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九部犯邊!
朝堂下令,所有還在咸陽的閒散武職,都要被徵召入伍!
蘇明哲這個沛縣緝捕,剛交完差,在那隊正眼裡,就是閒散武職。
所以,他就毫不客氣地向他宣讀了朝廷詔書。
蘇明哲聞言,眉頭微皺,神情嚴肅問道:
「什麼時候?去哪裡集合?」
國家有難,匹夫有責。
蘇明哲既然做了大秦的官,理所應當給大秦辦事,所以,聽到自己被徵召後,並未想著拒絕。
那隊正眼見蘇明哲神情認真,沒有一點含糊,眼神里頓時多出一絲讚賞:
「朝廷有令,在西大營集合。對了,你是高爵公大夫,按大秦律,可以自帶五百部曲!」
所謂自帶部曲,也就是允許高爵位的將官帶私兵。
另外,秦律還有規定,若是將領自帶部曲上陣,所得軍功由將主分配。
換句話說,蘇明哲若是能帶領五百人上戰場打仗,這五百人一起立下的功勞,都能算蘇明哲一個人的。
蘇明哲聽了提醒,本想回一句,自己是沛縣人,在咸陽徵召不到人。
結果,他就看見那隊正不停地給自己遞眼色。
蘇明哲順著隊正目光看去,就見一旁地上,至少有數百人被捆綁著手足,不由好奇問道:
「這些是什麼人?」
隊正見蘇明哲領會自己意思,這才笑道:
「這些都是賤民,那些穿綠褲子的,是贅婿,戴小包袱的是商販,短髮的是官奴。如果蘇緝捕願意徵召他們,對他們來說,真是三生有幸了。」
蘇明哲到了此時,這才算是明白了隊正的意思。
按照秦律,每次徵發徭役兵丁,最先列入名冊的,一定是社會的最底層賤民。
而在大秦社會最底層的賤民,就包括罪吏、亡人、商人、商人三代以內子孫、贅婿等。
蘇明哲如今沒地方徵召部曲。
而這些被捆綁起來的賤民,一旦被扔進大營里,那就是炮灰。
蘇明哲明白了隊正意思,連忙抱拳感謝了一聲,這才衝著那些被捆綁起來的賤民,是否願意做自己部曲,跟隨自己作戰。
那些賤民一聽不用做炮灰,自然是一百個、一萬個願意。
作為公大夫,可以擁有五百部曲。
而城門外被捆綁起來的,遠不止五百人。
蘇明哲挑揀了一番,湊集了五百人,就和那名叫做楊三槍的隊正告辭,前往西大營報道。
咸陽有東西南北四營護衛。
其中東大營,主要負責訓練新兵,鎮壓中原等地叛亂。
北大營負責戍衛咸陽城。
南大營負責鎮守驪山陵墓。
西大營負責訓練新兵,支援邊關。
蘇明哲帶人報到後,先分配了營房,換了盔甲裝束,這才被領到帥帳。
帥帳內,一個短髯中年人,相貌凜凜,注視著拜見自己的蘇明哲,過了片刻,這才問道:
「堂下何人?」
「沛縣蘇頌!」
蘇明哲作揖行禮,然後遞上身份牌,以及徵召令。
「你的運氣不好啊!」
短髯中年人看著蘇明哲年輕俊秀的臉蛋,先是冷笑一聲,把身份牌放在桌子上,這才去看徵召令。
等他看到蘇明哲的爵位是『公大夫』,後面還寫著『自帶五百行伍』字樣時,這才神色轉緩:
「原來也是將門子弟!」
猶豫了片刻,中年人並未第一時間書寫調令,而是語氣溫和地問道:
「蘇頌,你既然是自帶部曲而來,可有想去的地方?」
「這還能自己挑位置嗎?」
蘇明哲先是不解,不過隨即反應過來。
如果讓自己挑地方,肯定不用想,肯定是『圖安』啊。
想到就說,蘇明哲抱拳道:
「末將想打圖安!」
「圖安啊,那就是雲中郡了!」
中年人神色怪異的看了看蘇明哲,不過還是拿起一張空白調令,刷刷刷,就寫好了,隨後,他又寫了一個將牌,讓蘇明哲拿回去,然後臉上帶著一絲可惜之意笑道:
「如今戎狄九部犯邊,你今日領了軍械、糧草,明日就要啟程趕赴雲中郡,另外軍務緊急,你要在兩個月內抵達,否則延誤軍情,定斬不饒!」
從咸陽到雲中郡,兩千多里路,如果是夏季,兩個月內,肯定能到達。
但是現如今是冬天,別說雲中郡了,就是關中,最近也下過一場大雪,正是道路泥濘,行走艱難的時候。
在這種情況下,想在兩個月內抵達雲中郡,這任務簡直就是地獄模式。
不過,蘇明哲依舊神色正常地上前領了調令和將牌,抱拳道:
「末將告退!」
「嗯,下去吧!」
中年人恆吉從蘇明哲臉上看不出什麼神色,就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恆吉能坐在帥帳,而不是趕赴邊關,這就說明,他是貴胄出身。
而他原本對蘇明哲非常客氣,還讓蘇明哲自己挑位置,自然是因為見到蘇明哲自帶五百部曲,還以為蘇明哲也是出身將門,所以才會行此方便。
本來,對於這種誤會。
蘇明哲沒必要解釋,直接順水推舟,找個容易的地方,去混個日子也就是了。
結果,蘇明哲偏偏挑了一個地獄模式——距離咸陽最遠的雲中郡。
恆吉立刻明白過來,自己可能看走眼了。
不管恆吉如何猜想,蘇明哲拿了調令和將牌後,就帶了部曲,先去領了糧草軍械。
因為附近剛下過大雪,很多道路不通。
蘇明哲也沒奢望軍中能分給自己五百匹馬,所以,領了糧草軍械後,就來找營內工匠,讓他們幫忙打造五百副雪橇。
秦漢時期,在東北或者北方草原上,就已經出現雪橇了。
不過這個時代,還不叫雪橇,而是叫『狗車』,或者『拖日車』。
大秦軍營工匠效率,絕對是劃時代的勞模。
在蘇明哲親自做了一個模板後,那領頭的大匠搞清楚了製作流程,立刻開始安排下面的小工們分工幹活。
幾乎是流水線的工作模式,經過一個小時的磨合,眾人就成了熟練工。
眼看著工匠們速度喜人,蘇明哲也不在這裡等待,就帶著部曲中的商販、贅婿等本地人,讓他們帶著自己去買狗。
在那些商販和贅婿的幫助下,蘇明哲幾乎沒費什麼功夫,就買到了近三千條田園犬。
翌日。
蘇明哲帶著部曲,先去把雪橇領了,這才一起走出了西大營。
昨日買回來的田園犬,安置在了大營外。
此刻,蘇明哲教導大家,把雪橇繩索套在乖巧的田園犬身上。
等雪橇套好,眾人坐在雪橇上,還在忐忑不安,質疑這幾條狗到底能不能拉車時。
蘇明哲就舉起了鞭子。
叭——
隨著一聲鞭響。
『頭犬』嗷嗚地叫喚了一聲,就帶著狗群向前奔跑起來。
蘇明哲回過頭,就看見自己的家臣和官奴,正在享受五百部曲敬畏和崇拜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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