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二十三 021 茜茜公主與長公主

    送來聯姻的據說是楚夏王的妹妹，叫茜茜公主。

    宴席開了，這位茜茜公主自然也以著上賓的身份入座，且有意被使者安排在了唐沐一眼就能看到她的位子上。

    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看得一眾人又差點傻了眼，楚夏那地界難道專門生產俊男美女？不科學啊！

    這廂美人雙眸含水，眼神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唐沐，端起手中的金樽，面上帶著幾分笑意。美人來對杯，自然不能拒絕，唐沐也舉起手中的杯子向她敬了一杯，閉眼仰頭一喝。只是心中卻莫名有幾分不痛快，正要說哪裡不痛快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但那女子的眼神他卻是不喜歡的。

    能被送來和親還這般落落大方的公主可不簡單吶。

    正這般想著，卻見那公主一下子站了起來，視線緩緩地看向四周，在眾人身上流轉了一圈，似乎在找尋誰的身影。最後卻並沒有找到，她柳葉眉微微蹙起，神色微變，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她開口道：「皇上，傅若狹呢？」

    咦？這又是鬧的哪一出？

    方才眾人還笑意盈盈，客氣對杯，交談聲不絕於耳，都快要將一旁的絲竹聲給蓋了過去，眼下突兀地聽到女子的質問聲，皆啞然無語地看向她，似乎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

    傅若狹？怎麼又是傅若狹？眾人雖沒敢扯自家皇帝的後腿，倒也急著看熱鬧。這傅若狹從小就能惹事，沒想到和這楚夏國的公主也能扯上關係，看這公主眼中熱騰騰的殺氣。莫不是傅若狹幹了什麼驚天動地、拋棄妻子的壞事情？

    但其實這回大家是真的冤枉若狹了，打死她也沒有見過這個叫茜茜公主的人。

    再說這廂茜茜公主擋著所有人的面指名道姓找傅若狹，一旁喝著清酒的長公主聞言，頓時一個激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驚呼出聲：「傅若狹？？！」

    見眾人的視線一直徘徊在唐沐和這個女人的身上，長公主不淡定了，很明顯這女人是在向唐沐提問，難道唐沐知道若狹的蹤跡？

    長公主握緊杯盞的手鬆了又握緊。握緊又鬆了，來來回回幾次，竟然不知不覺灌了三大杯酒水下肚。

    眾人皆知京城酒瓶最差的三人其中就有長公主殿下，這一喝醉，整個人便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一下子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到那茜茜公主面前，狠狠地瞪她一眼：「你找傅若狹做什麼？」

    長公主今日穿著一身金黃色的雲煙衫，繡著秀雅的蘭花，逶迤拖地黃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羅牡丹薄霧紗。雲髻峨峨，戴著一支鏤空蘭花珠釵，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眼下因為醉酒，雙頰皆染上了兩片紅雲，盈盈水眸看得旁人心都要化了。

    兩個美人對架，倒也是很有看頭的，一時間竟然沒有人出面說什麼，大家只是眼睜睜地看著兩人能鬧出怎麼一個新花樣。

    茜茜公主年紀還小。難免心氣高，看長公主生得漂亮，便不想與她多言。但她偏偏做了一個極為幼稚的動作，將臉瞥向了一旁的。對著長公主狠狠地嗤笑了一聲，以此來表示自己不屑與長公主交談。

    嘿。這下長公主可不樂意！前頭也有話說過，長公主若是稱為刁蠻任性界的第二，絕對就沒有人能和她搶第一。

    但很明顯長公主今日似乎有別的事情要做，怒火漸漸凝聚，卻是看向唐沐的：「皇上？你找到傅若狹了？」她高聲問道。聲音中有一絲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顫抖。

    唐沐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還以為長公主已經放下了，否則他帶了一個大肚婆回宮的消息已經鬧得無人不知了，長公主又怎麼會不知道。唐沐不怕長公主知道，畢竟這事情她遲早都會知道的，但眼下這種情景之下被一個外人說破，卻讓長公主覺得自己被欺騙，被隱瞞了。

    一雙美目狠狠地砍向唐沐，唐沐避之不及，只能生生地受下。

    這還是在宴席上呢，你給我留點面子呀......

    茜茜公主卻見兩人眉飛色舞的交流著，忽略了自己的提問，頓時心頭冒出一股無名火，表情一變，方才冰清玉潔的仙子氣息頓時去得無影無蹤，上前一步，朗聲道：「諸位，我乃楚夏國公主，一直深深地敬仰著傅若狹，非常想要見見她，不知道她今日可來了沒有？」這話雖然說得還算客氣，卻有些唐突了。

    坐在她身旁的少年人扯了扯她的袖擺，皺著眉頭，想要制止她繼續開口，「你又何必說這些，眼下不是時候。」他的聲音很輕，若是沒有武力在身的人怕是聽不清楚。

    「呵、你不許我說我偏要說。」茜茜公主冷笑一聲：「我今日被送到大宋來任人魚肉，還不許我說幾句實話？我只不過想要見傅若狹一面罷了，我連她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就敗得一塌糊塗，如何甘心？......」這話卻是對著她身旁的少年說的，那人聞言，只無奈的搖了搖頭，鬆開了手。

    茜茜公主便轉身繼續看向眾人：「早早聽聞她行為不檢點也就罷了，據說還是個地痞流、氓無賴下三濫，她害了我們楚夏王這麼久，自己卻回到大宋繼續享受榮華富貴，甚至還被封了妃子？」

    眾人倒抽了一口冷氣，方才還熱鬧喜氣的宴會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眾人皆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不知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傅若狹害了楚夏王？她消失兩年難道是在楚夏國？

    饒是唐沐好脾氣，眼下也有幾分怒意，因這刺耳的話語，也因那茜茜公主的囂張，恨不能直接拖到城門口去——你這是來和親，還是另有目的吶？！

    長公主卻不管這些，她眉眼一擰，雖然聽不懂茜茜公主說的話是個什麼意思，但她好歹聽清楚了，茜茜公主是在辱罵傅若狹。嘿、這連她都沒捨得罵幾次的人，怎麼能讓別人罵？

    當下磨了磨牙齒，冷哼一聲：「楚夏國好大的架子，這是看不起我大宋麼？傅若狹自小隨軍，在漠北沙場立功無數，她領兵殺敵的時候，你們楚夏國還不知道在哪個山旮旯裡頭茹毛飲血，饑寒交迫地考慮著下一頓飽餐。至於你口中所說的什麼害了你們楚夏王？呵、楚夏王害了我大宋龍騎大將軍傅若狹的親爹傅長風，這仇這怨都還沒和你們算清楚，你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公主還敢在這裡擺架子罵傅若狹？當真是山雞飛了枝頭就將自己當鳳凰！」

    茜茜公主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戳中了心中痛事，表情竟有幾分扭曲：「你怎敢侮辱我楚夏王！」

    長公主挑眉：「楚夏王，我可不曾侮辱楚夏王，我倒是一直覺得楚夏王是個識時務的俊傑，能屈能伸能進能退，只是楚夏王這次做的事情實在教我大跌眼鏡。公然在宴會上喧譁，出言傷人，不知你的教養是不是忘在娘胎裡頭了，改日有機會你再爬回去好好深造一番。再說起你口中的楚夏王，實在不仁不義，沒大沒小，既然是個俯首稱臣的小國就給我像個小國的樣子，如此沒誠意，竟然會將你這種人送來我大宋，難道以為我大宋是個垃圾受理站？」

    茜茜公主畢竟年紀尚小，被長公主這一番罵，眼眶竟然漸漸紅了起來，她癟著嘴巴努力不讓聲音泄露分毫。卻依舊不肯認輸認錯，梗著脖子繼續看著長公主：「你......你......」

    「我？......呵呵！連話都說不利索的公主也是少見的，就你磕磕巴巴成這幅模樣還學別人暗戀你們楚夏王？」

    「我才沒有暗戀楚夏王！！「失聲尖叫，茜茜公主已有幾分崩潰的模樣。

    「有沒有你自己知道，把你們帶來的這個笑柄給我提回去！」長公主臉上的紅暈去了不少，犀利的眼神不便，像一把把刀子直直地扎向茜茜公主。

    「不！傅若狹那個破鞋，那個敗類為什麼你們都要護著她，為什麼！」茜茜公主瘋狂大叫，她身邊的少年連忙起身去拉她，卻也拉不住。

    「夠了！」唐沐終於發飆，一把將手中的金樽摔到了她面前，金樽砸壞了兩個瓷器盤子，脆響的聲音震徹了整個大廳。「楚夏王沒有誠意，我大宋自然不會面前，只不過楚夏王今日之事最好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否則......」

    他的「否則」還沒說完，又聽得一旁和少年拉拉扯扯的茜茜公主失聲尖叫，聲音尖銳刺耳，扎進了每個人的耳膜——「傅若狹就是個破鞋！她爬上了我們大王的床，她不知廉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