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儘自己含下的一口空氣,一絲不留地送入齊清兒的柔唇當中。
這一刻他寧願他去替她承受冰池的嚴寒。
不要她有半點危難。
最後一絲氣體吐盡,祁王浮動身軀用手從身後托住齊清兒,奮力朝池面上游去。
「上來了,上來了!」有府役驚呼。
緊接著,池邊圍成一圈的眾人迅速讓出一塊空地。
祁王橫抱著齊清兒,踩石階而上。
兩人身上,看著都叫人發寒的池水,滴滴答答地濺落在石階上面。
他將齊清兒平躺於地,整個人跪傾在齊清兒的一邊。
凌王和太子,以及皋蘭潔正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地面濕漉漉的兩個人。
祁王他一向保持著與世隔絕的態度。
幾乎和那帝廟的法度沒有太大的區別。
如今為了一個毫不相識的女子,躍身去寒池當中,絲毫不顧念自己的安慰,這實在是和昔日的祁王有極大的出入。
太子文人一般站著,表情嚴肅隱隱藏著猜忌。
而凌王細長的雙眸直直落在祁王和齊清兒之間,漆眉微揚,半餉後吸了吸鼻子。
跪著附面朝著齊清兒的祁王。
以他的城府定然知道這個時候下水救人會讓諸皇子起疑心。
於他謀權不利。
但此時他也想不了那麼多了。
他側傾耳朵湊到齊清兒的唇邊,曲線分明的臉龐上,碩大的水珠子斜淌過他濃卷的睫毛。
在場的所有人中,只有他知道齊清兒身上的寒毒。
落入這樣寒冷的水中,無異於要了她的命。
沒有呼吸,一切靜得像一潭死水。
祁王修長泛白的手指極速地搭在了齊清兒的下顎上面,眼下沒有別的辦法,唯有給齊清兒灌入更多的氣體。
附身,薄唇再次對上了齊清兒的柔唇。
幾次灌輸氣體,祁王快速的吸氣吐氣,吐氣又過於用力,腦子中一陣缺氧,視線也開始模糊。
此時同時跳入池中的軒王,尋不到齊清兒,也已經上岸。
身上豆大的池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他抬手抹了一把俊臉,眉頭驟然蹙到一起。
他心中的美人,豈能躺身於祁王懷中。看著祁王對著她的柔唇,明明是在給她輸氣,可看在自己眼中,無疑於狂熱的親吻。
他快速上前一步,一把推開了祁王。
二話不說,直接摟住地上的齊清兒,對著蓉王,大吼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去請太醫!」
蓉王重重地點頭,拔腿跑開。
皋璟雯聽到軒王的聲音,立馬和皋蘭潔打住,噌一下閃到了齊清兒身邊。
一把撲在了齊清兒身上。
清秀的雙眼,沁出幾滴眼淚,「嬅雨,嬅雨……」
反應過來的皋蘭潔,看到齊清兒如同死人一般,頓時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從齊清兒落水到被救上來。
整個蓉王府像是被炸開了鍋。
全府上下的所有服役婢女都在池子邊圍成圈,開始碎語。
「這樣的冷的池水,活過來怕也要大病一場……」
「我看她落下去這麼長時間,活不活的過來,還不一定的呢......」
「……」
祁王無暇顧及旁人。
他斜坐在地上,一直盯著齊清兒。
哭喊聲,呼救聲,爭吵聲,以及寒風吹動池面的聲音。
他一樣都聽不進下,眼下他只盼能夠聽見齊清兒的呼吸聲。
……
痛!
刺痛!
齊清兒漸漸感到萬蟲噬骨般的痛,然後胃中如沸水般作滾,排山倒海般往嗓子眼兒涌。
她的整個身體不由自主的彎曲。
隨後吐出好幾口池水。
凌亂的髮絲彎彎繞繞地粘在她面頰上,此時她的體溫幾乎涼到了冰點。
面如冰色。
她撐開心扉,大口呼吸。
嬌柔扭曲,視線迷糊,此時她只能聽見耳膜處寒水嗡嗡的聲音。
她努力揚了一下雙眸。
是皋璟雯和軒王,但就那麼一瞬間,她便暈了過去。
皋璟雯見狀,大呼,「快帶她去臥房!」
軒王二話不說,起身便抱著齊清兒往蓉王府上的臥房中去。
眾人相隨。
唯有祁王一人還坐在原地。
被寒水浸透的袍衣,濕乎乎地粘在身上。
他修長而泛白的手撐在地上,終於還是鬆了口氣,至少現在她還活著。
埋頭,薄唇拉出一個淺笑。
……
臥房中,升了足足兩盆炭火。
火紅的炭星照亮了半個臥房。
蓉王匆忙叫來了太醫,此時房中只有皋璟雯,齊清兒,和太醫三人。
一路抱著齊清兒入臥房的軒王,竟被皋璟雯無禮的趕了出去。
只因他硬要留下,說是不放心齊清兒。
被皋璟雯以男女授受不清之名,攆出。
齊清兒被退了濕衣,只合了一身寢衣在蓉王府客房的臥床上躺著。
杏眼微睜,毫無神色。
太醫隔著紗布診脈,只一味的搖頭,顎下的鬍鬚來回晃動。
急得皋璟雯直跳。
「到底怎麼樣,你倒是說句話呀!」皋璟雯額角冒著細汗,對著太醫指手畫腳。
太醫見公主滿面焦色,抖聲道:「微臣無能,請求請陸太醫,許太醫一同會診。」
此話一落,皋璟雯奪門而出。
衝著還站在臥房門口的諸皇子道:「會診,去把陸太醫和許太醫一同叫來!」
說罷又後退一步,進屋將門關上。
太子和凌王自然還是事不關己的模樣,此時站在外面也只為表一表心意,嬅雨畢竟是純淨公主的救命恩人,不能完全視而不見。
而蘭成公主兩手團在一起,這會兒子聽到要會診。
終是知道大事不妙。
丹鳳眼透露著幾分害怕,看看太子,又看看緊閉的房門,終是毀了給齊清兒灌下的那杯異常濃烈的烈酒。
軒王濕漉漉的袍服還沒換,腳下還在滴水。
聽到純淨公主的這些話,瞪著蓉王怒道:「還不趕緊去!」
蓉王聽得半僵,圓滾滾的眼睛瞟了一下臥房前站的諸位,抿抿嘴,拔腳去請太醫了。
太子瞧了軒王一眼,用關切的神情道:「俊桉皇兄就不要在這裡站著了,還是趕緊去把這身衣服換了吧!」
說話時盯著軒王的雙眼,似在謀劃什麼一般。
軒王低頭望了望自己的一身,確實狼狽不堪,又看了一眼房門,方甩著濕漉漉的長袖離開。
灌滿池水的軟鞋在抄手遊廊中發出挑水般的聲響。
兩袖的水漬沿路甩了抄手遊廊一地。
凌王看著軒王的背影,對著太子冷冷的抿嘴一笑,「我們也不用在這兒等著了,估計這酒席就這麼散了。」
太子雙目微瞟,道:「嗯,本太子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查辦呢,該回府了。」
說話間故意把查辦二字咬重,又注意著凌王的表情。
然後闊步到皋蘭潔身邊,低聲道:「走吧,我送你回府。」
皋蘭潔見太子平和安定的模樣,自己的心緒也平靜不少,深吸一口氣,人到底不是她推下去的,她又在害怕什麼。
想到這兒,一揚臉,隨太子走出了蓉王府的客院。
沒過多久,凌王也隻身離開。
蓉王領著太醫們匆匆趕回來時,見到臥房前空無一人,稍有一絲驚訝,隨即開門讓太醫們進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