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甜絲絲的,賀林竟然覺著自己有點兒天生犯賤,被這丫頭給損上幾句,他心裡像是喝了蜜一樣熨帖!
他身高腿長,幾步就趕上了蔣詩韻,和她並肩走著,直到出了侯府的門,他方才把她拉到一個角落裡。
「你發什麼神經?」雖然這人是錦衣衛的,可蔣詩韻不知為何,偏就不懼怕他,在氣頭上還敢沖他發火!
「我說你這該死的女人在耍什麼花招?」賀林一片好心被蔣詩韻當成了驢肝肺,也有些惱火。
「你說你千方百計想方設法和長公主套上了近乎,怎麼又逞能?現在鬧得長公主不待見你了,你有什麼好?」
他一氣之下,掏心挖肺地給她分析利弊。
好不容易這丫頭入得長公主的眼,他正好可以給她撮合這樁親事的,沒想到被她給攪黃了。
還得讓他勞心勞肺地再給她尋摸合適的親事!
他一肚子的委屈還沒處說去呢,她反而衝著他發火?真是個脾氣火爆的丫頭!
蔣詩韻本不想和這傢伙有什麼瓜葛的,可這廝卻三番五次地在她耳邊像是可惡的蒼蠅一般叨叨著,還像個長輩一樣操心著她的親事,這,正常嗎?
她和他八竿子還打不著呢。
在長公主那兒受的一肚子窩囊氣還沒處發泄呢,蔣詩韻逮著這個機會立馬找到了出氣筒,把矛頭指向了賀林。
「你是我什麼人,和我什麼關係,到底有何居心?」一連三句質問,讓賀林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他是誰?他能說自己不過是個前世里死不瞑目的幽魂嗎?那樣,她會信嗎?
他能說他前世里受她一飯之恩嗎?他能說她前世里嫁進宋徽兩年後就上吊死了嗎?
他不能說,說了也沒人相信!
張了張嘴,他只覺得所有的解釋都是徒勞的。
她不會相信他的用心的,說得多了只會讓她更厭惡自己罷了。
苦笑著看著她,他終是什麼都沒說!
「無話可說了是吧?」盛怒中的蔣詩韻咄咄逼人,更是一邊說著一邊靠近了賀林幾步,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幾乎貼到了他的鼻尖。
「告訴你,少來惹我!長公主待見不待見我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別在那兒自作多情!」
氣哼哼地罵完,蔣詩韻就朝侯府門前那條街上走去。春蘭姐妹還等在那兒呢。
賀林被她罵得有些狼狽,可是卻一點兒都沒有生氣。
這事兒若是擱在別的女人身上,他拔出繡春刀把人殺了也有可能。
可是不知為什麼,他在蔣詩韻面前就是生不起氣來,心裡總是有一股想寵著她的念頭在作祟。
他強壓下這個念頭,緊追兩步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你既然不在乎長公主的態度,為何要這麼上趕著給她治病,給世子夫人治病?難道你,不是打著要嫁進侯府的主意?」
這話問得著實露骨,若是一般的女子,估計早就臉紅心跳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公然質疑一個閨閣女子去接近長公主是為了要嫁進侯府,這不是不相信這個姑娘的人品嗎?
賀林明知道這話問出來,蔣詩韻會更惱他,可他還是忍不住想問。
雖然他想讓她和趙哲成為一對兒,可是潛意識裡,他恨不得她誰也不嫁。
雖然他竭力想給她找一門好親事,可每次只要一想到她身穿大紅的嫁衣帶著大紅的蓋頭上了花轎,嫁給了別人,他的心裡就忍不住地揪疼,疼得他渾身都像扎了針一樣。
他也不是沒有考慮過自己,可想到自己如今命運不知幾何,將來還不知道會不會壽終正寢,他就不敢去想。
這麼好的姑娘,他不想毀了她!
賀林就這麼糾結著,既想聽到她拒絕的話,還想給她保一門好親。
正胡思亂想做著天人交戰,蔣詩韻已是住了步子冷冷地轉身看著他,「我說賀大指揮使,你腦子是被驢踢了還是被門給夾了?我治病救人難道就圖嫁進侯府?侯府到底有什麼好,值得我這麼浪費心機?」
話里話外雖有滔天的怒氣,可賀林聽來卻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渾身舒爽。
這麼說,她不是為了嫁進侯府?她不喜歡趙哲?
懸在嗓子眼兒里的心終於落進了肚裡,賀林只覺得心情從未有過的好!
他沒話找話,「既不是這樣,那你圖的是什麼?」
頭面她沒要,銀票也沒拿,她難道想白干?
「呵呵,要說有所圖嘛,我還真的有!」蔣詩韻笑嘻嘻地說道,故意賣了個關子!
「那,是什麼?」賀林實在是猜不透她的心思了。不要金不要銀,也不想嫁進侯府,她到底為的什麼?
蔣詩韻為了日後不再受這傢伙的糾纏,索性也不瞞著他,一股腦兒把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其實我為的不過是個名聲罷了。若是能治好郡主,我就能在京中揚名了。」
她,是想成為杏林高手了?
賀林忽然有所悟,緊盯著她的眸子裡流光溢彩,像是上好的墨玉。
「你,是想一輩子做這個了?」想出名為的不就是從事這一行業嗎?
「可是,你知道,這天下如此之大,還沒有一個女子公然行醫的?」賀林好心地提醒她,這條路雖然能走,可對於一個女子來說,代價太大了。
行醫本就是地位不高的行當,她一個柔弱女子,為何偏要一條道走到黑?
她若是幹了這一行,有哪個大戶人家會娶一個拋頭露面的女子?
她這不是自斷其路嗎?
本著為她著想的目的,賀林好心地提醒蔣詩韻,「你知道行醫之後,你就嫁不出去了。你這是何必呢?」
「何必?呵呵。」蔣詩韻冷笑兩聲,「為了我娘,為了我自己,我不想總是寄人籬下,我要在京中買一所大房子,賺好多的銀子,讓我娘過上好日子!」
她雖然一臉的嘲諷,可眸中泛著奇異的神彩,望著遠方,似乎看到了希望!
賀林只覺心中又酸又熱,不知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