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良身形一轉,直接把臉埋進被子,似生氣了的樣子。
沈晏均也是閒得慌,竟然還覺得她生氣的樣子十分有趣。
他將她的臉從被子裡挖出來,哄著她說話。
「良兒為何要生氣?反正你還想著日後是要出府的,我再娶一個對你來說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
潘玉良一急,竟哭了出來。
但沈晏均的問題她又似找不到答案般。
她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許你娶別人!」
沈晏均看著她的眼睛,問她,「為什麼不許?」
潘玉良堅持自己的立場,「就是不許!」
沈晏均似也要她給他一個答案,「你告訴我為什麼不許,我就答應你可好?」
潘玉良腦子裡亂成一片,最後只得答說,「你是大姐的。」
沈晏均瞬間泄了氣,看來是任重道遠。
潘玉良給了別人一棒子,自己還委屈的不行,控訴著說。
「我自從進了司令府都變得比以前愛哭了。」
她那意思倒像是在控訴沈晏均讓她受了委屈。
沈晏均瞧了她一眼,故意聽不懂她的話似的。
「年紀越來越大,脾氣越來越回去了,能怪誰?」
潘玉良氣得胸膛都鼓了起來,磨著牙往他身上一撲,也不管是哪,張嘴就咬。
「你個討厭鬼,我要咬死你!」
她那一口正好咬到沈晏均的喉結上,沈晏均倒吸了口氣,真是要了命了。
陪著她鬧了一陣,沈晏均才把人又抱下樓。
趙副官特地去找了個南京本地的燒菜師傅過來,晚飯沈晏庭吃得可開心了,滿嘴是油。
潘玉良午飯吃的有點多,晚上不怎麼吃的下,只吃了點素菜。但也沒有下桌,桌上有幾道是中午在佟府吃過的菜,潘玉良不停地給沈晏均夾著,「你試試看,我覺得很好吃的。」
沈晏庭看不下去地說,「你怎麼不給我夾啊?」
沈晏均呵了一聲,「是誰說要自己照顧自己的?」
沈晏庭只好把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誰讓這話是他自己說的呢。
晚上沈晏均在書房裡呆了很久的時間,潘玉良跟沈晏庭下了兩盤棋之後便先睡下了。
沈晏均是怕再次把持不住,真的玩出火來。潘如芸的事一日不解決,潘玉良心裡的疙瘩就一日還在。
潘如芸的事也不是沒有什麼直接了當的解決方法,只是他不想潘玉良因為這件事受到什麼傷害。
潘家也好,潘如芸也罷,他都沒有放在心上。但如若用那簡單粗曝的方式,潘玉良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所以他才一直沒有動手,此番他來南京城,一來是帶潘玉良出來散散心,二來是給潘如芸足夠的時間,如果她足夠聰明,她應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沈晏均在書房裡也沒看進去什麼書,只好把潘玉良帶的那本地理志拿在手上來回地翻著,想著明天要帶他們去哪裡好,藉此沖淡心裡的心煩意亂。
趙副官站在一邊,看著沈晏均一會連續翻好幾頁的書,一會又停在同一頁上良久動都不動一下,一時沒忍住笑了笑。
趙副官那麼大個人杵在那裡,沈晏均還是能看到的。
他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是太閒了是吧?」
趙副官老實的說,「來南京確實是要比在晉城的時候閒一點。」
沈晏均放下書,反正也沒看進去多少。
「既然閒著,你去查查佟府的情況。」
趙副官不解,「佟府?」
沈晏均嗯了一聲,又道:「具體先查查佟祿吧。」
那個佟祿當著他的面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好似不存在似的。
但聽沈晏庭的那番話,這人是有點奇怪。
若說佟家想把表小姐嫁給他,出面的要麼是佟家的長輩,要麼是錢家的長輩。
這位佟少爺到底是為了誰,出的哪門子頭?照理來說,怎麼也輪不到他。找一個小姑娘麻煩,這佟家少爺倒很是能耐!
趙副官這純粹是沒事給自己找了點事,但還是應了下來。
沈晏均囑咐他,「記得小心著些,不要被人發現了,這裡是南京,不比晉城,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我們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要低調些。」
「是,少校,我會注意的。」
沈晏均點點頭,他想著佟家那群人的反應,又想了想佟家那位表小姐,其實也有理不清裡面的關係。
「你再去把沈元叫過來,我有點事要問他。」
趙副官出了書房,在沈晏庭的房間門口找到沈元,把他帶到了書房,然後自己出了門。
「大少爺。」
沈元跟沈舟自從被沈晏均從軍營裡帶出來之後,身份上就有了些改變,跟趙副官不一樣。
趙副官是軍職,但沈元跟沈舟就成了家僕,所以稱呼上有所不同。
沈晏均點點頭,「你再把今天在佟府我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我說一遍,任何東西都不要落下。」
於是沈元又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其實跟紅衣說的也差不多,只是沈元把前面佟夫人跟佟姑奶奶跟潘玉良說的話也複述了一遍,連她們說話時的語氣跟表情都形容得很具體。
沈晏均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你雖然入府好幾年,但我教你的那些你倒是沒忘。」
沈元彎下腰,一拱手,認真地說,「少校的教導,沒齒難忘。」
沈晏均點點頭,又說,「如今晏庭也快十三了,我看他現在對功夫很有興趣。你要是願意,我就讓他拜你為師,你要是想回軍營里,我便放你回去,另外再給他找個老師。看你的意思,不強求。」
沈元想了想,剛想說話,沈晏均打斷他說,「這件事你別急著給我答案,回去好好考慮考慮,等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等沈元走後,沈晏均一個人在書房裡又拿走了那本地理志,強迫自己把心思放到書上。
等到沈晏均回到臥室的時候,潘玉良早已經睡得天昏地暗,沈晏均輕手輕腳地脫了衣服,慢慢地掀開被子躺了進去,潘玉良愣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第二天早上,沈晏均跟潘玉良在樓下準備吃早餐的時候,沈晏庭才揉著自己的屁股半閉著眼睛下樓。
他昨天非得拉著沈元教他幾招,可以說是被虐得很慘了。
昨天晚上還沒有覺得,這睡一覺起來後,便覺得哪裡都疼,特別是胳膊跟屁股。
「大哥,我屁股疼,今天我們還能出去玩嗎?」
潘玉良咳了兩聲,沈晏庭睜開眼,這才發現餐桌上還有其他的人。
是佟家那少爺跟表小姐。
沈晏庭揉揉屁股,皺起眉看著餐桌上的兩人,怎麼一大早的跑這裡來了?
佟祿對沈晏庭是沒什麼好氣的,當作沒看到他似的。
錢珠兒看著沈晏庭溫柔一笑,柔聲問,「晏庭弟弟,你這是怎麼了?可是摔著了?」
錢珠兒輕聲細雨的,,潘玉良看了沈晏均一眼,好似在說,你看吧,我就說她一說話我就覺得自己是個聾子。
沈晏均夾了一個小籠包,一手還合著湯碟拖著,舉到潘玉良嘴前。
「張嘴。」
潘玉良張嘴在上面咬了一小口,湯汁瞬間溢了出來,好在沈晏均拿著湯碟托著,才沒有弄得到處都是。
潘玉良手忙腳亂的,連忙去吸,便又覺得有點燙。
錢珠兒笑笑,「良兒姐姐,你看我,要先在上面咬一個小孔,然後順著那個孔把湯汁吸出來。」
說著給潘玉良好示範了一下,果真是斯文又有氣質。
潘玉良皺著巴去看沈晏均,無聲地說,這位表小姐就是來找事的。
沈晏均從頭到尾都沒看過錢珠兒一眼,他將湯碟里的湯汁連同包子皮一齊倒進了潘玉良面前的小碗裡,又拿了根勺子,還給她吹了吹才遞給她,「這樣吃吧。」
錢珠兒臉上閒過一絲尷尬,佟祿看著兩人說,「大堂哥跟嫂子的關係真好。」
餵來餵去的就代表關係好嗎?
沈晏庭皺著眉頭想了想,覺得大概也是,於是道:「我大哥跟小嫂嫂是夫妻,關係好不是正常的嗎?」
沈晏均看她吃的費勁,自己起身去了趟廚房。
佟祿因為沈晏庭的話看了他一眼,然後對著潘玉良問,「嫂子不是妾室嗎?妾室可以說是夫妻嗎?」
潘玉良手一抖,手中的碗差點砸下去。
沈晏庭眉毛都快是豎起來了,看著佟祿認真地問他,「堂哥,你是不是怕我大哥啊,我大哥方才在這你怎麼不說這話?」
沈晏庭的話音才落,潘玉良也說了一句,「我覺得晏庭的話很對。」
錢珠兒似有些著急,像是怕他們吵起來,連忙說,「表哥,你不要這樣子講話。」
潘玉良溫柔一笑,比那錢珠兒還要溫柔上幾分,「沒事,傻子說的話都會被原諒。」
原來她說的沈晏庭說的對指的是他昨天說佟祿的那句話。
沈晏均手中拿著著盤子從廚房出來,邊走邊問,「誰是傻子?」
潘玉良咯咯一笑,指了指佟祿說,「堂弟是傻子。」
沈晏均將籠里的小籠包夾出來放到盤子上涼著,狀似不經意地問,「怎麼是傻子了?」
潘玉良還未說什麼,佟祿接著話道:「沒事,嫂子跟我開玩笑呢。」
潘玉良現在覺得沈晏庭方才的那句話也說的對。
徐祿跟錢珠兒一早就來了公館,來的時候連沈晏均跟潘玉良都沒起來,趙副官只好把兩人請了進來。
等沈晏均跟潘玉良下樓了,兩人已經在廳里坐了好一會了,也不好把人趕走。
沈晏庭一邊吃著東西眼睛一邊在兩人身上轉著,他忍著屁股疼地問,「你們兩個到底來幹嘛的啊?」
他們今天可是要出去玩的,可沒功夫招待客人。
出門在外,沈晏庭真是仗著自己還是個孩子,什麼話都敢說,也不怕得罪人。
佟祿剛想說什麼,錢珠兒拉了他一把,笑著說,「母親怕良兒姐姐在公館裡呆著無聊,特地命我過來陪陪良兒姐姐,若是晏均表哥跟良兒姐姐想出門,我跟表哥也能相陪,畢竟南京城我們要熟悉一些。」
這話沈晏庭倒是信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沈晏均開口問,「現在胡家花園歸了誰?」
錢珠兒沒說話,看了佟祿一眼。
佟祿看著沈晏均,神色複雜,開口說:「現在歸張司令所有,那個地方可進不得。」
沈晏均只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潘玉良終於學著錢珠兒的樣子,吃了一個完整的小籠包,不過仍是沒人家吃得好,滿嘴是油。
沈晏均拿著帕子給她擦了擦,完全把她當成個廢人,潘玉良跟沈晏庭是習慣了,錢珠兒眼睛都看直了,至於佟祿,整個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他大概是覺得,男人怎麼能活成這樣子?
等沈晏均幫她擦完,潘玉良得了空,才問。
「我聽說這南京城內有西餐廳?」
錢珠兒點點頭,「是有,良兒姐姐若是想去吃,珠兒陪你去。」
西餐廳?沈晏庭也忙道:「我也要去!」
錢珠兒彎著眉笑著說,「好,西餐廳在大馬路那邊,我們還可以在那邊逛一逛。現在才入春,良兒姐姐來的不湊巧,其他地方到處冷瑟得緊,好玩的地方也就大馬路跟夫子廟那邊了,可以吃到一些地道的南京美食。」
潘玉良想想也是,連山上的樹都是光溜溜的,有景也瞧不出個什麼東西來。
她看著沈晏均,徵求他的意見。
「那我們今日去那個大馬路,去吃西餐可好?」
沈晏均點點頭,說了聲好。
臨近中午,錢珠兒帶著他們去的金陵春,沈晏庭一開始是好奇的,等到吃完了則表示,這種東西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碰第二次了。
一是真覺得不好吃,二來吃著費勁,還略微帶著些丟臉。
更過份的是潘玉良壓根不管他,吃飯的時候只顧著幫沈晏均,要不是那錢珠兒幫了他,指不定他能丟臉成什麼樣子。
他堂堂一個司令府的小少爺,丟臉丟到南京城來像話嗎?
沈晏庭因為一頓飯直接叛變了,對錢珠兒的態度一下子好了許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晏庭態度的轉變讓錢珠兒有了底氣,她幾乎是見天地往公館跑,倒是那個佟祿只在第一天來過後就沒有再來了。
因為錢珠兒的造訪,沈晏均跟潘玉良兩個單獨相處的時間減少了許多。
雖然沈晏均並沒有把她放在眼裡,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但潘玉良多少覺得會不自在。
沈晏均讓趙副官調查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那個佟家少爺果然跟佟家表小姐有些扯不清的關係。
沈晏均在聽了趙副官調查的結果時,冷笑了兩聲,「這一個兩個的,都把司令府當成什麼地方了?」
趙副官不語,心裡想著,這錢珠兒看著柔柔弱弱的一個姑娘家,膽子倒是不小。
沈晏均問,「佟家跟錢家的長輩可知曉這件事?」
趙副官搖搖頭,「應該是不知曉的。」
否則的話也不會想著把那錢珠兒嫁到司令府,這種事一旦穿幫的話,兩家很可能會鬧掰,佟老爺不像是那麼蠢的人。
最奇怪的還是這佟家少爺跟錢珠兒了,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何必要在司令府摻合一下。
南京跟晉城隔的可不是一點路而已。
這一點沈晏均倒是能理解,佟老爺不正想把他拉攏到南京來嗎?
沈晏均又問,「胡家花園那邊怎麼樣了?」
趙副官道,「已經下了拜貼,張司令已經接了貼子,並且回話說,明日我們就可以去拜訪。」
沈晏均點點頭說,「那你去準備一下。」
趙副官有些遲疑,「少校,真的要去嗎?佟府會不會……」
畢竟現在這個時期,張司令的身份又敏感,沈晏均這個時候去張司令的府邸,一定會引起佟家人的猜忌,就算他們真的只是去看園子,佟家人也不會那麼想。
沈晏均此舉,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沈晏均道,「那錢珠兒天天來,我有些煩了。逼一逼佟家也好,好儘快知道他們手上還有些什麼,我們好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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