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父女,情深待得分了紅包,梅院判也不著急著走了,嘴裡不輕不重地小聲嘀咕著,恰是能讓滿屋子的人聽了個全。梅老夫人也知老頭子最近心口不順,出出氣兒也是好的。
不得不說,梅家人都是驚人的相似,那就是嘮叨的水準。
稍安勿躁。梅老夫人使了一個眼色給牛悟寧,這到底是多少年的女婿了,牛悟寧虛心「受教」。也不知梅院判看著這麼一個大塊頭杵在他身旁,聽著他教訓,不知是不是有些彆扭?
不過,班從意似是沒發覺梅院判的不自在,也是,岳父訓女婿,天經地義。梅院判一直低著頭,一邊把玩著香囊,一邊訓斥。牛悟寧塊頭大,雖說是低著頭,不過那麼健壯的身子也讓人忽視不得,可梅院判愣是沒有讓人落座的意思。
梅氏坐在苗氏的下手,越聽越是腦袋疼。她錯了,還不行嗎?
「想當初,我姑娘可是這京城裡的一朵花兒,就是宮裡的主子們也是讚不絕口的,可不比公主們長得差的,那會兒,我就心裡頭在琢磨,可不能便宜了臭小子,每回,我就是去書房也是帶著我姑娘的,就是有時候進宮去當差,偶爾都會帶著我姑娘的。還特意向太后娘娘求了恩典,說老婆子病了,我這是不放心才帶著姑娘的……」
梅老夫人這一說,也想起了這一茬,也隨著梅院判翻舊賬。「你還有臉說,若不是你總抱著我姑娘去宮裡,偏偏還說我病了,這倒好,太后娘娘差點兒就賞了個女子給你,讓你享盡齊人之福!說我,就是有神醫在身旁,也束手無策,三天兩頭地總病著,還道我這是命不久矣。想來,我前些時候得了恩典入宮時,太后娘娘那眼神,多半是在說,我咋還沒死呢!」
梅院判嘿嘿一笑,「我這不是稀罕我姑娘嘛,這麼好的姑娘,就要帶到宮裡頭去沾沾貴氣兒!」
梅氏默然,他爹也真的是老了。聽說人老了,才會說起以前的事兒,而且還不覺得丟人兒。梅氏吸了吸鼻子,藉口喝茶,掩蓋著眼裡的濕潤。牛悟寧倒是從來不知這事兒的,誰家的姑娘都不是生下來就能長大的……
「爹,你教訓的是,是我平日裡沒有照顧好媳婦兒,回頭我就去每日看著她。若不然,今日就勞煩爹給把把脈?」牛悟寧向來直爽,是他的錯,他從來不會不認的。
梅氏眨去了眼裡的濕潤,「這正月里還有把脈吃藥的,等過了正月,我自己開藥方子吃變成了。不過是一些血虛的小毛病罷了沒得大驚小怪。」
「醫者不自醫,等過了正月,你再來一趟。這都是京城裡住著的,也不見著你時常回娘家,你娘時常在府裡頭念叨著你。你都那麼大的人了,二層也是到了頂了,這埋首在家,也過不了二層的!」梅院判絲毫不提這是自己想姑娘了。
梅氏因著是女子,身份不便,只能守在後院。如此,停留在族中斷定的二層,也是無法的。接觸的醫案不多,也就沒有法子有所進展。
「嗯,我知道了,我都聽爹的。往後,我就一心照顧康兒和意兒。」梅氏吸了吸鼻子,也並不覺得委屈,這麼些年,她也想明白了。因著身份不便,她只能身居後院。有兒有女,相公又會疼人,如此那也是盡夠了。
牛悟寧最是見不得梅氏這般委屈,「那什麼,爹啊,真沒事的。就讓媳婦做她歡喜的,她歡喜的,我也歡喜……」牛悟寧口拙,最主要是被這突然的消息給嚇了一跳。他雖說是經常從藥房裡抓人,不過那也不是不讓梅氏碰那些藥材的。
若是換成自己不碰刀槍,他肯定要手痒痒的。以己度人,梅氏心裡一定不大爽快。
梅院判總算是抬頭看了一眼牛悟寧,「你站著做什麼,還要我仰頭看你不成?」梅半路趕緊將自己的位置給讓了出來,自己做了下首,他可不想被老頭子的哀怨給普及到。這幾日,他已經好些受傷了,是時候讓妹妹和妹夫也嘗嘗了,一家子,可別生分了。
牛悟寧嚇得趕緊坐了,他只是來拜年的。點頭謝過了梅半路的讓的椅子。梅院判這才點點頭,「當著就是看著這愣頭小子這麼個好處,可不就是在外頭不管咋樣,好歹在家裡頭還是疼媳婦的,果然沒看錯。我就說我這人眼力好,咱家的親事可都是和和樂樂的,往後閒之和康兒他們的親事可都是要我掌掌眼的。」
一家子站著,坐著,聽著梅院判說了一大通的道理,順帶地隱隱地又誇了自己一番這才罷了。
「你們四個小的,就陪我去書房,我要考校考校!」梅閒之的身子不自主地抖了抖。
梅院判是坐著小轎子走的,只牛子康悠閒地走著,他可不喜歡聞那些藥味兒。「表哥,書房裡也有旁的書的。」梅閒之看著自小就有些冷的高壯表哥,梅閒之自小便是又敬愛又畏懼的,這會兒也是鼓足了勇氣,走在牛子康的身旁的。
班從意聽著梅閒之沒來由的那麼一句話,快憋出了內傷,牛子康是什麼書都不願意看。
「我不喜歡去書房,我不愛看書。」牛子康也想好好地說話,不過看著梅閒之跟梅趣之一模一樣的臉蛋兒,忍不住擺著臉。實在是弄不明白咋有那麼像的兩個人,偏偏梅閒之還總是斯斯文文的,像個女娃兒。
牛子康,小時候,可是見著過穿女裝的梅閒之!牛子康不想說話,是因為,他分不出梅閒之和梅趣之,若是倆人換了裝扮,他就認不出來了!他,有些臉盲!
梅院判還是頭一回讓四個孫子一道兒去書房的,往年都是走走過場,要麼還在宮裡任職,這麼些年還是頭一回。還指明了考校考校。「康表哥自然是不愁的,左右祖父也不能讓康表哥給演示一段。弟弟,你就好好地想想祖父吧!」末了,給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瞬間,梅閒之垮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