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後,大殿裡。
小六伸出粉色的舌頭乖巧地臥在地板上,就臥在沈帝辰跟凌冽之間。
凌冽剛罵完小五,又答應明日帶小五去春閣,情緒反覆的明顯。
這會兒下棋也是如此,本來步步攻之,現在卻步步守之。
沈帝辰捏著棋子沉吟半晌,終於落下一子,卻還是忍不住苦笑:「果然是君心難測!」
凌冽嘆了口氣:「都是被這熊孩子給逼的。
小五來的最晚,他出生的時候,上面的哥哥姐姐們誰沒遭過難受過委屈?
我就想著,我不求小五別的,只求他安安穩穩度過一生,所以事無巨細地護著他。
現在,養成的脾氣實在不知道像誰,吵起架來活活能把人氣死!」
沈帝辰溫聲道:「陛下還是寬容的,四殿下才十多歲而已,磨礪磨礪會好的。」
凌冽下意識看了眼傾慕。
他腦海中回想起傾慕十六七歲的時候,都在幹什麼?
那些豐功偉績至今還一樣樣地刻在凌冽的心上。
輕嘆一聲,凌冽道:「年齡不是藉口。
傾慕做的對,咱們家裡現在最乖巧的就是晞兒。
男孩子,該管教就要管教,該嚴厲就要嚴厲,不能跟小五那樣寵的都無法無天了。」
他倆接著下棋。
這棋盤跟棋子都是澈從九重天上劈的白玉扶欄做成的,玉質自然是只有天上有。
一個個圓潤厚重的棋子握在掌心,沈帝辰實在是愛不釋手。
對於澈跟聖寧的故事,沈帝辰這兩日也聽傾慕道來了。
只是對於澈就是大頭的孩子,這一點,傾慕除了聖寧本人,誰也不說。
雲軒忽然走過來,俯首對傾慕道:「陛下,青軒來電話,說安親王拉著叔叔非鬧著不醉不歸,嬸嬸跟青軒都很擔心,都在一邊陪著,所以青軒今晚不一定能回來了。」
傾慕微笑著道:「看來今天的效果還是不錯的。」
目的達到了,也就可以了,青軒來不來寢宮居住,完全看那孩子自己的意願。
眸光微轉,傾慕想起青軒跟純燦這兩個小傢伙,不由一笑。
好不容易有個暑假,要是硬把青軒攔在宮裡,兩人不得約會,也是殘忍。
得說,很多事情上,傾慕待青軒更加放鬆,待小五卻更加嚴謹,因為傾慕清楚青軒為人穩重,小五還非常毛躁。
他笑道:「告訴青軒,讓他安心照顧父親,不必在意別的。
明日如果卓希喝醉了,起不了床,沒關係,讓他代替卓希來開會!」
雲軒笑了:「是。」
樓上,小五忽然又炸起來了,他一口氣衝下來,直奔凌冽面前:「憑什麼!你也太偏心了!」
凌冽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抬眼,瞧著小五:「你這副大呼小叫的樣子,半點規矩都沒有,還是出自皇家,成何體統!」
小五胸口起伏了兩下,無語道:「我的成人禮呢?」
凌冽困惑地眨眨眼,不明白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一會兒鬧一出,跟唱大戲似的:「你生日不是過去了?」
「我要禮物!」小五伸出手,指著手腕上空白的一處:「我要禮物!手錶!」
小五剛才回房準備歇著,拿著手機玩的時候,卻見青軒戴著凌冽賜的手錶的新聞鋪天蓋地而來。
那塊手錶,小五沒見過!
他知道父親好東西一定很多,可是父親從來不會想著他。
成人禮這麼大的事情,去年大侄女是在皇家大會堂舉辦的,邀請了全世界的皇門貴族與知名媒體,可是他呢?一家人圍著桌子,吹了個小蛋糕上的蠟燭,一個宗親都沒請,就算完事兒了。
還美其名曰他要備戰高考,不要分神、不要鋪張浪費了。
至於禮物,只有沈帝辰送他的別墅最貴,別人送的都是一般般的。
尤其是凌冽,竟然是給他寫了一副字畫,還讓人裱上掛在他房間裡,說什麼一字千金,這是御筆親題、價值連城。
小五望著那幅不能吃不能喝的字,有苦說不出。
如今倒好,青軒的生日也過去了,凌冽竟然給青軒補了成人禮,還是這麼貴重的手錶!
小五心裡能平衡嗎?
自然是不能平衡的!
而凌冽看著他指著手腕的動作,再一聯繫成人禮,就明白了這是送青軒手錶還送出家庭矛盾來了。
他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間將暴躁的小五籠罩其中!
凌冽的手掌繃緊就要抬起!
傾慕厲色道:「小五!不像話!誰讓你這麼在寢宮裡大呼小叫的!」
他一喝,凌冽準備揍小五的手鬆了松。
小五委屈地望著傾慕:「皇兄!你怎麼也跟著他一起凶我?明明是他偏心,我才是他兒子!」
傾慕起身將小五拉到一邊,自己背對著凌冽,站在凌冽跟小五之間:「小五,你要明白,你是皇子,身份貴重,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皇室。
過去我們沒有對於你約束太多,就是為了保護你天真的天性。
但是現在,你已經成年了,你要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別的不說,就說你這副毛躁衝動又沒有教養的樣子,憑什麼讓喬家心甘情願把閨女嫁給你?
你值得珍燦託付終身嗎!」
傾慕很少這麼吼小五。
大殿之內一片寂靜,小五最崇拜的就是三哥,如今被吼的完全說不出話來。
聖寧邇邇全都從樓上下來,瞧著眼前氣氛凝重,暫且不敢亂動。
小六忽然從地上爬起來,不由分說朝著門口沖了過去!
「哈哈哈,小六!」
門口,傳來嘟嘟愉悅的聲音。
嘟嘟明年高考,過了這個暑假,也是畢業班的孩子了。
只是他總是兩邊住,上課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成績到底怎麼樣,至今是個謎。
他這次回來,是傾慕叫他回來的。
因為他跟傾藍去日本旅行的,旅行結束他直接從日本飛寧國,傾藍回王府,所以也沒法讓聖寧他們去接。
小六直接將嘟嘟撲倒,趴在嘟嘟身上用力舔著他的俊臉。
嘟嘟哈哈大笑,又將它的狗頭推開:「好了好了,小六,好了。」
一人一狗歡樂多。
剛才還凍死人的氛圍,一下子因為嘟嘟的到來而緩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