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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節,這一夜過得甚是熱鬧,但是只有熱鬧罷了。
在熱鬧的人群之外,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發生了多麼慘烈可怖的慘事。
天明之後,那血跡,連同血腥味,都消失得乾乾淨淨,無影無蹤。
護國大將軍府邸,在昨夜湧進來了一群人。
一大群皇宮裡來的太監宮女。
這些太監宮女在太監大總管李公公的帶領下,將護國大將軍府邸的內外打掃了個乾淨,內外布置一應俱全。
好像這座將軍府邸要有人入駐了似的。
但是若是這消息傳出去,估計會引起軒然大波,因為世人皆知,護國大將軍府邸的主人永遠都不可能入住了。
他已經以身殉國,葬身在了那蒼茫絕地之中了。
但是偏偏,護國大將軍府就這樣被收拾乾淨了。
李公公站在了後花園景觀湖心的亭榭,看著石桌上那發霉發臭了的酒菜,皺了皺眉,隨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此處不必管。」
「是~」
……
「孫玄晏,如何了?」
「稟陛下,江公子無礙,只需靜養。」
姜元胤聞言終於是鬆了口氣,看著屋內的床上的江風一眼,又平靜的掃了眼那床邊上苦守了一夜的小侍女,緩緩收回了目光,走到了外面。
此地是風景最好的一處樓閣,抬眼出門便是偌大的景觀湖,周圍便是白花交錯,還有琳琅怪石假山。
「魏忠武,昨夜你問朕,餌是否為江風?」
「臣昨夜激動進犯了陛下,請陛下降罪!」
「朕今日回答你,是。」
姜元胤輕飄飄的說道:「只是朕未曾想到,他們……」
「是真的敢咬鉤啊!」
姜元胤雙眼微眯,聲音低沉狠戾,一股無形的殺意縈繞周身,令人不住屏住呼吸。
……
按理說,江風想著自己醒來之後第一眼,應該是看到婉兒這小姑娘的臉,然後便等著迎接婉兒給他的一個大大的擁抱,或者一個激動的香吻。
當然,後者應該是不大可能,別看婉兒這小姑娘經歷了那麼多事,但是終歸還是十分保守的,要她做這麼大膽的事,還真是太為難她了。
若不是婉兒,那葉長淑,或者姜靈月,再不濟,何七七也可以接受,這些都被排除在外的話,青允兒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音樂也可以治病,她如果能在這裡,或許也可以以此為由。
但是江風萬萬是沒有想到,自己想來的第一眼,竟然會看到姜元胤這張欠揍的臉。
「你醒啦?」姜元胤笑著對他說。
此情此景,看著十分惡寒。
江風掙扎著爬起來,姜元胤也沒有阻止,就這樣靜靜的閉上了眼,豎起耳朵好像是在等著什麼。
果然,江風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
人是沒有什麼大礙,但是傷口卻是實實在在。
江風齜牙咧嘴的坐在床頭,看了眼周遭陌生的布局:「我不會是在皇宮裡吧?」
「不是,這是在你家呀。」
江風疑惑的問道:「我家?我家長什麼樣,難道我不知道嗎?你就儘管編!」
「你覺得現在你這個樣子,能回去江府嗎?」
江風疑惑的看著姜元胤,皇帝臉上那幾分曖昧的笑容,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護國大將軍府?」
姜元胤笑道:「朕還道你腦子也壞了。」
江風翻了個白眼,道:「你怎麼善後的?」
「對外說公主遇刺,這樣才能把事情上升到足夠高的層次,這樣,朕就能順理成章的開始查了。」
江風皺了皺眉道:「你以我做餌?」
姜元胤無奈苦笑道:「不能這樣說,你以為,你就沒有被盯上嗎?你以為你不理世事,就可以低調平凡了?錯了,大錯特錯了!你早就被人盯上了,拿你做餌,這話說的太難聽了!」
江風挑了挑眉,看著姜元胤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就不要再找這些藉口了!」
江風掙扎著下床,來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捂著自己的傷口,艱難的坐下,問道:「婉兒呢?」
姜元胤疑惑的看著江風,笑道:「為什麼要問朕,難道你以為朕會為難你的一個小侍女?」
江風皺了皺眉,有些拿捏不准姜元胤到底知不知道婉兒的身份,便話鋒一轉問道:「你對雲氏知道多少?」
「雲氏視朕為敵,朕比你知道得多。」
江風狐疑的看著姜元胤,姜元胤呵呵一笑,笑得有些得意。
「相比起雲氏,朕更好奇,孫玄晏孫院使說了,你傷勢不重,沒有傷到臟器,但是為什麼昨夜找到你時,卻好像要死了似的。」
江風淡淡的說道:「我知道自己傷勢不重,你難道沒看到我來時那一路上的屍體?我只是無力了,暈厥只是人體的自我保護機制罷了,我只不過是可以讓這保護機制快些啟動而已……這些人在你的皇城裡混了幾百人,你一個皇帝竟然不知?」
姜元胤苦笑道:「這些人藏了不止這幾百人,這一夜朕也遭到了刺殺,皇城百萬人口之巨,混進來潛默死士上千,甚至幾千,都不是什麼難事。」
江風忍不住吐槽道:「可你身邊有人保護!」
「你身邊也有一個十三樓的人,但是你卻讓這人保護一個小侍女離開。」
江風聞言,再次警惕的看著姜元胤,沉聲問道:「婉兒在哪裡?」
姜元胤無奈的指了指門外,道:「外面。」
江風狐疑的瞥了眼姜元胤,捂著傷口一踉一蹌的走到了門口,打開門,便看到欄杆轉角處,婉兒蹲在那兒。
江風緩緩走到她的跟前,婉兒才抬起頭,看著江風,驚喜不已激動得撲了上去。
「少爺!」
江風齜了齜牙,強行忍住痛,伸手揉了揉婉兒的腦袋,道:「進來吧。」
婉兒有些膽怯,連忙道:「少爺,我在這裡就行了。」
江風笑道:「怕什麼,不用怕,少爺在呢。」
江風說著,拉著婉兒進了屋裡,屋外冷風颼颼,屋內溫暖如春。
江風進屋的時候,姜元胤笑著對江風說了一句:
「從前未曾注意,如今看你這小侍女,還真有幾分美人胚子,假以時日,必然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江風聽到這話,心底一片明鏡,原來,皇帝什麼都明白。
江風在婉兒的攙扶下,緩緩坐下來,道:「陛下,婉兒姓江,她一直都姓江,若是有流言蜚語,那皆是妖言惑眾。」
姜元胤看了眼婉兒,婉兒緊張的低下了頭,雙手緊緊攥著衣服。
雲氏,這是一道枷鎖。
無論她鼓起多大的勇氣,若是被人提及,那始終都是一道枷鎖。
尤其是,在當朝的皇帝面前,這就是一道死囚的枷鎖!
甚至還是一道株連滿門的囚籠枷鎖!
婉兒在這一夜想了很多,她的命,早就是少爺的了。
她不能死,她也不想死,她想陪在少爺身邊,但是若是,眼前這位慈眉善目的皇帝發起狂來,要她死,她寧願自己死,也決不能連累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