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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妻子說留女兒一個人在醫院過夜,江平津一夜沒睡好,他想了很多種女兒獨自一人可能會有的情況,但獨獨沒有想過,女兒會不是獨自一人這種情況。看書否 m.kanshufou.com
所以,當江平津一早帶著煎包來醫院,看到床上睡著的兩個人時,整個人處在一種當機的狀態。
當他重啟後,發現床上的兩個人還是睡得很舒服的狀態時,心情有些複雜。
江平津拿手遮著嘴,乾咳兩聲,岳寧城睡得淺些,很快就接收到了這個訊息,張開眼睛支起身體往聲源方向看,然後發現了故意撇開眼不看他們的江平津,一下清醒過來,喊聲「伯父」正要完全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一隻手臂還被旁邊的人牢牢的抱著。
他也不好強抽出來,只能輕推身邊的人,「霏霏,起床了。」
江霏霏太久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這個覺睡得是久違的安心,自然是睡得甚沉,雖然被岳寧城推了幾下,但哼哼了兩聲沒醒。
岳寧城只覺得江平津看過來的眼神有種危險的信號,忙學著江平津乾咳的兩聲,「咳咳,霏霏,江霏霏!」
江霏霏感覺到耳邊接連有咳嗽的動靜,總算醒過來,想要張眼睛,但覺得陽光刺眼,便拿手捂著眼睛,然後哼哼著問:「你怎麼老咳嗽,沒事吧?」
岳寧城儘量面無表情的說:「沒事,就是你爸爸來了!」
「哦。」江霏霏聽到他說沒事就要安心繼續睡,但又覺得那下半句聽起來才是重點,勉強分出半點理智分析了下——
然後,一下坐起身,掃描到江平津在的方位,喊了聲:「爸!」
江平津勉強應一聲,「恩。」
江霏霏感受到父親這一聲「恩」裡面千百種複雜的情緒,冷靜的分析下現在的情況,然後果斷的手腳並用的爬下床,立在那裡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爸,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江平津瞪她一眼,「你媽留你一個人在醫院」沒說完的半句是,「我不放心你才過來,你倒是好!」
江霏霏聽得出父親的畫外音,心裡一下子不知道怎麼面對才好,偷瞄岳寧城一眼,對上岳先生正看著她的眼眸,那眼神一如既往的寧定,江霏霏心裡驀地平和下來,臉上的神情不再緊繃。
江平津一眼便看女兒神情的變化,只見那是久違的輕鬆,一夜的擔憂消了大半,但還是有些擔憂岳寧城和她說了什麼,咳嗽一聲,「我買了煎包,你穿上鞋子去洗漱下,趁熱吃。」
「哦。」江霏霏低頭找了拖鞋穿上,對岳寧城說,「廁所有新的牙刷,我拿給你。」
岳寧城點點頭。
江霏霏說完話瞄一眼父親,踩著拖鞋「騰騰騰」沖了廁所。
江平津看著她跑走並沒有說話,直到廁所有嘩嘩的水聲傳出來,他才想要問岳寧城昨晚和女兒說了什麼,但話到嘴邊發現很難說出口。
岳寧城已然輕聲說:「伯父,我和霏霏說了她是因為江誠才有些抑鬱的,以後走出來就好了。」
江平津沒想到他會主動這麼說,心裡一下十分觸動,忍著聲音的顫抖說了聲,「謝謝。」
岳寧城說:「不用。」
江平津心中激動難平,不禁感慨,「岳先生,我們家對不起你啊。」
岳寧城心裡對這件事早先就沒有計較,現在更加不會需要這些道歉的話語,當下半真半打趣的說:「那我對不起霏霏,算扯平?」
江平津失笑,但說不出扯平的話來。
江霏霏端著臉盆出來的時候看到父親立在岳寧城的身側,忙問:「你們在說什麼?」
岳寧城知道江平津心中激盪,立刻先接了她的話,「和伯父在說你。」
「在說我什麼?」
「你說呢?」
江霏霏把新的牙刷給岳先生,讓他先把牙刷了,再去換了一盆熱水幫他把臉給洗了,「隨你們說吧,不要說我的不好就成了。」說罷,又看了眼父親。
江平津忙笑下。他看著女兒這麼自然的為岳寧城做這些事,雖然早知道這倆人的關係,但此刻心中越發算一片瞭然。
江霏霏邊把吃飯的桌子搭起來邊低聲和岳寧城說:「我爸剛才和你在說什麼?」
岳寧城沒有回答她,倒是看了眼桌上僅僅一個人分量的煎包說:「我讓他們幫忙把我的早飯送下來,我們三一起吃。」
江平津忙說:「我在家裡吃過了,霏霏的媽早上做了點泡飯。你們倆吃就好。」
江霏霏看岳先生直接跳過自己的問題,微微斜他一眼,輕聲說:「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岳寧城笑而不語,就是讓江霏霏給寧甜發了個消息,讓寧甜叫護士把早餐送下來,然後才和霏霏一起分享眼前的煎包。
雖然江平津說了不要,但江霏霏還是塞了個給他,江平津確實吃過了,但沒再推辭,也就吃著。
江霏霏把第一個煎包吃完的時候,主動開口,「爸,岳寧城昨天晚上和我說了一些事情,原來誠誠是」
江霏霏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的說出來,但真的開口到那一句話的時候,她只覺得心潮湧動,眼眶泛酸,很多的情緒一股腦湧上來,讓她硬緩了口氣才能說出來,「我的兒子。」
江平津點頭,「對。」
聽父親應的平靜,江霏霏卻只覺得心裡的情緒壓不住,她埋著頭流眼淚,「爸,我真的是太不懂事了,我對不起你和媽媽。這些年你們太不容易了。我不知道能說什麼,但但真的很,謝謝你們把誠誠留在身邊,讓他一直在家裡長大」
江平津心裡難受的厲害,眼眶泛濕,但只能忍著說:「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這些話也不用再說了,也不用跟你媽再說了,你以後好端端的就好了!」
江霏霏哭的應不出聲來,岳寧城說:「伯父說得對,我們以後好就好,所以不要哭了。」
江霏霏點著頭,但還是止不住的流淚,太多的事情了,從昨晚忽然知道到剛才她都覺得自己的心情很冷靜,但在父親面前說這些話的時候,只覺得這些年來過去的事情一幕一幕在腦海里飛速的閃過,一時之間感慨全部湧上來,即便她完全相信,過去的事情可以在大家的努力下成為過去,但眼淚卻沒有辦法說停就停。
病房裡的兩個人男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沒有再勸,就讓江霏霏再次哭個夠吧。
到護士把岳寧城的早飯送進來,江霏霏才漸漸止息了哭泣,江平津看女兒情緒已經平穩下來,時間也有些晚了,便起身說:「不早了,我要上班去了,霏霏,你和寧城快些把早飯吃了吧。」
說句上班去了,就先離開。病房裡,再次只剩下岳寧城和江霏霏。
兩個人無聲的開始消滅送來的早飯,江霏霏從昨天哭到今天耗費了大量的體力,胃口甚好,從頭吃到尾,到是岳寧城簡單吃一些就結束了。
結束早飯,江霏霏倒了盆冷水出來放在床邊,用來浸毛巾敷眼睛。昨晚哭,剛才又哭,江霏霏的眼睛不算小,但這會兒也腫的只剩一條縫了。岳寧城剛開始十分心疼,但看久了居然覺得江霏霏仰著頭讓毛巾別掉下的樣子挺好玩的。
一整個上午,兩個人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午飯後各自小睡一會兒,只是兩人都沒有睡得安穩。之後寧甜下來了一趟,和他們閒聊一會兒就回樓上,病房裡又剩他們倆人。
久未相見,江霏霏有很多纏綿想要和岳先生共度,但是,此刻她最掛在心上的不是那些纏綿。
時間越發接近傍晚,江霏霏越有些坐立難安。
岳寧城忽而說:「誠誠要來了吧?」
江霏霏神思不集中,只聽得「誠誠」兩個字,就一下立起,向門口張望著,「來了?」
「沒有,」岳寧城握住她的手掌,與她十指相扣,「你很緊張?」
「你不緊張?」
「你在緊張什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和誠誠說,我不知道誠誠知道了,他會怎麼樣,事情來得太突然了,我都覺得腦子快亂翻了,他一個小孩子,怎麼能接受。」江霏霏說完話只覺得心裡壓抑的厲害,低下頭抵著他們握緊的手。
江霏霏說的每個字都是岳寧城的感受,他可以很理智的感覺到,江霏霏所有的憂慮都可以用時間來解決,但他卻不得不承認,這一刻他承受著和江霏霏一樣的緊張。
江誠被廖娟從學校接出後,就覺得廖娟今天有點怪怪的,直到到了醫院,就聽著廖娟和自己說,「誠誠,你一個人上去吧。」
江誠仰著頭,眨了眼,「哦」了聲,就上樓了。
從一樓到江霏霏病房這一段路上,江誠只覺得自己的小腦子裡過了很多種的可能,那些可能讓他時而激動,不自主的加快了步子,時而又恐慌的厲害,只害怕自己每走一步都是靠近自己恐懼一分,直到到了病房前,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高高的病房門,躡著步子走進去,看到了姐姐病房裡多出來的那個人。
「岳哥哥!」
江霏霏就覺得心裏面才鎮定一些,就聽見了那一聲脆生生的叫喚,忙抬頭,就看到江誠書包都不放一下就直直往床邊跑過來。
「岳哥哥,你回來啦你的腿怎麼了?」江誠本來想要撲著抱上去,靠近了卻發現病床上的人的腿無故的又短了一截,一時慌了手腳,那歡喜的聲調到了最後的尾音只變得顫抖起來。
「已經沒事了。」岳寧城見他慌了神的模樣,忍著乍見兒子的歡喜輕聲寬慰。
江誠再小也明白這種事哪能是說說就沒事了,但聽了岳寧城的寬慰,也只能是懂事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