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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見。一窩蟻 m.yiwoyi.com
他是尋歡作樂的無憂王爺,他是相公堂里的絕色妖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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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懿對外宣稱,川王受傷染疾,需得靜養,任何人不得靠近主帳。並命心腹嚴加看管。
帳內傳來祁詺川罵罵咧咧的狠話,八將軍啐了口痰,低聲叱罵:「什麼狗屁王爺?就是個孬種!呸!」
二將軍狠狠地給了他一記眼神警告,他才憤憤地收斂。
「亓官統領,王爺這麼罵著,怕是不好吧。」二將軍面帶憂色。
八將軍接道:「那還不簡單,看我不進去一掌解決了他!」
「老八!」
誰不恨川王軟骨頭呢?可川王是他們效忠的斕瓴皇室中人,他們就是再恨也不能犯下那等子弒殺皇室的罪行。
一粒石子立地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透垂落的帳簾。裡邊傳來沉悶的啪嗒一聲,川王的罵聲戛然而止。
八將軍怔怔地將目光從破了一個小孔的帳簾移開到身前的墨色背影上。亓官懿緩緩收攏五指,不置一詞地徑直朝前走去。
小孔里,是川王僵立的身形。
都說金陵城裡第一美男亓官懿最是溫柔最是雅致。八將軍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傳言與事實畢竟還是有出入的啊……
——
來不及加固城防,來不及揪出細作,洛城戰火又起。相比彌月士兵的氣勢如虹,士氣蕭條的斕瓴大軍節節敗退。
亓官懿左肩中了一劍,鮮血浸透戰甲,他卻眉頭皺也不皺一下。
三、五、六將軍命喪羅門法陣,十一將領只剩下八個。手足情深,他們幾乎殺紅了眼。可惜,此時的他們猶如螳臂當車。
洛城,岌岌可危。
——
「王爺受驚了。」
「亓官懿派你來幹什麼?」
「統領大人命屬下護送王爺回金陵。」
「哼!他會這麼好心?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王爺有所不知,統領大人和幾位將軍至今還被困在羅門法陣里。大人走前告誡屬下,一旦情形不對,立即護送王爺離開。這洛城怕是保不住了。」
「好。本王這就走!你不是說護送本王嗎?你不走?」
「統領大人還困在法陣里。屬下不能走。得去助他們一臂之力!王爺,你把這身衣服換上,裝成尋常百姓。就能安全回到金陵。」
「就憑你,也能救出他們?簡直痴心妄想!叫他們不聽本王的,早早議和,好歹能保住性命!」
……
祁詺川匆匆喬裝完畢。掀起帘子,帳外空無一人。他不曾多想。急忙拿過韁繩,翻身躍上馬背。
望著漸遠的縱馬奔馳的身影,穿著斕瓴士兵服飾的男子緩緩地勾起了唇角。
——
前方戰事如火如荼,斕瓴陣營忽然火光沖天。
亓官懿提劍擋住對方的襲擊。餘光留意到著火的方向正是他們新到不久的糧草。眸中浮起一抹厲色,長劍一揮,直接取了對方的性命。
「我們中計了!」二將軍突破重圍。殺到亓官懿身邊,兩人背靠背。互為對方守住後方。
「殺!」亓官懿眸光堅定。
「好!殺!」
既無退路,何不拼死一搏?
斕瓴士兵受主將影響,不再關注洛城上方的火光,專心應敵,越發勇猛。
這一變故,直看得白寧唏噓不已。他望向那火光,有些哭笑不得:「墨羽搞來搞去,怎麼就這一個招數?」
「管用就行。」澹臺綰晞回了他一句,目光卻專注於戰場。就在前一刻,景璽也親自上陣了。
白寧扭頭看她:「宸妃說的對,這次能拿下洛城,墨羽確實幫了我軍不少。」瀟灑地打開摺扇,他一下一下地輕搖,仿佛置身於山水間般愜意自在,而不是身處於刀光劍影的戰場。
「你不擔心赤雁麼?」澹臺綰晞看了他一眼。
他笑:「本軍師才不擔心她,她命硬著呢!」
——
六月十二,洛城失守。
斕瓴國最後一道防線潰敗,彌月大軍長驅直入。籠統不過一萬的斕瓴士兵邊打邊退。
祁詺川低調潛回,在茶棚里歇息,聽到洛城失守的消息,當即丟下幾個銅板。一路快馬加鞭,終於趕在七月初回到金陵城。
前方戰事連連告敗,斕瓴朝野早已人心惶惶。左相下令,嚴查入城出城的人,以防細作混入金陵。祁詺川趕得匆忙,沒帶王令,穿得又落魄邋遢,被守城士兵截下。他亮明身份,士兵從未見過他,不敢確認,只得先攔下,同時派人去請將軍。
「岩……時弈!」他一認出城內那青衣背影,放聲大喊。
時弈聽到熟悉的聲音喚他,趕緊回過身來,神情莫測。揮揮手,示意士兵放行。
「王爺,你怎麼落得如此情形?」
「唉,一言難盡。」祁詺川狠狠地瞪了士兵一眼,無心與他計較浪費時間,拉住時弈,急匆匆往川王府走,「洛城失守了,咱們趕緊逃吧。再不逃,下一個失守就是金陵!」
「逃?」時弈停了下來,眸色異樣地將他看著。
祁詺川隨他一道停下,努力用平和的語氣說道:「時弈,本王知道你是為本王著想。可是本王不想死,你沒去戰場你不知道,斕瓴遲早要敗給彌月的!」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他是活生生的人?
時弈收起眸中的異樣,「我知道。」
祁詺川欣慰一笑,他就知道,亓官懿那群死忠的人不能理解他,但時弈一定可以。再次拽住時弈,時弈卻紋絲不動。
「怎麼了?」他蹙眉。
「太后有令,川王爺一旦回金陵,速去昭清殿見駕。」
祁詺川愣住了。反應了一會,他明白了:「對!咱們得帶上繆瑩一塊逃!」
時弈卻將他的手從自個衣袖上拿下:「十天前,太后收到亓官統領的飛鴿傳書。斕瓴律法有雲,主帥潛逃亂軍心者,誅。」
「……你是說,繆瑩要向本王問罪?」祁詺川一臉地不相信,「怎麼可能?本王是她丈夫!」
「她是太后。」清雅的嗓音。平淡地敘說著事實。
祁詺川張了張嘴。卻心酸地發現,他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時弈,咱們逃吧。」
時弈苦笑著。輕輕搖頭。他身後,一個個穿著尋常的男子從人群中走出來,漸漸將他包攏。
「王爺,你說的對。千萬不能與你皇兄比智謀。亓官懿的安排,不遜他。」
——
時弈在川王府樓台。從中午等到日落黃昏,一名羽林軍現身王府,請他入宮。他整了整衣袍,沖羽林軍點了點頭。沒有任何詢問,就緩步下樓。
昭清殿殿門緊閉,數十名羽林軍守在昭清殿外。彼時天色已黑。窗紙透出昏暗的燭光。推開殿門,他看到他的妹妹狼狽不堪地窩在玉階下。雙手拼命地揪著頭髮,玫紅的華服染著斑駁血跡,像是暗色的花紋。而那裙擺,幾乎完全浸在血液里,順著血液,祁詺川就那麼躺在黑玉磚面,蒼白的臉,大睜的眼,還有插在他胸口致命的匕首。
有那麼一瞬間,時弈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不是……不是……不是……」
空蕩的大殿,低低縈繞女子破碎的呢喃。
「繆瑩。」
一聲輕喚,洛繆瑩突然停止了呢喃,渙散的眸光逐漸聚攏,她驀地哭出聲來,緊緊摟住時弈的脖子。
「我不想殺他的……我不想的!哥哥!我沒想過殺他!是他……是他自己衝上來……我……我……」
時弈輕撫著她的後背,任她放聲哭泣。直到她哭累了,趴在他肩頭睡去。他才朝殿外的曹公公打了個手勢。曹公公立即領了人上來,扶洛繆瑩回宮休息。他又命羽林軍給他打來一桶乾淨的水。
羽林軍照舊守在殿外。他關上殿門,黯淡的燭光下,他為祁詺川合目,然後將周身冰冷的祁詺川抱起,兩人一同坐在玉階上。取出隨身帕子,就著清水,一點點為擦盡祁詺川臉上的血漬。
「岩昔啊,你真的很漂亮……」
閉上眼,耳邊仍是祁詺川帶著七分醉意的笑嘆。抬手取下鐵面具,他的唇角一點點彎起,仿佛依稀有著昔日的妖冶與森森邪氣。
人生若只如初見。
他是尋歡作樂的無憂王爺,他是相公堂里的絕色妖顏。
——
七月末,彌月墨羽兵分兩路。彌月大軍直搗金陵,墨羽大軍轉而圍擊所剩無幾的斕瓴大軍。
八月十二,金陵城破。皇宮大亂,太監宮婢紛紛逃竄。
「綠繞,一定要照顧好小姐與小公子。知道嗎?」杜若儀將整理好的包袱交給綠繞。
綠繞含淚拼命點頭。
「迷藥十二時辰後就會失效,你一定要看緊小姐,不許她輕生!告訴她,斕瓴國的興亡不是她一個女子的責任!她為斕瓴國做的一切,已經足夠了!要說責任,她只有一個,就是好好把肅安撫養長大。祁肅安,是祁家唯一的血脈!」
「奴婢知道了。夫人,您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杜若儀只是搖頭,神色堅定。
她回到洛府,遣散一眾下人。
對鏡描眉,上胭脂塗蔻丹,妝容精緻。裊娜一襲華服,逶迤拖地,美不勝收。
「繆璠,你放心。」她抱著洛繆璠的靈位,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上邊的落灰,「斕瓴國沒了,她的愛恨也沒了,她會好好活下去的。」
「繆璠,我好想你。」
她彎唇笑著,明艷如八月的太陽。嘴角卻赫然滑落一道黑紅的血跡。
——
八月二十二,斕瓴大軍全軍覆沒,十一將領悉數陣亡。
亓官懿孤身立於絕崖,崖下是濤濤通海。
羽箭破風而來。他自崖上墜落,墨衣如夜,是對斕瓴的祭奠。
斕瓴國破,早在祁詺承墜落戰馬那一刻就已註定。
只是,心裡太多不甘,太多不願。
直到這一刻,亓官懿也還是遺憾,沒能為阿承守住斕瓴國土……(未完待續)
ps:注意!注意!這還不是結局,《帝門引》將於五月底或六月初完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