規手段不能贏你。」莊銘說著,玄炁外放,大盛的光芒沖霄而起,他整個人的氣質陡然間莫測變幻。
莊銘先前可也去了萬劍山脈,說明他的功力至少達到了洗經期圓滿之境。
嗡!
莊銘湧現而出的力量就要更天換地一般,凌飲弦身處的環境模糊起來,如轉輪似的不斷更迭交替。
沉黯之間,所有人的身影,包括施術者莊銘都漸漸遠去,只剩凌飲弦孤零零地停留在這個虛假的時空。
「沉淪吧,凌鏡師弟,你將要面對的不會是我。」莊銘的聲音由遠及近地迴蕩。
直到混亂扭曲的世界不再虛無,凌飲弦看清的一切事物都讓他的腦海一陣嗡鳴,那張小臉上的血色在迅速褪盡。
這裡是
身披斗篷的教徒們是多麼的熟悉,儘管凌飲弦從不曾看透他們每一位的真正面容。
下方寬敞的場地里從不乾淨,鮮血與殘骸遍布,更有少不更事的稚子在與凶獸的掙命求活。
高牆上觀望的冷漠教徒們分明都沒有露出目光,可凌飲弦就是能夠感受到,他們高高在上地諷看著世間的卑微。
窒息感如潮水湧現,凌飲弦的呼吸變得顫抖。
不消多時,那個掙扎不過命運的孩子很快身首分離,血灑半空。
「看清楚了吧。」冷如刀鋒的語調沉悶響起,凌飲弦仰視著發言者。
「如果不是對面的畜牲倒下,就會是你消亡。」
場內的屍體已經被人抬走,至於他會被送去什麼地方,凌飲弦心知肚明。
「下去吧,期待你會帶給我一些不同的驚喜。」
凌飲弦一步步走入了場地中央,一步步靠近凶獸。
面對死亡,他並非是無畏,其實心裡也有恐懼,只是表現得更如木偶一般麻木。
活則同化成魔,死則魂無歸處。
艷陽高懸,照不亮腐朽的骯髒一方,是麼?
凌飲弦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但又怎能坐以待斃。
彼時的凌飲弦沒有修行,他能憑藉著超乎常人的體質,如幼獸一般強悍的意志總歸都是他的仰仗。
既然身處血腥的世界,註定了要殺戮才能活下來,凌飲弦唯一能做的就是依靠本能,變得比凶獸更加瘋狂和殘忍,唯獨不能後退。
到最後頭髮散亂飛揚,衣服破爛不堪,身上血跡斑斑,哪裡還成個人的樣子?
可是這樣有什麼不好?他活下來了!
小孩子嘴角沾染的鮮血是他食飲獸血的證明。
凶獸並不是他殺死的,他那時候可沒有這個本事。
一柱香燃燼,沒有死去的凌飲弦完美地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教徒們出手斷絕了凶獸的性命。
當那龐然大物斷絕了生息倒下之後,凌飲弦鬼使神差地撲在凶獸的傷口上,然後在一群惡魔的注視中,喝下了它的血!
沒有誰要求他這麼做,只是他想要這麼做。
凌飲弦這個舉動更得賞識,那為首者都從來沒有想過定下這樣一個規矩。
「好、好!」高台上的人態度興奮地連連稱讚。
當凌飲弦被帶來他面前的時候,將掌心按在了他的傷口處。
凌飲弦眯起眼睛,緊咬下唇,唯獨沒有出聲。
「從你過往的表現到今日的舉動,我真的很欣賞。好孩子,我們都會培養你,你將是唯一有機會走向寬廣天地的人。」
「而我首先要教你的一句話,你定要牢牢的記住。」
「一切潛在威脅者,都應提前清算。」
這便是莊銘所施展出來的法術——爾心築現。
莊銘自知正面抗衡不會是凌飲弦的對手,所以他傾盡一切構築並復現了凌飲弦內心裡最為恐懼和牴觸的深淵,只要將他困死在回憶中,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可是可他的過去居然就是他們的一份子!
「你竟然是從琁室逃出來的?果真不識好歹!虧我還想」
莊銘陰冷的話沒等說完,脖頸突然被一隻手鎖緊,登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可是就連喊叫都來不及。
他的身體被一股強勁的力量帶動,身體直接被對方甩出,重重砸飛了出去!
砰!
莊銘摔在地上,身子還未反應過來,背上突然重千斤,仿佛一座大山壓塌,他想要掙扎著爬起身,可這麼做的後果除了更加痛苦,毫無意義。
劇痛襲來,莊銘牙呲欲裂,脊樑更是幾乎就要斷裂,口中鮮血噴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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