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徐如意正拿了涼涼的毛巾放在她額頭。
「娘親……」司徒陽輕聲嗚咽。
「頭還暈嗎?」徐如意微笑著看她。
「不會。對不起,娘親,讓你們擔心了。」
徐如意坐在她床邊,將她輕輕摟在懷裡,「陽兒是王的女兒,應該有這樣的勇氣和膽識。出去闖一闖並不是壞事,只是下次一定要告訴我們,好嗎?」
「嗯!」司徒陽點頭。
她都做好被教訓一頓的準備了,沒想到回來後,看到的只是親人們關切的眼神。
她靠在徐如意懷裡,交待自己的行蹤:「娘親,我去了赤爾族,見到了他們的首領。」
「嗯。」她一直都知道。
「那是一個勇猛強壯的叔叔。娘親,陽兒好喜歡他!」
「嗯。」
「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
「……嗯。」
「可是,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陽兒乖,你還小。忘了他好嗎?」
司徒陽的眼眶瞬間又有了濕意,她捂了胸口,「可是,我這裡好難受。」
「難受是正常的,時間久了就好了。」
「娘親,你責怪陽兒嗎?」
「陽兒有喜歡的人,說明已經長大了。娘親為你高興還來不及呢。」
她的女兒總有一天也會愛上其他男人。司徒風無論從哪一點來說都不遜於他哥哥,被女兒喜歡一點也不奇怪。
「真的嗎?」司徒陽有些不敢相信。娘親居然支持她?
「當然,你是我們的女兒。無論做什麼,娘親都支持你。」
不得不說,徐如意對女兒的寵已經到了令人髮指地的步。從前失去過一個孩子,在得知自己懷的是雙胞胎的時候,她就非常肯定有一個是女孩兒,她的孩子回來找她來了!
生下他們的那一刻,看到她小小的臉,徐如意禁不住痛哭失聲。那小小的人兒,和她夢裡無數次出現的女孩兒一模一樣!
司徒陽鬆了口氣,在她懷裡蹭了蹭,心滿意足地說道:「娘親,你真好。」
徐如意摟住她。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不然也不會讓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離開。所以她會加倍愛這個女兒,把對第一個孩子所有的愧疚,都還在她的身上。
司徒陽感受到她身上滿滿的愛,她保證:「娘親,我以後都聽你們的話。可是,如果我一直忘不了他怎麼辦?」
徐如意抱著她,「如果真的忘不了,那就去找他吧。」
她的心裡也很矛盾。可如果女兒難過,她會比她更難過。女兒傷心,她會比她更傷心。
每個人生命里都有一個劫。真來了,綁住她,就能躲得過嗎?
「娘親,你贊成陽兒去找他?」
「嗯。娘親說過,陽兒無論做什麼決定都支持你,永遠永遠無條件支持你。」
「嗚嗚……」司徒陽哭了起來。這一刻,她好像感覺自己長大了。她以後一定要乖乖聽話,再也不淘氣、惹是生非了!
一天,兩天……一年,兩年。
一直到五年後,司徒陽仍然記得第一次看到他時的樣子。想起第一次見面,他勾了高大的身軀,站在面前居高臨下俯視她的樣子。
司徒陽握了握拳,下定決心。
她坐在堆高的牧草上,從最頂端滑下去,急急跑回家,看到正給小妹妹做衣裳的徐如意。
「娘親!」司徒陽半跪在她腳邊,雙眼真誠望著她。
「怎麼了?」
「我很想他……」才一開口,眼淚就滑落下來,她說得有些斷斷續續,「陽兒試著去忘記他,可是做不到……」
徐如意拉起她,替她擦著眼淚,「你要去找了他,是嗎?」
司徒陽重重點頭,她想陪在他身邊,「嗯。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陽兒,你的人生是自己選擇的。每個人都是選擇的權利。我們可以賦予你生命,但無法代替你做任何的決定。你就是你,是我們永遠的驕傲,無論去了哪裡,都是我們的女兒。」
「娘親……」
「嗯,記得這裡是你的家,累了就回來。」
「好。」司徒陽抱抱她,又親了親自己的小妹妹,依依不捨告別了她們。
徐如意看著她出去,忍了好久的淚才終於決堤。
司徒彥走過來,輕輕抱住她。柔聲說:「別難過了,我相信,風會照顧好她的。」
把她交到司徒風手裡,就算他不會愛她,也會善待陽兒。有些真相,讓她自己去發現,比直接告訴她更好。
他相信自己的弟弟,雖然風任性過、犯過錯,但他最後的放手和成全,不正說明他已經真正明白什麼是愛了嗎?
……
司徒陽這一次,輕車熟路地就到了赤爾族。
看到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她感嘆萬分。懷著激動的心情,司徒陽朝那邊跑去。
太好了,這裡一切都沒變!
她的臉上綻開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四處搜尋司徒風的身影。
「叔叔!」看到他,司徒陽用力喊出聲。
司徒風震驚地回頭,不可思議望向她。看到她的樣子,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一撞。
背對著陽光的少女,臉上洋溢著燦爛的微笑。白淨的臉頰透著淡淡的粉,精緻小巧的五官,儼然就是她的翻版!
如果不是那一聲「叔叔」,他恐怕會以為,他回到了十五年前,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
司徒風咬了牙。原來,他的心仍是鮮活的,還在跳動著!他以為,它早就死了呢!
「叔叔!」司徒陽跑過去,停在他面前輕喘著氣。
她仰望著他,男人英俊的面容變得更加剛毅。那一刻,如有一朵蓮花在司徒陽心底瞬間縮放。
「叔叔,千語好想你!」她想了他整整五年了!
司徒風聽到她直接的告白,心微微一縮。
隨後,他暗自嘲笑自己。他在高興什麼?這不是他的公主好麼?
只不過是看到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親口說出想他的時候,他才會那麼激動的好吧?
「嗯。」他面無表情地輕哼一聲算是作答。
司徒陽一點也不氣餒,她認真說道:「叔叔,讓千語喜歡你可以嗎?千語想要永遠陪在叔叔身邊。」
司徒風靜靜看著她。
看到她粉嫩的小臉有一抹動人紅暈,淺笑的唇邊帶著可愛的小梨渦。一啟一合的嘴,正述說著對他的思念與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