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張天生背後,那老頭兒抬起恐怖的臉,盯著張天生說:「你竟然能看出我的底細?你是誰?」
「說了你也不知道,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敢在鬧市之中躲藏,害死了三個小男孩兒卻依舊沒被陰兵巡街查到,這是怎麼做到的?」張天生笑著說:「你如果告訴我這個,我可以考慮考慮,稍後對你下手輕點。」
那老頭兒冷然說:「對我下手輕點?你不過是個人,既然知道我有野鬼實力,難道還不害怕麼?人就是好高騖遠,盲目自信!」話音未落,從他身後衝出幾隻剛才的白色蝴蝶。先是幾隻,緊跟著就變成了幾十隻,幾百隻,白茫茫一片,全都沖了過來。
張天生笑著說:「安太平,你看,這個叫取魂蝶,你能看到的,對不對?一般人看不到,這種東西養殖過程太複雜,也沒什麼用,只不過要是趴在人的鼻子上,就可以刺入鼻子,吸取生人精元魂魄。你看它全身是白,雙翅一陣,落下的花粉無形無色,誰都看不到,但只要聞到了,就會讓人產生幻覺。」
張天生絲毫不懼,說話依舊談笑風生,我也心裡稍安,說:「產生幻覺?我剛才就是,感覺那滑滑梯,比城牆都要高!那旋轉球,全都是飛著過來的!就是因為這什麼取魂蝶了?」
張天生點點頭,同時伸出手來,又是金光閃爍交叉,頃刻之間,那取魂蝶全都被打落消失。
老頭兒渾身一抖,厲喝一聲,整個人直射而來。張天生不退反進,左手並指如刀,紫色氣息繚繞,陡然一凝,往前一戳,正中那老頭兒腦袋。老頭兒伸手來抓,卻被張天生抬起一腳,直接踹飛。
老頭兒半空一個飛旋,厲喝道:「你竟然毀我取魂蝶!找死!」雙手虛空一抓,手指甲頓時伸長,裹著黑氣,竟然是剛才鑽入我耳朵的那長繩樣子。原來,剛才鑽進我耳朵里的,是他的手指甲?
我一陣後怕,十根長指甲如同利劍一般飛射而來。張天生退後一步,嘴裡默念,同時左手在空中畫圓,五指一攏,手中紫氣好似眼圈一般緩緩飛出,套中其中一根指甲,那指甲應聲而落。那紫色圈子飛轉過去,又打中另外幾根指甲,那些指甲看著兇猛陰邪,卻不是紫氣圈子的對手,一碰就斷,頃刻間全都斷裂,老頭兒如遭雷擊,猛地倒飛而回,匍匐在地,渾身微微顫抖。
張天生收回手來,背在身後。我抬起頭,輕聲問:「幹掉了?」
張天生說:「野鬼,要是這麼容易就被幹掉了,就不是野鬼了。」
我說:「那你背著手幹什麼?」
「這樣顯得帥啊,而且能讓對方覺得你高深莫測。」張天生看著我,認真地說。我眯著眼睛看著張天生,呵呵,我怎麼會跟這個神經病問這些話呢,我這不是有病嗎?
「呼,呼,你這是什麼?什麼東西?」野鬼氣喘吁吁,抬起頭來,那一張發皺的臉上更是猙獰恐怖。
張天生笑道:「還是那句話,說了你也不知道。」
野鬼眼珠一轉,轉身貓著腰往前一撲,頓時消失了。我看著周圍,還是黑暗一片,張天生雙手交叉,兩隻小拇指並在一起,然後立在眼睛上,小拇指緩緩刮過左眼眉毛。
我呆了呆,忍不住走到一邊看了看他的眉毛,只見他眉毛上紫氣繚繞,好像著火一般。他抬起頭來,左右看看,然後手忽的朝前伸出,金光直射而去,然後朝著地面戳了下去,緊跟著一聲慘叫,我們面前不遠處的地上,那野鬼現出身來,被金色緊緊戳住,痛苦不已,卻也動彈不得。
金光稍微淡化,我這才勉強看清楚,張天生手裡握著一根一指寬厚的長條尺子,那尺子一端握在他手裡,另外一段,正戳著地上的野鬼。整個尺子細長筆直,尺子兩側刻畫著雲端金龍,鬚眉必現,栩栩如生,好像隨時要跳躍而出,飛翔九天一般。
我心裡暗自嘀咕,這神經病一身破亂衣服,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東西,不會是金子打造的吧,這得值多少錢了?
張天生呵呵一笑,說:「雕蟲小技,也敢在我面前賣弄。老實呆著,否則我現在就把你打得魂飛魄散,讓你這一身本事,全都化作烏有!」
野鬼澀聲說:「你,你怎麼會看得到我,怎麼,怎麼會!」
張天生笑道:「你雖然是野鬼巔峰之境,但鬼步卻生疏得很,我隨便一瞧,就看到了,還用想怎麼會麼?」
「不,不可能!」野鬼急道:「我知道了,你,你是平間的人,你一定是平間的人,你有鬼眼!」
張天生笑著說:「知道的還不少,誰跟你說的這些?讓我聽聽。」
野鬼臉色奇怪,匍匐在地,不再說話了。
張天生冷笑一聲,說:「不說話麼?在我面前裝死,你還太嫩了。嘿!」說著手上一抖,那金色尺子好似一條游蛇,直接鑽入野鬼體內,穿來穿去。說來也怪,那金色的尺子鑽入野鬼身體,我竟然能夠看得清清楚楚,在野鬼體內是怎麼轉來轉去的,我也都看的明白。
難道鬼的身體,都是透明的麼?那吃喝拉撒,豈不是都能看到?
我搖了搖腦袋,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些。
隨著那金色尺子在野鬼體內轉動,他發出痛苦哀嚎,翻滾在地,轉來轉去,就是爬不起來。張天生面無表情,任由手裡長尺鑽來鑽去。我看在眼裡,於心不忍,嘆了口氣,說:「算了吧,張天生,你這麼折磨人幹什麼?」
「你傻了麼?這是人?這是鬼,我不折磨他,怎麼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小孩兒?」張天生冷笑一聲,說:「而且,他知道一些我急需知道的事情,不收拾他,難道收拾你麼?」
我嘆道:「你這麼折磨他,跟他去害那些小孩兒,不也一樣麼?都是些強迫他人的手段罷了。他在害人,你在害鬼,都一樣。他雖然是個壞的鬼,你直接收了,也總比這麼折磨人來得好。」
張天生微微一愣,然後滿臉肅然,點點頭說:「你說得很有道理,兒子第一次教訓了老子,老子接受了。」
我懶得理會這個神經病,他倒是說到做到,手上一松,那金色尺子忽的收回變短,好似孫大聖的金箍棒,在他手裡變得很小,然後收回衣袖。那野鬼掙紮起來,神色惶恐不安,下巴上的皺皮甩來甩去,更是噁心。我實在看不下去,轉過身來,就在轉身的那一刻,陰風狂吼,颯颯作響,只聽張天生一聲怒喝:「你好大的膽!」繼而我渾身顫抖,一瞬間,疼痛好似要破體而出,整個身體都變得難受無比。
我張嘴想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的手臂皮膚上,竟然開始裂出一道道痕跡,痕跡之中沁出鮮紅血液。手指的指甲漸漸長長,好似野獸手掌一般。張天生猛地轉到我面前,神色不怒而威,伸手按住我腦袋,牢牢抓住,喝道:「你竟敢附他的身!滾出來!」聲若雷霆,振聾發聵。
「嘿嘿,我已經附了他的身,你能奈我何?」我雖然說不出話,耳邊卻傳來這樣的言語。這是怎麼回事,什麼附身?
張天生盯著我看,沉聲說:「安太平!你聽我說!我一時大意,你被那野鬼附身了,現在我要趕他出來,你必須保持自己心神統一,絕對不能讓他奪舍了你的靈魂!」
我又驚又怕,壓根聽不懂什麼叫心神統一,更不知道什麼叫奪舍靈魂,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張天生反手抓著我下巴,抬起另一隻手來,一巴掌甩了過來,這一下勢大力沉,用了十足力道,我臉頰火辣辣的疼。
這還沒完,他抓著我,連著甩了十幾個巴掌,每一個都比上一個用力,我都感覺自己的臉不是自己的了,鼻子都要被打歪了,更不要說鼻血流的收都收不住。就在這時,張天生抬起手來,指尖對準我額頭一戳,我只覺眼冒金星,頭昏腦熱,身子一抖,已經癱軟在地。
我剛倒下,張天生彎下腰來,扶著我的胳膊,同時扔出那金色尺子,只聽一聲尖叫,那野鬼在地上出現,已經被金色尺子鑽入身體,牢牢制服。我費勁咽了口唾沫,掙扎著說:「剛才,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張天生皺著眉頭說:「你剛才被那野鬼附身了,他占了你人身陽火之地,我戳了你的眉心,將他逼了出來,這才保你沒事。否則,再遲一陣,你的靈魂被他吞噬,那你就算死了。」
我一陣後怕,趕緊說:「多謝,多謝大師救我性命!不過這個救的過程好痛苦,打得我好疼啊,但是我能理解,沒事,這都是為了趕他出來,對吧?」
「不是啊,」張天生說:「就最後一下是趕他出來,前面,我就是想打打你。好久不打人了,幸虧扇耳光的技術還沒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