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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劉夫子剛好站在莊靜庵的身後,他見雲逸朝著這邊躬身行禮,臉上的神情瞬間就變了幾變。
莫非這小子心生後悔,還想要繼續跟著自己學習不成?
劉夫子一臉猶豫的打量著雲逸,卻發現眼前之人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了。
曾經的雲逸含胸駝背,眼神閃躲,面對自己時,雙腿也總是止不住的顫抖。
可眼前這個躬身而立的小子,雖然容貌還是和以前一樣,但是氣質卻和以前有了天壤之別。
不但站姿端正,而且神態自若,完全沒有了以前面對自己時的窩囊模樣。
他以前若是這副模樣,也許自己就不會那麼草率的把他除名了。
只是如今這件事情已經鬧得人盡皆知,而且自己還誣陷他盜用自己的詩詞。
雖然這小子現在已經心生後悔,可自己卻已經很難回頭了。
劉夫子心中一陣糾結,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不語。
「外面甚是炎熱,學生就不打擾老師用餐了。」
雲逸擔心莊靜庵會催促自己去鹿鳴書院報到,於是還沒等他開口,便直接準備閃人。
「外面甚是炎熱,學生就不打擾……」
呢喃著重複了一遍雲逸說的話,劉夫子的心中莫名一陣感動。
自己都沒有接納他,沒想到這個學生居然還這般關心自己,甚至擔心會影響到自己用餐。
仔細想來。
以前雲逸除了交不起束脩,讀書也有些不開竅外,其為人好像也沒有什麼大毛病。
反倒是自己,經常會因為一點小事兒去苛責他。
後來為了掩飾自己識人不明的過錯,甚至做出了誣衊他盜用自己詩詞的蠢事來。
哎,可惜了……
如今這小子的名聲已經臭了大街,就算他已經洗心革面,自己也斷然不敢再重新收下他了。
正當劉夫子暗自感慨時,旁邊一位與他關係不睦的夫子,卻忍不住挑撥道:
「劉兄,你的前弟子在向你行禮呢!作為前夫子,你好歹也回應一聲啊!」
聽到那人開口,旁邊也有人跟著附和道:
「是啊!此子雖然已經被你除了名,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既然上前向你行了禮,你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這種欺世盜名的斯文敗類,居然還有臉出現在劉兄面前,當真是我輩讀書人之恥。」
……
在福滿樓這種地方遇到雲逸,莊靜庵心中很是驚訝。
只是還沒等他開口詢問,便被雲逸第二句話給堵了回去。
當他回過神時,旁邊的幾位夫子已經爭辯了起來。
莊靜庵聽了幾句,忽然就明白了過來。
原來這個站在自己身後的秀才,就是雲逸以前的夫子劉秀才。
「你就是雲逸曾經的夫子?」
見劉夫子正一臉糾結的望著雲逸,莊靜庵忍不住出聲詢問道。
「正是學生,由於學生管教無方,導致此子犯下大錯,讓莊先生見笑了。」
見莊靜庵問起此事,劉夫子一臉尷尬的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有些訕訕的回答道。
「如此說來,那首《江雪》定然就是你的大作了?」
聽聞此言,莊靜庵的眉頭不由就皺了起來。
當初為了區區幾貫錢的束脩,這劉夫子就硬生生把雲逸從私塾裡面除了名。
後來雲逸憑藉一首《江雪》拔得了詩會的頭籌,這劉夫子為了名聲,居然恬不知恥的散播雲逸盜用詩詞的謠言。
如今當著自己的面,他依舊在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
由此可見,這劉夫子不但貪財,甚至連人品都值得商榷。
「莊先生,此子為了揚名,居然做出此等欺世盜名的事情來,依我之見,就當取消他參加科舉的資格。」
「是啊!當初劉兄為了保護他的名聲寧願自污,沒想到此子非但不知感恩,還在劉兄的私塾大鬧了一場。」
「沒錯,當時我也在場,這件事情乃是我親眼所見。」
……
見莊靜庵問起,當日在場的幾名夫子,哪裡肯錯過這個表現的機會。
於是紛紛慷慨激昂的指責起了雲逸。
「嘖嘖,沒想到咱們臨江縣,居然還有這種不知廉恥的讀書人。」
「如此說來,這雲逸當真是我輩讀書人之恥。」
「不錯,我雖然寫不出《江雪》那等佳作,但也堅決不會去盜用別人的詩詞。」
……
此時四周早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有幾個年輕學子見問話之人居然是莊靜庵,當即便躍躍欲試的當起了攻訐雲逸的急先鋒。
聽到周圍一片議論之聲,莊靜庵的眉頭不由皺得更深了。
只是當他看向雲逸的時候,卻發現這小子像是沒事兒人一般,就那麼負手而立,並不言語。
於是忍不住出言詢問道:「雲逸,你可有話說?」
雲逸沒想到莊靜庵會詢問自己,微微愣神後,只得搖頭苦笑道:
「回先生的話,學生以為,是非久自見,不可掩也。」
如今他已經拜在了莊靜庵的門下,自然不用擔心科舉的問題,所以也就懶得當眾和那些夫子辯駁。
只是他話音剛落,還沒等莊靜庵開口,當日在場的幾名夫子便氣勢洶洶的站了出來。
「雲逸,你此話何意?莫非劉兄還能污衊你不成?」
「是啊!當日你大鬧私塾,我等可是親眼所見,豈容你在此狡辯!」
「莊先生,此子人品拙劣,還請您切勿聽信他的詭辯之言。」
……
「劉兄都還沒有說話,幾位如此心急作甚?再說僅憑劉兄的一家之言,你們就斷定這雲逸盜用詩詞,莫非忘了聖人的教導?」
「我觀這雲逸眼神清明,不像是骯髒齷齪之輩,不知其中是否有什麼隱情?」
「我等認識劉兄數十年,卻不知劉兄如此大才,居然能作出《江雪》這等空前絕後的佳作。」
……
見那幾位夫子如此急於在莊靜庵面前表現,幾個與他們關係不睦的夫子當即便反駁了起來。
見此情形,四周圍觀的人群也隨即議論紛紛起來。
一時間,福滿樓的大門前竟如集市一般甚囂塵上。
當聽到那幾位夫子貶低雲逸的時候,劉夫子還在心中一陣竊喜。
可是當另外幾人出來質疑他的時候,劉夫子當下便慌了心神。
別人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可他自己卻十分清楚。
這件事情如果再爭辯下去,他免不了就會露出馬腳。
一念至此,劉夫子當即便朝著雲逸呵斥道:
「雲逸,當著莊先生的面,你居然還敢在此巧舌如簧,本夫子當真對你失望至極!」
「日後你切莫再說你曾在我的學堂啟蒙,也休想再繼續回到我的私塾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