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寒冬,北齊的風雪肆虐,然而無論天氣如何惡劣,每日清晨的校場點兵卻依舊是風雨無阻。
這一日,大雪紛揚而下,若霜遠遠望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心頭卻是擔憂起來,待她回到帳篷,就見旬老伯正在為士兵配藥,見她回來,便是頷首道;「那裡有薑湯,快去喝點,省的染上風寒。」
這些日子,若霜一直是隨著老者身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儼然是一個藥童,而因身在軍營,老者也不再稱若霜為姑娘,這樣下來,倒也相安無事。
若霜捧起薑湯,腦海中卻想起冒著風雪點兵的呼延昀,手中溫熱的湯汁便無論如何都喝不下了,她轉過身子,對著老者輕聲道;「旬伯,將軍每日冒著風雪點兵,若他得了風寒,該如何是好?」
旬伯依舊是專心配藥,聞言亦不過笑道;「將軍是何等體魄,又豈會染上風寒。」
言下之意,倒是說呼延昀不會生病似得。
「他也不是鐵打的身子,日子久了,又怎麼會染不上呢....」若霜聲音細微,自言自語,一雙秋水般的眼眸向著帳外望去,只見鵝毛般的大雪絡繹不絕,漫天漫地的白,正是天寒地凍的時節,呼延昀在北齊人心中向來都是凜然如神,可是,他終究不是神啊。
若霜望著手中的薑湯,心頭卻是驀然湧出一個念頭,她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可望著帳外鋪天滿地的大雪,終是一咬牙,將那碗薑湯小心翼翼的護在自己的棉衣里,見旬伯依舊是一心配藥,便也沒有驚動他,自己從帳篷里走了出去。
呼延昀的主帳距她所住的地方十分遠,待她深一腳淺一腳走近,她的鞋子早已被雪水打濕,冷的直哆嗦。
不等她靠近主帳,便被鎧甲侍從攔住,見她一副藥童裝束,侍衛長倒也沒有為難,只道;「是蒙軍醫命你來送藥嗎?」
若霜一怔,雖然她在軍中時日不長,卻也知道旬伯向來只給一般的士兵配藥治傷,而那些位高權重的將領,自然有別的軍醫服侍,想必這侍從口中的蒙軍醫,便是其中之一。
「不是,這不是藥,是我自己,我....」若霜結結巴巴的,不等她說完,侍從便不耐的伸出手,讓她將湯藥交出。
若霜從寬大的棉衣中取出湯碗,這一路即使她走的十分小心,可那薑湯還是灑出來些許,甚至將她的棉衣都給浸濕了。
待看清湯碗,侍衛長面色一變,立時對著其餘侍從道;「將這藥童拿下!」
若霜嚇壞了,頃刻間便有高大的侍從擒住了她的身子,她心知這些人定是誤會了,便趕忙解釋;「我只是為將軍送薑湯來的,我沒有要害將軍。」
「將她押下去,查清楚在哪位軍醫手下,鬼鬼祟祟的,究竟是有何目的。」侍衛長冷聲吩咐著,話音剛落,不待命人將若霜押下,便聽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士兵行禮的聲音更是轟然作響,這陣勢只有一個可能,便是呼延昀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