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張了張口,卻是不知該說什麼,少女微微著急起來,話音里已是帶了些許的哽咽;「老伯,算若霜求您了,您就讓若霜留下吧。」
老者看著這個十六歲的女孩子,隔了半晌,終是嘆道;「姑娘執意留在軍營,老朽也無話可說,只不過,就算姑娘留了下來,也不一定有機會見到將軍,還請姑娘三思。」
聽老者這樣說來,若霜十分欣喜,唇角忍不住噙上了一對甜甜的梨渦;「老伯放心,只要能留下來若霜就心滿意足了。」
望著眼前這張清甜純稚的小臉,老者終是不在多言,只告辭而去。對外,卻只宣稱若霜的傷勢還未養好,不宜舟車勞頓,而若霜亦不過是呼延昀隨手所救,軍營里也壓根沒人將此事放在心上,至於呼延昀,更是連問都不曾問過此女,想必已是早已將她拋之腦後了。
如此,若霜便神不知鬼不覺的留了下來,直到大雪封路,當真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呆在帳篷里,唯有清晨,她總是會悄悄的走至帳外,因為每日此時,呼延昀都是會在校場點兵,而她,只得遠遠的看他一眼。
她身上穿著北齊人的服飾,身量嬌小玲瓏,猶如年紀尚小的藥童一般,巡營的士兵來來往往,卻誰也不曾留意到她。
每當沉悶而威嚴的鼓聲響過,便是三軍主帥升帳之時。
若霜隱在角落,遙遙的看著那抹熟悉的身影,看著他身披黑色戰袍,腰間佩劍,身形一如既往的魁偉挺拔,看著他黑髮高挽,目光如電,看著他登臨高台,俯視眾將。
他離她那樣遙遠,與在長山時,當真是天差地別。
她有時會有一陣的恍惚,只覺得在長山的那些日子猶如一個美夢,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是否真的那般接近過高台上的男人,他也許早將自己忘了,可她卻這般惦記他,無論白天還是黑夜,或許,因為他是自己的恩人,又或許,他是自己冥冥中註定的夫君。
這樣說來,她惦記他,也是理所當然了。
若霜一面想著一面微笑,她回憶著與他在長山中短暫相處的時光,回憶著他說過的每一個字,回憶著他對自己的每一個表情,這些關於呼延昀的點點滴滴,她小心翼翼的守護在心裡,酸楚而甜蜜。
校場上,成千上萬的士兵發出驚天動地的呼喊,那聲音轟然如雷,響徹天際,讓人耳畔嗡嗡作響。
鼓聲轟隆隆的一聲響過一聲,直撞人心。
而呼延昀則是身軀筆直的站在高台,不過一個微微抬手,場中數萬名士兵頓時鴉雀無聲,如此整肅的軍容,只讓人心生敬畏。
隨著男人手中的令旗揮下,將士們齊齊高舉戟戈,縱橫馳騁,呼聲震天。而校場上揚起的塵土,幾乎遮天蔽日,只讓遠處的若霜再也看不清呼延昀的影子,耳旁殺聲不絕,雖然知道這只是升帳點兵,卻還是忍不住的害怕,如此凜然可怖的軍威,又哪裡是南楚所能比得了的,若霜瞧著,卻仿佛明白為何呼延大軍會在短短數年內,威震諸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