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得到下面的孝敬,我都分你一半的,剛才我已經收了一些御伎的銀錢,她們若是去不了,我只能退銀子,你的那一份也別想要了。」
「這位是貴妃親外甥,貴妃視為己出,他若是把你打殺了,沒有人會為你出頭說話。」柳亞立嘆氣道:「言盡於此,你若還想耍花樣,別怪咱家沒有提醒你。」
張阿寶聞言,渾身一寒,不再說話。
很快,二十三名被關禁閉的女子被帶了過來。
即使裴徽早有預料,見了這些女子,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些女子從十二歲到二十五歲不等,每個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傷,大多是鞭打和針扎的。
最主要的是,她們的眼神充滿了絕望和無助,仿佛世界都失去了色彩,變得灰暗無光,沒有一絲生氣。
感覺像是二十三具行屍走肉、二十三朵凋零的花朵。
即使裴徽一臉溫和,裝作和善的樣子,但這些女子看向他時,眼神裡面依然猶如一潭死水。
給人一種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的感覺。
柳亞立見裴徽眯著眼睛半晌不說話,在旁邊連忙說道:「大人,這些女子都被關在非常小的黑屋裡面,整日見不到光,還要忍受飢餓、挨打。」
裴徽點了點頭,沒有詢問這些人到底犯了什麼錯,為何會遭受如此懲罰。
他知道,對待這些淪為賤籍的犯官女眷,這裡的宦吏和老嫗,絕不可能有任何公平善意的時候。
只會有最深沉的黑暗、最骯髒的折磨。
「啪!」裴徽突然轉身對著張阿寶一巴掌。
張阿寶被打懵了,捂著臉想要說什麼,裴徽又是一腳將其踹倒在地。
「果然!」裴徽注意到自己打張阿寶時,這二十三名女子在一陣愕然之後,無不一臉快意。
所以,他不等張阿寶說什麼,對著其又是一陣拳打腳踢,打得張阿寶慘叫連連,不斷告饒,且還不敢反抗。
直到打了個半死,裴徽低聲給柳亞立交待了兩句,然後讓她帶著兩名護衛將張阿寶抬了下去。
然後,他吩咐六名護衛守住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
做完這些,他目光掃過全場,發現此時的這些女子再看向他時,目光終於有了一些變化。
有四分感激、三分好奇、三分警惕。
至少作為心靈窗戶的眼神不再是一潭死水。
「想要跟正常人一樣活下去的往前走一步。」
裴徽沒有想過灌輸任何的心靈雞湯,因為他知道這些沒用。
至少眼下是沒有用的。
這些女子經歷了這個世間最黑暗的事情,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的善意。
所以,他直接選擇赤裸裸的交易。
二十三名女子聽了裴徽的話之後,都是一愣,一臉遲疑。
直到一名樣貌可人、有兩個小酒窩的十二歲少女哭喊著說道:「我……我想要跟正常人一樣活下去。」
有了人起頭,其她女子或哭泣、或咬牙、或面無表情、或死死的盯著裴徽,都往前走了一步。
「很好!」裴徽微微頷首,又說道:「我可以讓你們脫離這裡的苦海,給你們有尊嚴的正常生活,甚至可以殺了張阿寶為你們報仇,但你們從此只能聽命於我,若是願意的,再往前走一步。」
這一次,這些女子遲疑思考的時間要久一些。
最終有十六名女子往前走了一步。
有七名女子一臉遲疑,站在原地沒有動。
裴徽注意到,這七名女子是身上傷勢相對較輕,且剛才進來時,精神狀態也相對要好一些的。
裴徽立刻讓這七名女子出去。
他不是大善人,更不是聖母。
任何人的命運都由自己決定,他給了這七名女子改變命運的機會,她們沒有抓住,怨不了別人。
裴徽最終帶著十六名女子離開了教坊司的御伎司。
他沒有將這些女子直接帶進宮,而是帶到了府中。
管家楊金能非常勤勉,第一時間跑來伺候問好,只是看著十六名貌美女子,一臉詫異的問道:「公子,這些女子是……」
裴徽指著十六名御伎,認真說道:「這十六名女子以後都是我的貼身侍女,你好好安排他們的住處,讓她們先洗個澡、吃好飯,再去睡覺休息。」
「同時,給他們裁做衣服,先發一個月的月俸,以後每個月都按時發放月俸。」
楊金能一臉吃驚:「公子,這麼多貼身侍女……」
話沒有說完,見裴徽臉沉了下來,楊金能心中一跳,連忙說道:「老奴這就去安排。」
裴徽在府中沒有逗留,又去了一趟楊國忠府上。
他想了解一下,這幾天楊國忠有什麼陰謀安排,用來對付安祿山。
經過上次的事情後,楊國忠對裴徽再無半點小看之意,甚至頗為重視。
將叫嚷著要帶裴徽去看下面沒毛新羅婢的楊暄呵斥走之後,又揮手讓一眾下人都下去。
只留下舅舅和外甥二人密議。
「舅舅,小甥今日上任宮廷宴樂使之後,想到一個辦法或可阻止安祿山認我小姨為乾娘。」裴徽直接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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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國忠頓時來了興趣,好奇道:「什麼辦法?」
裴徽道:「我今日從教坊司挑選了十六名擅長勾引人的妙齡美女,到時候將會由她們一起將安祿山抬進洗兒池中。」
「而在抬的過程中,她們會不著痕跡的對安祿山進行勾引。」
「眾目睽睽之下,貴妃當面,安祿山醜態畢露,必定會引得聖人大怒。」
「到時候,安祿山不但無法再認貴妃為乾娘,還會在聖人那裡失去原本的寵信。」
楊國忠聞言,頓時眼睛一亮,眸中精光暴閃,沉聲道:「這十六名女子事後要滅口。」
裴徽毫不猶豫的說道:「舅舅放心,關於這十六名女子外甥早有安排。」
然後話風一轉,又道:「但這些女子雖然是賤籍,卻在教坊司御伎司是登記在冊的,就這般沒了……」
不等裴徽將話說完,楊國忠揮手道:「此事你不用擔心,教坊司一萬多人,御伎司也有上千人,消失十幾名女子於我等小事一樁。」
「我會安排人處理收尾,你只要將她們的名字告訴我便可,其他事情你不用管了。」
裴徽來此目的之一就是為了楊國忠這句話,當即點頭道:「舅舅威武,小甥佩服。」
然後,他又問道:「不知舅舅還有何安排,小甥擔心光是此事還是難以重創安祿山那頭胡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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