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未周歲禮的時候,孫艷菲還沒出月子。
沈晏均想見孫一一自然是見不著的。
潘玉良道,「你若是想她女兒,去一趟不就是了。」
沈晏均呵了一聲,抱著未未就離開了。
未未過周歲這日,沈夫人給他穿了西裝,短短的頭髮還梳了個三七分,配著皮鞋,精神氣十足。
比起之前來,這周歲禮倒也辦的不大,主要都是親戚過來。
潘玉良這邊便只有潘如意一家人過來,開席前他們一家都在潘玉良的院子裡陪她說著話。
潘如意給未未打了一套純金的腳鐲,厚厚實實的,潘玉良忍不住埋怨她,「姐,你弄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做什麼?又費錢又費功夫的,我這裡又不是沒有。」
潘如意還沒說什麼,裴思遠先道,「別人她還不費這事呢,這不因為是你麼。」
潘玉良笑笑道,「那我便收下了。」
她讓春蘭把東西收好,又邀他們坐下,裴朝煦中了未未手中那個五顏六色的藤球,伸著手去夠。
未未故意把手抬了抬,讓他撲了個空。
裴朝煦討好地沖他傻笑了一下,撒著嬌,「弟弟……」
未未這才把手中的藤球給他。
沈晏均算是發現了,裴思遠這倆兒子都跟他一樣,裝傻充愣的,不知道拿了多少好東西走。
大的是這樣,的也是這樣,還偏偏他們家的人都吃這一套。
他著未未空空如也的手道,「他是哥哥,又是男孩子,你怎麼還讓他給撒著嬌把東西要去了?」
潘如意跟潘玉良都笑起來,裴思遠給了裴朝煦一個不愧是我兒子的讚賞的眼神。
桌上放了不少吃的,以往裴思齊一定會先拿吃的,但今日裴思齊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靠在潘如意身邊,既不去拿吃的,他們說笑的時候,他也沒什麼反應。
潘玉良還以為裴思遠招他了,特地拿了好吃的哄他,「思齊怎麼了?不大高興的樣子,誰欺負你了,你跟姨說說?」
裴思齊的確是不高興。
潘玉良一問,他立即跟倒子似的。
「我爹不讓我把將軍帶著,將軍一個人在院子裡,我們都不在,它一定會很難過的。」
潘玉良猶豫著要不要糾正他那句一個人的說法。
「你給它留了吃的了嗎?」
裴思齊點點頭,「留了吃的,也留了水的,姨,我對將軍可好了,才捨不得餓著它。」
潘玉良摸摸他的腦袋,「你爹應該是怕將軍衝突了別人,才把它放在家裡的,沒事,等你們回去你不就可以陪著它了嗎?」
話雖如此,但裴思齊還是有點不高興。
「爹爹才不是擔心這個,他就是故意找我麻煩而已。」
這話正好被裴思遠聽了個正著,他一巴掌拍到裴思齊後腦上。
「你子說什麼呢,我為什麼會這樣你心裡不是有數麼?怎麼,要不要我把你的光榮事跡告訴你姨跟姨父,他們護不護著你。」
潘玉良不得他這樣打裴思齊,不禁瞪了他一眼,「姐夫!」
裴思遠道,「良兒,你是不知道,這子現在渾著,前兩天竟然讓將軍去撲朝陽。」
潘玉良一愣,「那……可有事?」
裴思遠搖搖頭,「好在將軍還算控制,只是把朝陽撲到了地上,朝陽摔了一跤,手蹭皮了點皮,我跟如意去大哥大嫂那裡賠禮道歉了,他們也沒計較。」
潘玉良也才放了些心,「沒事就好。」
裴思遠的眉頭皺得死死的,有些頭疼地著裴思齊道。
「我現在都不知道留著將軍是對是錯了,將軍是夠聽話,讓它做什麼就做什麼,在院子裡也不亂叫。可經不這住這子混啊。」
潘玉良勸著,「姐夫你也別上火,不就是孩子間玩鬧而已麼。」
沈晏均抱著未未了她一眼,提醒他,「若是被撲的是思齊或者朝煦?」
那她定要把將軍給剝了吃了!
潘玉良不悅地了他一眼,「說思齊的事呢,扯到我頭上來做什麼?」
裴思遠也不怕家醜外揚地道。
「老太太現在正將軍不順眼呢,早就想把它弄了下了鍋,撲朝陽的事,大哥大嫂雖然沒有計較,但娘那裡已經十分不痛快了。她之前對思齊養將軍的事本就不痛快,這下正好有了說頭給她,這兩天見了我就說,一口一個畜生的罵著。」
潘玉良摸了摸思齊的腦門,「思齊,你爹說的對,這件事是你的不對,從今往後可不能再幹這樣的事了,不然你奶奶讓你爹把將軍送走,你就再也見不著他了。」
裴思齊一臉委屈,他也有話要說。
「不對,這件事根本就不是我不對,是朝陽哥哥的不對,是他先若我跟將軍的,他還拿石頭砸將軍,將軍都被他砸的嗷嗷叫都沒有還手,是我沒忍住才讓將軍去撲的,根本不關將軍的事,奶奶為什麼要把將軍給送走?」
這事裴思遠跟潘如意先前就聽裴思齊說過,但這裡面的道理,他們又哪裡跟他一個孩子說的清。
潘玉良了沈晏均一眼,示意他勸兩句。
裴思齊別人的話不聽,對他這個姨父的話還是十分聽的。
沈晏均了他們姐妹二人一眼,沖裴思齊招招手,「思齊過來。」
裴思齊鼓著臉朝沈晏均走近。
沈晏均著他問,「是你那大堂哥先惹的事?」
裴思齊點點頭。
沈晏均又問他,「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將軍?是一開始就不喜歡將軍,還是突然這樣的?」
裴思齊想了想,「朝陽哥哥開始也喜歡將軍的,但他那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拿石頭砸起將軍來,還說我吹牛,說將軍根本沒有那麼厲害。」
沈晏均又了裴思遠跟潘如意一眼。
「出了事你們就只會找孩子的麻煩,既然你大哥家那孩子對將軍的態度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定然就是有人說了什麼,將軍這次只是撲了他一下,他要是不吃教訓,下次還敢這樣,你們關著將軍也無用,總有防不住的時候。」
裴思遠也沉默下來。
他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想的不對。
「娘再怎麼不想將軍繼續養在府里,也不會拿朝陽來開玩笑吧,那可是她親孫子。」
沈晏均恨鐵不成鋼地罵了句,「豬腦子。」
一直低著頭拿腳踩著沈晏均大腿的未未也不知怎麼對這豬感了興趣,嘴裡突然嚷嚷道,「豬……豬豬豬……」
潘玉良了眼裴思遠的神色,連忙轉移他的注意力,「未未你在玩什麼呢?」
未未拿手往裴思遠那裡一指,嘴裡還說了句,「豬。」
裴思遠的臉徹底黑了下來,「沈晏均,你平日沒少在你兒子面前說的壞話吧。」
沈晏均呵了一聲,「你有什麼值得我浪費口舌的。」
潘如意拉了裴思遠一把,示意他收斂些。
「這事肯定不是你娘,你就不能想到別人麼?」
潘如意臉色不大好,沈晏均一說,她就知道他說的那個人肯定是玲瓏,府里其他人再怎麼不待見她這個三少夫人,也萬萬不會拿這幾個孫少爺的安全開玩笑。
別說其他人,就是老太太那裡,也是斷不會讓人傷害這幾個孫子半根汗毛。
府里的方子不會,下人更不會,唯一會的那個人只能是玲瓏。
裴思遠咬咬牙,「你等著,我回去後定要尋個藉口,讓娘把那玲瓏送走,豈有此理!」
前面過來人說客人都到齊了,請他們出去。
沈晏均抱著未未起了身,潘玉良了潘如意一眼。
潘如意心領神會的把裴朝煦放到裴思遠懷裡讓他抱著。
「你帶朝煦跟思齊先過去。」
沈晏均抱著未未走在最前後,裴思遠抱著裴朝煦跟在後頭,裴思齊扭著屁股不情不願地跟著。
潘玉良跟潘如意落在他們後頭,大概落了十來步遠的時候,潘玉良才道。
「姐,既然那玲瓏敢攢著裴府里的孫少爺去招狗,我你不如把這事跟你大嫂給說了。」
那玲瓏才進府多久,潘如意都嫁進裴府十來年了,她那個大嫂又不是個傻的。
再加上是自家兒子的事,玲瓏在府里,不惹事還好,拿她兒子來開玩笑,她自然不會像之前那樣坐視不理。
沈晏均說的沒錯,這有一就有二,那玲瓏定是她在潘夫人身邊也落不著好,才想出這麼個損招來。
潘如意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
潘玉良笑笑,「這府里一旦有人站在你這邊,老太太大概就擰不過你跟姐夫了。」
這玲瓏的手都伸到大房去了,二房那裡自然也不會無動於衷,都是大門大戶出來的。
平日裡關係還過得去,誰也不招誰,但一旦誰的手伸長了,那事兒可就不一樣了。
兩人出了院子,正好碰到過來的紅衣。
「少夫人,二姐。」
潘如意立即止了方才的話頭。
「紅衣,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
紅衣笑了笑,「多謝二姐,都是托少夫人的福。」
潘玉良咳了一聲,「這個真跟我沒什麼關係。」
她又問,「王進呢?」
紅衣道,「在前面幫忙呢。」
潘玉良道,「今日辛苦他了。」
紅衣道,「什麼辛苦不辛苦的,這一點事情哪裡累得著他。」
這話雖是這麼說,但紅衣臉上那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卻不是這麼說的。
潘如意笑笑,心裡暗想著,沒想到到頭來,卻是紅衣的日子過的最好。
王進家中無人,她不應該愁那些家長里短,兩個人就是一片天。
她跟王進兩人也不用為錢發愁,夫妻感情又好,這才是最好的日子。